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與食人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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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乾清宮內燈火通明。
朱厚聰在紫檀木桌前批答著,如小山堆一般的奏章。
麥福不經意地抬眼,看到了奏章旁一塊頗為落寞的天蠶絲錦緞。
錦緞上有顯眼的朱紅字跡——《白蓮真空經》
麥福心中微歎一聲,這門在江湖掀起血雨腥風的功法,無數人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東西,此刻在這桌案上,竟連一本奏折的地位都不如。
朱厚熜批閱的速度很快,問好請安的折子,略掃幾眼,“閱”字就出現在筆端。
而朝政大事的奏折,也隻是停頓片刻,先看一眼事情原委,再考慮一下閣臣的票擬,最後進行批朱。
朱厚熜自入京以來,奏折都是親力親為,秉筆太監也就隻是幫忙收拾文具罷了。
朱厚熜合上最後一本奏折,陸炳和趙無眠便在乾清宮外求見。
他攏了攏袖子,移步到乾清宮大殿,看著等候在此的二人問道。
“那兩個武夫審得怎麽樣了?”
趙無眠抱拳道:“回主上,李長恨不曾言語,曾阿大招供是張子麒向他提供消息。”
隨即趙無眠,麵若寒霜般站在一旁,默然不語。
陸炳有些無奈,臉頰抽動了一下,趕忙補充道:“李長恨是白蓮教請來的,曾阿大從張子麒處得到皇宮有白蓮教功法的消息。”
陸炳雙手高舉著一份文書,言道:“主上,這是從白蓮教各處搜集出的,與官員互相勾結的罪證,張子麒赫然在列。”
朱厚熜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他一目十行地掃視而去。
心中有些感慨,偌大一個朝堂魚龍混雜,各種勢力互相交錯,看起來欣欣向榮的大明,根子裏倒是有了糜爛的先兆。
“派錦衣衛,立刻控製住文書上所列姓名的一應人員,對京城各個出入口加大監察力度。”
“是”陸炳雙手抱拳,離開乾清宮前,看了一眼趙無眠。
朱厚熜轉過身,笑著看向趙無眠道:“無眠啊,這麽多年讓你在江湖,也是苦了你。”
趙無眠神色不變,但立刻單膝跪地,沉聲道:“為主上辦事,萬死不辭!”
朱厚熜點點頭,趙無眠是他昔年在遊曆時救下的,後者為了報救命之恩,一直跟在他身邊,兩年前,被朱厚熜派到江湖,暗中觀察各派動向。
他看著長馬尾的俊秀青年,笑道:“如今回來了,那就到魚龍衛去做個千戶,以後就跟在我身邊了。”
“謝主上。”
趙無眠答話之後,一個閃身離開了乾清宮。
恰巧黃錦和蔣倫也先後走了進來,二人皆是神情嚴肅。
蔣綸行了一禮言道:“陛下,京城中白蓮教五十六處據點皆已拔除,此外韃靼、女真、倭寇的細作也被鏟除!”
“好,此番舅舅倒是辛苦了。”朱厚聰上前走了幾步攙扶著蔣倫道。
蔣倫神情肅然,語氣變得有些憤慨:“天子腳下,竟然有如此多的奸細叛賊,而諸位大臣卻都視若不見,更有甚者竟然互相勾結,暗中為其提供幫助。”
他頓了頓,言道:“令人不可思議,宗室之中竟然也有叛國之人!”
蔣倫忽然跪地,神色懇切道:“陛下,如此國之蛀蟲倘若不除,定然危及江山社稷,遺害萬民!”
麥福拿著拂塵的手微微抖動了一下,心裏倒有些佩服,這位大都督的膽氣。
明朝宗室是一個非常忌諱的話題,特別是朱棣奉天靖難之後,皇帝對涉及藩王的問題都非常謹慎。
朱厚熜輕笑一聲:“舅舅不必憂心,宗室之事朕會審慎處理,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罪之人!”
蔣倫看著胸有成竹的朱厚熜,心中的憂慮也少了幾分,將相應文書放下之後就離開了。
黃錦見狀緩聲道:“主上,已經查明京城中縱火的是白蓮教和韃靼的人,而意欲燒毀紫禁城大殿的,是一群被白蓮教蠱惑的宮女,兩位太後已經在提審了。”
“宮女?”朱厚熜臉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他走到紫檀木案前,翻看起了白蓮教的那本功法。
過了良久,他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在乾清宮。
“白蓮教確實有獨到之處,把這人性看得清清楚楚,也難怪這麽多人趨之若鶩。”
黃錦想了想說道:“臣年幼時最關心吃飯,父母也是為了一頓飽飯將臣送進宮,衣食有了保證,大多數百姓不在乎白蓮教。”
朱厚熜伸出手笑著指了指黃錦:“你呀,倒是一語中的,百姓隻有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刻才會造反。”
麥福頗有些感觸,啞聲道:“臣年幼時,遭遇過饑荒,那如地獄一般的景象,此刻想起也是毛骨悚然。”
朱厚熜看了一眼麥福,語氣有些沉重地說道:“河內人婦食夫,河南人夫食婦。”
麥福也語氣低落地附和了一句:“人相食啖,白骨委積,臭穢滿路。”
隨即朱厚熜一陣袍袖,朗聲道:“朕之大明,絕不會有此景重現!”
他揮了揮手中的文書,眼中閃過一縷曆芒,沉聲道:“然彼輩所為與食人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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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麒,是夜殺廚,反誣其刺客之名,以掩叛逆之實。”他將手中的文書念了一遍,然後重重丟在地上。
“主上!”黃錦和麥福連忙出聲道。
黃錦一拱手,語氣有些冰冷言道:“主上,要不直接將張子麒押入詔獄!”
麥福微微點頭,隨即提出另一個建議:“或將此人押至東廠,以彼之道還施身。”
朱厚熜緩緩抬手,搖頭道:“朕先前命人修法,本意就是要立一個製度,防止今日之景重現,更多無辜之人慘遭毒手,朕又豈能帶頭毀之。”
他思索片刻道:“黃大伴,將此文書一分為三,涉及官員者交給張璁楊一清,讓他們擬個章程,明日朝會上奏。”
他又側過身看一下麥福:“麥大伴,將涉及外敵者交付內閣,涉及宗室者交給郭勳。”
“謹遵上諭。”
乾清宮又恢複了安靜,朱厚熜盤坐在玉磬前陷入了思考。
自入京以來,他借提俸重伸法統的正確,逐步確立政統地位,又通過修法、易禮,把握道統的話語權。
白紙案和今日一役,又將明麵上的阻撓者清掃了一遍。
接下來,就該以易鈔為主線,全麵大刀闊斧實行新政。
想起昨夜的神秘能量,朱厚熜猜測這有可能是氣運顯化之後的特殊表現,或者說氣運本身就是一種能量。
社稷壇的五色土越發神異,景山上的陶碗出現了露滴……
思及此處,他心裏又有了幾個大膽的想法,隻待幾日後做個嚐試。
“咚”玉磬和金擊子相撞。
他來此世,所求唯仙而已。
但若順勢而為,使此方百姓富足,也不枉為華夏人。
他猛地張開雙眼,自語道:“明日,就以血為新政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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