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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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星大如鬥,出太微端門。
    朱厚熜負袖立於千裏江山圖前,意念一轉。
    神思朝千裏江山圖奔去,刹那間,他接觸到了一個朦朧的意識。
    稱之為意識不夠妥當,它更像是一個生命。
    是的,一幅圖擁有了生命。
    常人看來匪夷所思的事,在超凡的幹預下成為了現實。
    但這,卻與朱厚熜之前搜集到的資料截然相悖!
    天道壓製超凡,科技即將崛起,這是他所熟知的未來趨勢。
    大明武道衰落,大宗師之上輕易不會出事,都在不同程度上證明了這一點。
    他看向千裏江山圖的眸光,一瞬間變得深邃。
    如此種種隻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天“變”了。
    他抬頭看著乾清宮上方的盤龍壁畫,透過那一層又一層的障礙望到了幽深的夜空。
    根據他的猜測,這天早在之前就“變”過一次。
    雖說漢末張角伐天導致武者一落千丈,天道卻依舊垂青武者。
    洪武皇帝打碎了草原的長生天,整合中原的力量重新造出了炎天。
    新生的炎天依舊偏向武者,因為它的很大一部分都來自武者創造出的蒼天。
    “帝泣,手劈炎天,令劉伯溫斬龍”他輕聲念誦道。
    這是和看守皇陵的那位老太監交流之後得來的信息,洪武中後期曾發生過劇烈動蕩,甚至威脅到了整個國家的安危。
    這場動亂時間正好是在太子朱標去世之後,自此朱元璋就改變了大政的方針。
    朱厚熜心中思索,朱標死後,炎天之道被強行改變,其中必然另有隱情。
    “朱標之死,也未必是巧合。”朱厚熜思附,“能讓洪武皇帝大動幹戈甚至冒天下之大不為的,除了江山社稷也就隻有血脈親情”
    劉伯溫斬龍不止斬斷靈氣這麽簡單,這背後肯定還有別的意圖。
    他神思內斂端詳起泥丸宮中吞吐灰霧的玉彖,“天地的改變和你有關係嗎?”
    朱厚熜向王陽明探明,天地大變的契機出現在他出生那一年。
    所有步入脫凡之境的武者,都感受到了一股來自生命的悸動,這是一種完全不同於武功的力量。
    契機終究隻是契機,真正的種子萌發是在玉印誕生之後!
    從玉印產生的那一刻起,曆史就毫無疑問地走向了另一個方向,朱厚熜不清楚這種改變是好是壞。
    他想抓住主動權,而不是等厄運到來徒呼奈何。
    一番思索,千裏江山圖突然出現變故的原因已然明了。
    畫,產生了靈!
    靈這種超凡力量的出現,引動了原本就藏在畫中的蒼天碎片。
    他不禁思索,玉印、畫、石碗都能產生靈,那人可以嗎?
    神思查遍周身,他臉上露出了欣然之色。
    “星海、山川,就是我身上萌生的靈”
    朱厚熜原本應該要走金丹修行之路,仿照修仙者金丹九轉神形飛升。
    觀道之後發現自身機緣,毅然更改了前進道路。
    若他所料不差,這應該是天地契機和自身選擇的共同作用。
    他意外走上了這個世界未來的道路。
    新天代舊天,要麽以武力取勝打碎舊天重造新天,正如秦始皇和洪武皇帝。
    要麽取而代之春風化雨,漢高祖劉邦和唐高祖李淵就是走的這條路。
    前者勝在不留後患有更大的空間可供發揮,但代價太過高昂非一般人能為之。
    後者雖然有重重掣肘,但至少能避免殺戮和流血的痛苦。
    王陽明曾經坦言,徐徐圖之至少三十年光景才能初見成效。
    新天之下出現堪比秦漢時期外勁武者的力量,要在舊天被蠶食百分之一以上。
    朱厚熜如今的能力不全然是新天所代表的靈,那言出法隨、萬裏同音的力量更像是修仙者。
    他明白現在施展這些手段,是借助了腦海中的玉彖。
    脫離了玉彖,也就隻有神思能夠動用。
    朱厚熜隨手抖了兩滴靈露到千裏江山圖上,神思感受到了畫中一股愉悅的反應。
    他轉身來到乾清宮東閣,繼續煉製六欲丹。
    人心浮沉爐火煉,大道乾坤丹中求。
    伴隨著無形丹頂輕微震顫,六欲丹的煉製也接近尾聲。
    朱厚熜打出了最後一個丹訣,丹爐中幽暗的火焰猛地向上漲了一截。
    送入丹爐中的“殺機”宛若血色遊龍,不斷吞吐著火焰溫養六欲丹。
    火焰逐漸呈現幽藍色的光芒,恰似深淵極海冰柱一樣的顏色。
    朱厚熜忽然想到了什麽,他在炎天之下能使用種種手段歸功於玉彖,那為什麽還能利用古之修仙者的方法煉製丹藥呢?
    他從蒲團上起身,緩緩在殿中踱步思考。
    每個時代的天都排斥其他超凡的力量,從各種勢力不斷更迭就可見一斑。
    “春秋戰國的昊天,秦朝的蒼天,大唐的聖天……頭頂的這片天在不斷地更改,地上的人依舊是那批人。”
    他眼中眸光一閃,轉而望向中極殿。
    唯一不變的,就是氣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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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何種時代氣運都存在,而且與天的產生和維係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朱厚熜想起了之前天道觀測的假說,武者以人心代天心,借天道之眼觀測世界獲得超凡之能。
    他燃燒氣運觀摩大道痕跡,又何嚐不是同樣的道理,借助氣運燃燒產生的劇烈變機,讓朦朧的大道展露出一角。
    他的眼沒有變,觀測的事物發生了改變。
    思及此處,朱厚熜輕言一聲,“叱”
    周身三丈之內,氣運匯聚不斷流轉。
    隨著絲絲縷縷明黃淺青的氣運凝聚成團,最終化為液態的粘稠狀物質。
    朱厚熜敏銳地感覺到,天隨之發生了微不可查的一點變動。
    “果然這方世界的氣運潛藏著巨大的奧秘”
    他通過燃燒氣運,觀察到了大道的蹤跡,氣運燃燒消亡不正是一種劇烈變化。
    方才氣運周轉引起天道變動,那是否說明氣運的產生與轉化與天道有關?
    他抬眸神思之力向天空的高處洶湧,靜靜地觀察著天空中那淡漠而“混亂”的天。
    如果說大道如虛空存在卻不可知,那麽天道就像自然的氣體可感可觸,但即便天道與人的距離更近也難以揣摩。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眼前的浮著的氣運液滴,在氣運變化的時候就是觀測天道的最佳時機。
    當然,這隻是他根據已有事實的一個推斷,具體情況如何還要進一步試探。
    不過如果真的能借助氣運變化觀測天道,那他在修煉上,必然要事半功倍。
    畢竟大道玄妙,氣運也不是奢侈到隨時都可以燃燒。
    如果朱厚熜閃過了一個念頭,要讓氣運快速流轉,或許接下來可以嚐試一番。
    他盤膝坐下,一敲玉磐,隨即入定。
    滿目星河璀璨,卻有人隻顧狼狽出逃。
    高盛言淒慘無比地逃離了欽天監,他右手手指骨全部斷裂。
    指骨不是被別人弄斷的,而是他為了搶得逃命的時間,無奈使出的自殘之法。
    高盛言一脈傳承可追溯到大唐,是當初參與創建聖天的術士。
    也正因為這樣的門派淵源,他才知道傳說中的推背圖藏了一塊聖天碎片。
    安史之亂後聖天破碎,李泌為了求得一線生機,便將其中一片聖天殘片藏入了“推背圖”之中。
    洪武末年炎天大亂,天下術士再無超脫的機會。
    高盛言不甘心做籠中之鳥,將門派僅留的幾人血祭最終封印住了一身修為。
    他又和巫教白蓮教合作,想要偷竊新炎天的力量,借助白蓮教的真空家鄉謀奪超脫的機會。
    明察暗訪數十年,他意外得知李淳風一脈後人隱於欽天監。
    再加之想要侵奪大明氣運,他便用巫教的易容蠱盜用他人的身份加入欽天監。
    可惜,數十年謀劃終究棋差一招。
    他小看了楊青山的陰險,一個堂堂大宗師竟然偽裝成了不會武功的小老頭。
    也怪他自己太過狂妄,沒有等白蓮教的支援到了再一起行動。
    “咳……咳……”
    他用手捂住了吐出的一口黑紅色鮮血,強行壓製住身體筋脈的異動,趁著夜色潛入到了東巷的一個豆腐作坊。
    作坊西南側是個牛棚,牛棚外有一個半人高的石磨,他咬緊牙根又發動了一次內力將石磨推開,可一口鮮血也緊接著噴了出來。
    高盛言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放出袖中的蠱蟲將地上的血跡舔食幹淨。
    他接著在石磨下方的青石板上一番敲敲打打,不多時石板移開應聲露出一個大洞。
    他留下的一條後路,類似的安排還有四五處。
    高盛言猛地一跳鑽入洞中,之後石板便緩緩恢複原狀。
    欽天監。
    楊青山不時輕撫胡須,似笑非笑的望向東北方向。
    “師父,就這麽輕易將賊人放過了?”
    “他死期將至,卻不該死在我的手中,此等惡人自有天收”
    周言嘟囔道:“師父我都不知道你這麽厲害,怎麽不留一兩手本事給我,等您死了,天大的本事也失傳了。”
    楊青山嘴角一抽,順勢抬起右手。
    “咚!”
    一個熟悉的腦瓜嘣敲在了周言頭上。
    “你的嘴不牢藏不住話,不過接下來也不需要我們藏了”楊青山青拍著周言的肩膀。
    他和高盛言爭鬥,雖然雙方都很克製,但京城藏龍臥虎,那些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肯定都察覺到了。
    楊青山現在反而苦惱,明天該怎麽向陛下解釋。
    “好你個高盛言,走了也給老夫添麻煩!”
    袖中手指一番掐算,他的臉上重新展露笑容,轉身對著一旁的周言說道,“你的兩位師兄到京城了,你可要提前做好準備,不要丟了為師的臉麵。”
    周言苦著一張臉,想起往日種種,不由道:“師父,您還有什麽臉可以丟?”
    “討打”
    “嘿嘿嘿……嘿嘿……”
    周言趁他一恍神的工夫,立刻飛快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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