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重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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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九重陽,人們登高、吃席。
    禦花園西側的幾座四角亭,菊花開得燦爛盛大。
    兩位太後和朱厚熜,正在亭間談笑。
    蔣太後望著遠處放風箏的朱厚烽,臉上的慈愛又多了幾分。
    麥福緩步走來,躬身道:“陛下,兩位太後,重陽宴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開宴了”
    朱厚熜龍袍一甩,微微頷首。
    “開——宴”
    麥福一聲高呼,身著吉服的宮女太監魚貫而出。
    禦花園兩側,宮廷的樂師奏起絲竹管弦,伴隨著宜人的音樂酒食也就上桌了。
    糕二碟,小點心一碟、菜四色。
    湯二碗,酒六錘,兔一盤。
    朱厚熜笑著指了指中央的兔子,“重陽之日,兔子的美味不可不食,起來嚐嚐這迎霜麻辣兔!”
    張太後聞言卻是有些感懷,不由念誦了一詩。
    “玉兔迎霜秋宴開,花城時伴暫徘徊,哀家有好幾年沒吃這兔子了。”
    “兔子趁熱吃好,來!”蔣太後是將門之女,雖然後來當了王妃,但豪爽的脾性卻沒有多大改變。
    她拿起桌子旁的長竹筷,掀起袖子就夾了一隻兔腿到張太後的鬥彩盤中。
    張太後失聲一笑,輕輕點頭將兔腿輕咬了一口。
    朱厚熜也夾了一筷子往嘴裏塞,鮮美肥嫩的兔肉。加上令人欲罷不能的香麻。
    他閉上眼睛細細品味,一睜眼卻看見了嘟著嘴的朱厚烽。
    運筷、挑肉一氣嗬成,朱厚烽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小嘴裏便含著一塊兔肉了。
    “香……香……”
    “呼……呼……吸”
    小家夥大口喘著氣,亮亮的眼睛卻眼巴巴地看在盤中央的兔子上。
    “哈哈哈”兩位太後見狀相視一笑,一時間氛圍無比和諧。
    酒席被撤下,麥福端著一盤重陽糕笑著走了過來。
    重陽糕上插了彩旗,上麵用麵皮塑了幾朵菊花,星星點點的棗粒點綴其間。
    朱厚熜拿著小刀將糕點分成幾塊,亭內的幾人就著糕點一邊閑談。
    “熜兒,雖然國事重要,但也不要因此累壞了身體!”蔣太後的話中充滿了關切的意味。
    她是知道朱厚熜的作息的,三更天就起,天不亮就要上朝,每日還要批閱如小山一般的奏折,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啊。
    朱厚熜隻是輕聲說了一句:“太祖八天內審閱了一千一百六十件奏書,處理了三千三百九十一件國事,朕還遠遠不如。”
    蔣太後輕歎了一聲,但也就不再多言。
    日中過後,幾人一起去登高遠望。
    先是到了西苑的兔兒山,這是一座人工堆砌起來的假山。
    朱厚熜帶著兩位太後,走上了旋磨台沿著兔兒山的南麵,一路拾級而上。
    看著身前高高聳立的白塔,張太後雙手合十念叨了幾句。
    蔣太後母子的目光卻在四周的風景上,從北海徐徐吹來的風,裹挾著水氣撲麵而來讓人頓感涼爽。
    蔣太後感慨道:“離開了京城十多年,到老終究還是回到了這裏,也不知能在這裏待多久。”
    朱厚熜寬慰,“您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若是待不慣了回到安陸也行!”
    蔣太後笑著搖了搖頭,目光卻不經意往南望去。
    朱厚熜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中央的群島。
    張太後也行完了佛禮走了過來,她看向瓊島說道:“那曾經是元朝的宴飲之所整個帝國的中心,如今倒也荒廢了!”
    她的話中充滿了歎惋之意,除了對盛景不再感慨,也有對自身命運的感傷。
    中年喪夫,老年喪子,終究是獨留她一個在這世間。
    朱厚熜輕聲道:“伯母,《武宗實錄》朕打算命毛紀主修,不知您意下如何?”
    “嗯”張太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是蔣太後輕輕拉了她一下。
    “熜兒!”這一聲,張太後喊得無比真誠。
    “哀家謝過陛下!”
    朱厚熜擺了擺手,正色道:“堂兄的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朕隻需如實記錄罷了!”
    “唉!”張太後有些失神地揮了揮手沉聲道:“陛下無需自謙,這禮哀家就收下了。”
    到了此時,張太後一直梗在心裏的那口氣,才緩緩吐了出去。
    她是真的已經確定,朱厚熜不會抹黑先皇來抬高自己。
    終究是她,小看了這位天子的氣量。
    順著蔣太後的目光,朱厚熜看向下水中的浮島。
    “天上廣寒殿,人間清暑宮,元朝在那裏修了一個廣寒殿,那朕就再重修一座清暑宮!”
    “也好盛夏酷暑之時,讓兩位長輩前往避暑。”朱厚熜笑道。
    蔣太後皺眉,正要勸阻他的想法。
    如今朝廷上下皆需用錢,怎麽能為了他們耗費如此巨大?
    誰料他剛想出言,張太後就先發聲了。
    “廣寒盛景為昔年一絕,哀家也想再看看!”
    她看向蔣太後笑道:“也不讓陛下破費,這筆錢就從哀家的內庫裏出,屆時清暑宮賞景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好,那就依姐姐!”
    ……
    重陽時節正是膏黃蟹肥之時,這應了節氣的吃食,在宋朝便成為了饋贈親朋好友的美味。
    北京城的集市熙熙攘攘,唐伯虎也饒有興味地,在一個酒館前拿著毛筆繪圖。
    他穿著一身青色的士子服,木質的板上夾了幾張畫卷,頗有一些寫生的味道。
    唐伯虎仔細地觀察著來往的行人,寥寥幾筆,眾人的神態便躍然紙上。
    在來京城之前,他的畫裏隻有才子佳人清風朗月。
    對於這紅塵萬象,世事紛雜,他並非不屑去畫,隻是不想去畫。
    人間的畫,提起筆便重若千鈞。
    但此刻描繪著市井百態,唐伯虎的心卻無比暢快,他日夜觀摩著朱厚熜的那一幅畫卷。
    他曾經無數次在口中念誦:“為生民立命!”
    到了後來他才猛然醒悟,要為生民立命,首先心裏要看得見百姓。
    不見眾生怎見自己。
    於是他來到了鬧市中替人繪畫換酒錢,不拘來者何人即使是泛黃的草紙他也欣然提筆。
    就在他專心繪畫之際,一股極其熱烈的醇香卻在挑逗著他的味蕾。
    “黃酒,膏蟹,美呀!”唐伯虎哈哈一笑,遠處也是一聲大笑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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