第36章 衛所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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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寧領到銀子,就迫不及待地放到嘴裏一咬。
    “軟的,足銀!”
    他一個勁地傻笑,還是好友看不過去捶了他兩下,他才反應過來。
    笑著笑著,兩行清淚就從他臉上淌了下去。
    顏家世代軍戶,他本是泉州人,當兵丁來到了廣東。
    他們家和本地的朱家共同承役,兩家聯合派出一名士兵,大頭是他們家。
    從洪武九年到現在,家裏陸陸續續已經派出了十多人。
    一開始大家長顏觀田,讓他的第四個兒子服役,可他的兒子也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短短半個月,就在北京病逝。
    頂替四子的,是顏家的另一個幼子,但可惜沒過多久,卻當了逃兵,無可奈何,隻能讓六個兒子中的老大去充軍。
    老大也沒有回來,死在了雲南楚雄,餘下的幾個兄弟不是離世就是逃亡。
    到顏寧這一代,家中已無人可派,隻留兩個男丁,但弟弟還小才三歲,隻能他硬著頭皮上。
    廣東海防並不是那麽辛苦,可早該到手的兩年的銀子,也沒個著落。
    今晚,顏寧的心無比鎮定,他知道手上的銀子“燙手”,可所有的士兵都同他一樣,將銀子貼在胸膛前。
    ……
    北京城,朱厚熜手裏握著一根炭筆,在宣紙上勾勾畫畫。
    昏黃的燈火下,是精密的三角圖案,和一排排阿拉伯數字。
    他在計算紫禁城房屋上鐵絲的角度,以便更好地達到導雷的目的。
    京城的雷電天氣通常始於驚蟄,終於秋末,每當驚雷炸響,不知道哪一座宮殿就會遭了殃。
    朱厚熜仔細研究過紫禁城的宮殿,宮殿上的吻獸龍嘴,伸出的舌須,被匠人們用鐵鏈通至地下,有一部分意外地達到了避雷的效果。
    這樣做或許是匠人們經驗積累的緣故,可太過依賴偶然。
    朱厚熜現在要做的,就是計算更加合適的角度,進行合理的布置,避免宮殿火患的同時,利用好雷電!
    麥福端了碗茶走進來,輕聲道:“主上,夜深了!”
    朱厚熜轉身瞧了一眼“殿燈漏”,剛好左邊的小壺被灌滿,子時了。
    “殿燈漏”是元朝郭守敬發明的計時儀器,被大明沿用,但也隻有少數幾個貴人,才能用到這個稀罕的玩意。
    他將手中的炭筆放下,拿起桌子上的宣紙,仔細瞧了瞧,確認無誤之後,才拿了一方鎮尺壓在宣紙上。
    朱厚熜抿了口茶,向一旁的麥福問道:“提俸消息傳開,朝臣各自如何?”
    麥福思索片刻,答到:“主上,毛尚書反應激烈,認為此事有違祖製,王尚書倒很支持,但大部分的朝堂官員都認為此事不妥。”
    “哦”
    朱厚熜淡淡一笑:“就在明日的大朝會上,讓張璁上奏,同時將此消息寫在邸報,速發各地官府!”
    他又沉思片刻,言道“將邸報先發到邊疆苦寒之地,一天後再到江南富庶之所。”
    “謹遵上諭!”
    毛澄反對提俸,他並不意外,王瓊支持提俸值得深思。
    朱厚熜仔細回想了一下,王瓊是地方官起家,本身也沒有加入什麽派係,辦事幹脆果斷,若說有什麽讓他憂心的……
    朱厚熜喃喃自語道“那就隻有邊防事務了!”
    大明實行衛所製,在九邊安排軍隊屯兵。
    昔年朱元璋所言,吾養百萬兵,不費百姓一粒米。
    可惜時過境遷,如今的衛所軍人逃亡,屯田兼並,軍田民擁,已經失去了太祖原先構想的成果。
    土木堡之變後,衛所情況更加不容樂觀,軍人逃亡者漸多,屯田也逐漸廢弛,最重要的是軍隊失去了戰鬥力!
    朱厚熜暗自比較了一下文官和武官的俸祿,也就不難明白,王瓊為何支持提俸了。
    如果再不提俸,恐怕兵變就在眼前!
    朱厚熜神色深邃,目光銳利,轉瞬間又有幾個想法出現在心頭。
    可他並沒有什麽大動作,僅僅隻是盤坐在乾清宮裏的蒲團上,閉目凝神,開始又一天的修煉。
    麥福見乾清宮內的燈火熄滅,也緩緩退了出去。
    三更天,桃花巷的古宅裏,幾個人卻怒不可遏。
    白衣人一臉高深莫測地坐在上方,下麵是幾個富態的中年人
    他們是江浙商人在京城的代表,此刻卻全然沒有往日的從容。
    “白公,這消息,你怎麽此時才告訴我等?”
    “提俸,小皇帝怕是得了失心瘋,大明的國庫裏還有幾個錢?”
    管寧憤憤不平,手中的拳頭攥得緊緊。
    如果任由皇帝提俸,各地的官員都有了生活的保障,那商人還怎麽拿捏他們。
    一旦地方官裏出現了幾個硬骨頭,江南的事,可是一星半點也不能擺在台麵上。
    張宇啞聲道:“此事我們必須阻止,如若不成,在座的諸位也都落不得好下場。”
    白衣人嘴角閃過一絲冷笑,他怎麽會不知道江浙商人的心思?
    無非就是想圍獵罷了,人呐,不向現實低頭的,又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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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頓了頓嗓子,言道:“六部諸司的各位官員,也都一致認為,此事不可行,一旦開了先例,那以後皇上要再整出什麽別的,可就擋不住了!”
    張宇恭維道“是極,可不能任由小皇帝這麽胡鬧下去,這大明的天,還得您諸位扛著!”
    管寧冷不丁地又冒出一句:“那屯門?”
    白衣人目光一冷,厲聲道:“整個朝堂都盯在那,一絲一毫都不能出錯,出了錯,可就是掉腦袋的事!”
    管寧打了個哈哈,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隨即避開此事不談。
    他不光是江浙商人的代表,同時也和廣東的商人有所來往,海上的貿易,他可眼饞了好久。
    奈何廣東抱團水潑不進,此刻卻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他借著喝茶,眼神向一旁的張寧是示意,對方也立即會意。
    開口言道:“白公,今年的禮物已經送到您府上了,隻是我們有批貨在廣東卡著,您看?”
    白衣人麵色不變,語氣淡淡:“我會派人照看,出不了差錯!”
    “有您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
    月亮西垂,幾人也各自離開了桃花巷,藏在大堂後麵的婢女走到白衣人麵前。
    語氣冰冷:“老爺,不如我派人?”
    說著,她的手輕輕往脖子一劃,做一個殺人的姿勢。
    白人將手擺在半空,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他低聲道:“隨他們去,畢竟此刻還離不開他們。我又怎麽會聽不出他的意思,不就是暗示我有把柄在他們手上?”
    白衣人自嘲一笑:“把柄,沒有把柄在手上,誰又敢真心用你。”
    婢女神色不變,白衣人卻略帶深意地瞧了她一眼。
    千萬裏之外的廣東,汪鋐得知葡萄牙先行隊被抓,他當機立斷,趁夜奔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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