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澤掙紮著站起身，腳下卻沒有出現傳送魔法陣。
    按理來說，他本應該立刻傳送離開雨林的。
    陽隹雙眼打量著重新站起來的喬澤，不知道後者想要幹什麽。
    喬澤的雙眼充斥著極致的悲傷和遺憾。
    他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人教會他什麽是愛，但那個人已經死在了他的麵前。
    因為喬澤的弱小。
    喬澤看著陽隹，雙手顫抖著舉起了幻空刃。
    劍不再穩，甚至顫抖得猶如一個初學者。
    理智告訴喬澤現在必須逃跑了。
    情感告訴喬澤，奧利特裏安用生命保護了他，他不能辜負對方的犧牲。
    但喬澤知道，他已經退了很多回了。
    唯獨這次，
    他不能再退了。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陽隹不明白，為什麽麵前的這個人還敢試圖揮劍。
    奧利特裏安的鮮血滲入土壤，這是有罪之人的血液。
    這片土地上的人，都有罪。
    無可逃脫之罪。
    無可赦免之罪。
    但是當奧利特裏安的鮮血被罪業之樹吸收時，罪業之樹生長出了大量的樹葉。。
    似乎是到達了一個臨界點，陽隹張開雙翼，身上的血羽層層蛻變。
    “嘩！”
    陽隹拍打著雙翼，血羽紛紛落下，一身純金色的羽毛流淌著聖潔的氣息。
    明明是罪業纏身，卻能蛻變成聖潔之身啊。
    真正死在這裏的卻都是贖罪之人。
    喬澤微微抬起頭，看著那鬱鬱蔥蔥的猩紅巨樹，隻覺得有些諷刺。
    陽隹仰起頭，渾身沐浴在橘黃色的陽光之中，顯得極為高貴。
    一道渺小的殘影手持幻空刃衝向陽隹。
    陽隹低下頭，不屑地看了一眼喬澤。
    喬澤雙眼低垂，眼中的殺意蘊藏在極致的冰冷之下。
    視野當中，數道金色的光點急速放大。
    喬澤以極其冷靜的姿態矮身躲過。
    手中的幻空刃就像精密計算的機械，最為恰到好處的側劈向躲無可躲的金色羽毛。
    “叮！”
    幻空刃在金色羽毛上擦出一連串的火星。
    火星倒映在喬澤冰冷的雙眸裏，似乎隻有戰鬥才能稍微融化這極致的冰冷。
    喬澤的麵前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金色光點。
    他的身影在太陽下拉出一個黑線。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再快一點！
    金色的羽毛擦邊而過，恐怖的威勢僅僅是餘波便在喬澤的身上刮出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喬澤總覺得自己很懦弱。
    他總在逃避。
    以利己主義的外套，來掩蓋自己不敢直視的懦弱。
    每次看似冷靜理智的決策，其實都是一個孤兒的恐懼。
    即使進入了高塔，腳下踩著一條條生命。
    即使實力越來越強，卻從來都沒有給他帶來一點安全感。
    他總感覺命運在戲弄自己。
    就像在龍隕之國，被規劃好的一切。
    就像在孤兒院，拚盡全力也無法得到一個希冀的溫暖的家。
    就像奧利特裏安，最終還是離開他了。
    他好像注定孤獨，好像注定什麽都改變不了。
    任憑自己做出任何努力，最終都隻是被計劃好的一環。
    他從來不屬於他自己。
    就連他的利己思維，也隻是被設定好的底層代碼罷了。
    但他想為自己活一次。
    “轟！”
    腳下的地麵被羽毛層層轟穿。
    僅僅是爆炸的餘波都讓喬澤的身體千瘡百孔。
    他的大腦被無數的計算公式膨脹，每一根羽毛的路徑都被精準地計算。
    叩道被疊加到極限，大腦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
    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條不斷運動的線條和圖案。
    在如同火力封鎖網的進攻下，喬澤隻能拚盡全力。
    在狹縫中找到生存的機會。
    然後，
    一擊致命！
    “嗖！”
    一根金色的羽毛擦邊而過，喬澤的背部出現一個巨大的豁口。
    鮮血淋漓，劇痛卻讓喬澤的思維越發清晰。
    他的雙眼開始聚焦。
    所有的線條開始重合。
    一擊，
    必殺！
    銀色的線在陽隹的眼前不斷放大。
    “轟！”
    銀線崩裂。
    喬澤的身體如同破麻布袋一樣倒飛出去。
    生機慢慢消逝的雙眼裏滿是不甘和殺意。
    陽隹的幽藍色瞳孔裏，喬澤的身體重重地砸向地麵。
    骨頭碎裂，鮮血滲出。
    他睜著眼睛，不甘地睜著眼睛。
    那雙始終冰冷的眼神裏此時卻充滿了對生命的不甘。
    最終，還是失敗了嗎......
    “嗖嗖！”
    一根根羽毛刺穿了喬澤的身軀。
    喬澤的生機慢慢消逝。
    他最終不甘地倒在了血泊之中，身體變得冰冷。
    聖潔的金色的羽毛將他的身體覆蓋。
    好像給他的屍體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帷幕。
    陽隹又一次恢複了那股淡然的神情。
    周圍的一切陷入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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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齒飛麻蟲的聲音此起彼伏。
    喬澤的血液順著土壤滲入地底。
    罪業之樹變得越發茂盛。
    陽隹凝視著喬澤的屍體片刻，有些不理解這些弱者為什麽不怕死。
    過了許久，周圍都是一片死寂。
    陽隹轉過頭，看向地上其他人的屍體。
    那個似乎是......德魯瓊京？
    陽隹慢慢上前，想要把對方的屍體翻過來。
    “叩道！”
    一道聲音乍響在頭頂。
    當陽隹轉過頭時，眼底出現一個高高躍起的黑點。
    陽隹的眼神閃過一絲不屑。
    裝死嗎？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毫無意義。
    但不知道怎麽的，幽藍色的瞳孔裏，倒映著喬澤的雙眸格外瘋狂。
    渾身是血的喬澤突然扯出了一個猙獰而瘋狂的笑容。
    無數的金色羽毛刺向喬澤。
    喬澤不躲不閃，雙眸裏的瘋狂之色越發濃厚。
    陽隹不知怎麽的，突然有些不安。
    喬澤的身體急速墜下，手中的幻空刃不斷發抖，已經不具備任何的威脅。
    到底是什麽讓自己不安？
    是什麽？
    喬澤的氣息越發微弱。
    就像飛蛾撲火一樣。
    陽隹突然想到了那些布吉鳥燃燒著衝向罪業之樹。
    明知是死，還要前赴後繼。
    是愚蠢，還是勇敢？
    喬澤的大吼擊穿了所有的思考。
    “完全——”
    喬澤的雙眼中心出現了一個黑點。
    整個世界都在這句話下顫抖——
    “完全墮落化！！！”
    眼底的瘋狂燃盡成了最後的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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