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讓自己這麽累呢？
    明明有更好的選擇......”
    喬澤眼神中的迷茫越來越濃。
    “格己！”
    靈魂深處設下的警戒線被觸發，喬澤幾乎本能般發動了格己。
    他的意識瞬間恢複了清明。
    喬澤閃過一絲慶幸。
    好在他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在冥想的時候給自己催眠，在靈魂深處設下了一個禁忌——
    “當我失去了戰鬥的欲望時，將忽視表層意識的決策，潛意識直接使用格己。”
    短暫的清明讓喬澤意識到自己處境的危險。
    隻要曼德斯再次開口，自己將會萬劫不複！
    喬澤的大腦瞬間進入了意識風暴——
    首先高塔絕不會設下必死的副本，曼德斯的存在不可能從戰力上解決。
    那麽一定是劇情上的問題。
    一定有線索！
    是什麽？！
    自己殺了神父、煉金術師、修女、小醜、救贖者，也就是五個門徒。
    逆六芒星一定是關鍵。
    逆六芒星意味著什麽......曼德斯，邪神？
    都不對！
    喬澤瘋狂地思考著，短短一瞬間大腦幾乎被大量的意識衝爆。
    這個副本一開始就鼓勵門徒相互廝殺。
    喬澤一開始以為原因是邪神複蘇需要大量門徒的獻祭，現在隻死了三個門徒的時候，邪神就強行複蘇了。
    那麽就說明門徒廝殺的核心是為了另一個目的服務。
    既然不是為了邪神，那麽很有可能是副本提示給挑戰者的線索。
    喬澤腦海裏回想到一句話：
    七個門徒隻能活一個。
    對！
    殺了六個門徒，剛好就是逆六芒星！
    自己很可能還需要再殺一個門徒。
    不對！
    現在祭祀的肉體成了曼德斯的載體，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殺了他！
    又陷入死循環了......
    自己的身份是第七位不潔修女的遺腹子，按照本尼迪克特的說法，自己有資格成為邪神的載體。
    可是為什麽邪神選擇在祭祀身上複蘇？
    難道是因為祭祀吃掉的死嬰，也是載體？
    可為什麽不選擇自己？
    如果真如陳玄所說，聖痕能克製邪神的存在，那麽聖痕也就能克製曼德斯的存在。
    對！
    自己身上有大量的聖痕，所以克製了邪神，他沒法在自己身上直接複蘇！
    那麽就隻差一個聖痕了......
    喬澤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麽。
    祭壇之下又是何物？
    喬澤不斷重複著這一句。
    如果祭壇上的聖像的本質是信徒的欲望，那麽祭壇下的信徒又是什麽？
    欲望的化身？
    喬澤似乎抓到了什麽共同點。
    曼德斯的本質是什麽？
    祭壇之上是剝去人皮的自己，曼德斯就是欲望的化身。
    而信徒是欲望的軀殼。
    不是神創造了世人，而是世人用自己的血肉澆灌出了一座神！
    信徒就是曼德斯，曼德斯就是信徒！
    神即是人，人即是神！
    所有犧牲、奉獻、善良、正義......化作了神的正麵——曼德斯。
    那麽什麽能打敗曼德斯？
    代表嫉妒、自私、懶惰、惡毒......的神的反麵——暗淵之喉！
    自己就是信徒，自己就是神！
    喬澤的腦海裏回憶起本尼迪克特的一句話：
    “也許人隻有揮刀向他人的勇氣，所謂的正義不過是邪惡的遮羞布。”
    原來本尼迪克特早就告訴了自己答案。
    喬澤露出一個苦笑。
    他最討厭謎語人了。
    但是本尼迪克特如果直接告訴自己答案的話，恐怕自己也根本不可能會相信。
    喬澤想起來了，那本劃過筆記的聖言，應該是本尼迪克特的。
    倒還真是諷刺。
    難怪本尼迪克特會做出那麽多矛盾的行為。
    明知道聖龕裏被陳玄做了手腳，卻還故意讓聖徒看到。
    安德森、石刑、那本書......埃德蒙的一生，都是本尼迪克特的計劃。
    甚至從副本剛開始，本尼迪克特就已經在布局了。
    恐怕就連自己殺了本尼迪克特，都在本尼迪克特的計劃之內。
    本尼迪克特清楚，喬澤是七位門徒中，唯一一名有資格成為邪神載體的門徒。
    也是唯一能殺死曼德斯的人。
    去你媽的本尼迪克特。
    喬澤忍不住暗罵一句。
    曼德斯低頭看著喬澤，他不知道在這短短的零點幾秒內，喬澤的腦海裏經曆了什麽。
    他再次張口：
    “孩子，回到......”
    “噗呲！”
    他的話還沒說完，喬澤就毅然決然地將幻空刃的劍刃紮進了自己的心髒。
    人隻有揮刀向他人的勇氣。
    而假想出的神，卻有犧牲自己的勇氣。
    人登神，隻差一步。
    喬澤的左胸膛被劍刃刺入，他卻沒有做出絲毫的抵抗。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不斷流逝。
    他記得陳玄曾經說過，
    人都有生存的本能，但很少有人能直麵死亡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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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陳玄還活著，喬澤一定會給他一巴掌。
    痛到要死了！
    喬澤雙手顫抖，體內能感受到劍刃距離自己的心髒隻差分毫。
    隻要稍微用力，他就能捅下去。
    但是潛意識在瘋狂阻止他，阻止終結自己生命的愚蠢行為。
    他握住劍的手怎麽樣都下不去力。
    喬澤清楚，這是破局的唯一手段。
    但他也清楚，如果自己的推斷失誤了，那就是真的自殺了。
    喬澤眼睛閃過瘋狂的神色。
    那就賭！
    曼德斯正要繼續開口，喬澤大吼著推入了劍身。
    劍身徹底貫穿心髒。
    在意識最後的階段，喬澤聽到了一聲破碎的聲音。
    聖徒的聖痕破碎了。
    至此，逆六芒星完整了。
    暗淵之喉將以喬澤的肉體為載體而真正複蘇。
    喬澤的意識徹底消散。
    ......
    喬澤的意識慢慢恢複。
    他迷茫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在一個巨大的舞台劇的觀眾席上。
    周圍人頭攢動，台上聚光燈匯集。
    耳邊傳來了恢弘而充滿史詩感的旁白：
    “至此，曼德斯在六位門徒的幫助下擊敗了邪神暗淵之喉，世界再次恢複了和平。”
    “讓我們再次感謝由劇作家達希爾編劇、六位主演——本尼迪克特、塞西莉、陳玄、阿尼塞、夫拉斯托斯、埃德蒙給我們帶來的精彩表演。”
    “《六位門徒》的故事完美謝幕！”
    喬澤抬起頭，看到七張熟悉的麵孔站在舞台上攜手鞠躬。
    台下傳來了雷鳴般的掌聲。
    掌聲持續了很久很久。
    喬澤默默從座位上離開，走向出口。
    出口是一大片白光。
    就在喬澤的身體即將沒入白光之中時，喬澤轉過了頭。
    陳玄給喬澤鞠了個躬，本尼迪克特微微笑著對著喬澤點頭，
    塞西莉俏皮地握了握拳頭，阿尼塞呆滯地看著他，
    夫拉斯托斯推了推金絲眼鏡，埃德蒙笑著，眼裏有些淚花。
    而達希爾？
    達希爾正眉飛色舞著用唇語說著什麽。
    喬澤知道對方在說什麽——
    再見，聖徒先生！
    喬澤感覺眼眶有些濕潤，轉過身，瀟灑地踏進了白光之中。
    ......
    【您已斬殺序列九藍境生物——曼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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