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執劍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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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鹽稅貪腐,由現任巡鹽禦史王瓚查出,如此功績不得不賞。”
    朱厚熜沉吟了片刻,道:“王瓚本是朝廷禮部侍郎,如今南京吏部尚書致仕就讓他頂上這個空缺。”
    “借此彰顯朝廷用人之心,諸位以為如何?”
    “這……”幾位閣老皆是麵麵相覷,若單單隻是提拔王瓚他們並無意見。
    但一下子連升三級,而且還是吏部尚書這樣一個權勢滔天的職位,他們不能不慎重。
    楊廷和拱手行了一禮麵色沉肅,他啞聲道:“王瓚有滔天之功不能不賞,但突然委以此重任,確實有失分寸。”
    “臣提議,不如先讓他擔任南京的戶部尚書,留待日後再做提拔。”
    費宏亦是深以為然跟著點了點頭,言辭懇切道:“吏部為百官之長,吏部尚書更是重中之重,陛下還需慎重。”
    朱厚熜輕笑了一聲,順勢就應下了楊廷和的建議。
    這讓心事重重的楊廷和有些意外,他還以為皇帝會為此糾纏不休。
    朱厚熜則表示,他要的隻不過是一個尚書的職位,在大義上沒有差錯。
    若是真正動起手來,南京守備司的鎮守太監可不是吃素的。
    朱厚熜一個眼神示意,麥福立即讓幾個小長隨搬出幾把紫檀木椅。
    隨著朱厚熜落座,內閣的五位閣臣也才緩緩坐了下來。
    “此番請諸位前來,除了江南鹽稅,還有奴兒幹都司一事。”
    朱厚熜的目光看向在場的幾人,準確地說落在了費宏的身上。
    費宏負責東北事宜,正是他先前駁回了張用的奏疏。
    費宏被朱厚熜的眼神看得有些心驚肉跳,心中也隻得感慨少年天子終究有了帝王的氣象。
    他起身行了一禮道:“自宣德時期開始,我朝對東北的控製便逐漸衰弱,如今奴兒幹都司有其名而無其實。”
    蔣冕補充了一句:“建州女真雖不足為患,但也令我大明不勝其煩!”
    朱厚熜微微頷首沉聲道:“朕也知道內閣的難處,各部都在伸手要錢,大明的家難當!”
    但很快他神色一正,目光湛湛。
    “有些錢是不能省的,省了現在的錢,背的可就是幾十年幾百年的債!”
    幾人聞言不由自主地微微點了點頭,但楊廷和卻是眉頭微蹙。
    “陛下,話雖如此,但在建州恢複艦隊得不償失!”
    他右手輕輕一握紫檀木椅的扶手,語氣堅定地說道。
    “我朝在東北的權威消散,其真正的原因卻是衛拉特人崛起。”
    他從容從紫檀木起身,朝朱厚熜一拱手禮。
    “自太宗奉天靖難,我朝對於建州以安撫為主,各部族慕我天朝威儀也紛紛歸附。”
    隻見他右手一揮,語氣有些凝重。
    “但也先之亂,我朝在女真中扶植起的勢力被掃蕩一空,各部族所賜的璽書也盡數被也先奪取,想要重新恢複談何容易。”
    “況且東北乃不毛之地,氣候苦寒人跡罕至,女真又野蠻而不開化,即使派大軍奪取土地又有何用?”
    毛紀聞言神色也頗為激動,他的臉上出現了追憶過往的神情。
    “如楊閣老所言,如今之女真絕非仰慕天朝,而是心懷不軌之心!”
    他的語氣略帶嘲諷:“昔日威逼大宋的女真,倒在曾經看不起的蒙古人鐵蹄之下,大量高層被一掃而空,甚至連女真文字都已經衰落!”
    毛紀右手抖得厲害,但語氣卻無比銳利。
    “以女真為族名,寫的卻是蒙古文”他搖了搖腦袋,長歎道:“曆史又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誠如諸位所言,撥錢款給奴兒幹都司得不償失,但朕以為這錢是必須要給的。”
    朱厚熜斬釘截鐵道:“大明要有居安思危之心,絕不能坐視隱患而不顧。”
    他龍袍一揮猛地從座位上起身,眼神中充滿殺氣:“一手執劍,一手教化,大明的疆土一寸都不能丟!”
    “陛下!”
    費宏見狀老臉一僵,又想祭出缺錢這個大殺器。
    但無可奈何,朱厚熜似乎料到了他的想法
    朱厚熜飽含深意地說道:“如今財政周轉困難,這錢就先從內帤出,等新政見效之後,再從國庫將錢給補回來。”
    “哈哈哈!”楊廷和一掃之前的凝重,臉上的笑容比三月的春風還要和煦。
    “陛下所言真否?”
    “天子金口,絕無虛言!”
    “好!”楊廷和撫須大聲道:“內閣即刻批答。”
    他身後的蔣冕和毛記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勝利的意味。
    縱觀有明一朝,能從皇帝的手裏掏錢的人,可不多啊。
    王瓊總有些無奈地抖了抖肩,他也不知道該對這幾個老苦瓜說什麽好。
    皇帝的錢可不是那麽好拿的,特別是這位精明得異常的皇帝。
    大家達成了共識,接下來的言談也就異常順利。
    “要派人到奴兒幹都司傳播中原文化,既要對抗敵人,也要團結朋友”朱厚熜朗聲道。
    “馬上打天下,但難以守天下,人心終究需要歸化!”
    “可蠻夷之輩,不堪教化啊!”毛紀皺眉道。
    朱厚熜含笑,“天地廣闊無邊,連滄海都能變桑田,更何況如水的人心!”
    他目光幽深地望向遠處,感慨道:“若真的有安定的生活,又有誰甘心於戰亂。”
    王瓊重重地點了點頭,忍不住牙根咬緊了一些。
    他見過戰爭慘烈的,史書上的短短幾字,寫不盡地獄的酷烈。
    在真正的絕境麵前,一切道德秩序都岌岌可危,易子而食,人肉烹湯,王瓊即使現在回憶起來心情也異常地壓抑。
    “寧做太平犬,不為亂世人”他在心中輕聲道。
    “終究野獸喂不熟,到時候養虎為患,可就追悔莫及了”費宏針鋒相對。
    “嗬嗬嗬”朱厚熜在大殿中央走了幾步,忽而轉身,右手指向奉天殿中央的牌匾。
    “隻要大明一直強盛,又有何懼之?”
    “彼民亦朕民,天下萬方之百姓黎民皆可為明人!”
    朱厚熜擲地有聲,為這次會談畫上了句號。
    “謹遵上諭!”
    眾人齊聲起身,行禮之後退出了奉天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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