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艙內充斥著血腥味和金屬灼燒的氣息。我的右臂紋路已經蔓延到肩膀，皮膚下泛著詭異的青光。胖子癱坐在對麵，青銅化的右臂不時抽搐，嘴角還掛著血絲。
    “堅持住！”駕駛員回頭喊道，“十分鍾就到安全區！”
    安全區？在這片被青銅瘟疫吞噬的山脈裏，哪裏還有安全可言？我透過舷窗向下看，秦嶺主峰正噴湧出青色光柱，直插雲霄。光柱周圍，整片森林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金屬化，飛鳥墜地時已經變成青銅雕像。
    “小哥...還在下麵......”胖子咳出一口血沫。
    我握緊阿寧給的青銅匣子，裏麵那把鑰匙現在燙得嚇人。黑眼鏡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1995年逃出來的不是終極，那是什麽？解雨臣又是什麽東西？
    “你們要去哪？”我強撐著問駕駛員。
    他戴著防毒麵具，聲音悶悶的：“臨時指揮所，解先生在那裏等——”
    話音未落，直升機突然劇烈傾斜！一道青光從地麵射來，直接擊穿尾槳。警報聲刺破耳膜，駕駛員拚命操控，但機身還是打著旋向下墜去！
    “抓緊！“
    世界天旋地轉。最後的意識裏，我看到胖子用青銅手臂固定住自己，另一隻手死死拽住我的衣領......
    劇痛。
    仿佛每根骨頭都被碾碎重組。我掙紮著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雪地裏，不遠處是直升機殘骸。燃燒的火焰居然是青色的，雪落在上麵立刻凝結成青銅顆粒。
    “胖子！”我嘶啞著喊道。
    沒有回應。拖著斷腿爬過去，看到駕駛員已經變成了一尊青銅像，表情定格在最後的驚恐上。胖子被壓在座位下，還有呼吸，但右臂的青銅化已經蔓延到胸口。
    “醒醒！”我拍打他的臉。
    胖子眼皮顫動，突然抓住我的手："控製室...星圖...必須看......"他咳出一口青銅色液體，“照片...陳皮阿四...科考隊......”
    “什麽照片？”
    他艱難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燒焦一半的老照片。上麵是十幾人的科考隊合影，背景赫然是秦嶺山脈。當我看清前排中間那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時，血液瞬間凝固——年輕時的陳皮阿四！照片背麵用褪色鋼筆寫著：“1987年秦嶺勘探隊，隊長陳xx，記憶清洗成功。”
    “不可能......”我手指發抖，“陳皮阿四二十年前就來過這裏？還當過科考隊長？”
    “不止他......”胖子虛弱地指向照片角落，“看那個女隊員......”
    模糊的側影，卻有著熟悉的輪廓——霍玲！雖然年輕許多，但那眉眼分明就是雲頂天宮檔案裏的霍玲！
    “記憶清洗...”我喃喃重複，“所以他們都被"它"組織改造過？”
    胖子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我身後：“小心！”
    我本能地翻滾躲避，一道青光擦著耳邊射過。轉頭看去，三個全身覆蓋青銅鎧甲的人形生物正從樹林中逼近。它們動作僵硬卻迅速，鎧甲縫隙中隱約可見透明生物蠕動。
    “跑...”胖子推我，“去控製室...星圖......”
    “一起走！”
    “老子動不了...”他苦笑，“但還能...爭取時間......”
    沒等我反對，胖子突然用青銅手臂砸向地麵！衝擊波震飛積雪，露出下麵的金屬板——是某種地下設施的入口！他掀開蓋子，將我推下去：“找張起靈...告訴他...黑眼鏡才是......”
    青銅人已經衝到眼前。胖子最後對我咧嘴一笑，按下手臂上的機關，整個人瞬間被青銅外殼完全包裹！他像一尊戰神雕像般擋在入口前，迎向那些怪物......
    墜落。
    我在金屬滑梯般的通道裏飛速下滑，右臂紋路在黑暗中發出指引似的光。滑了不知多久，終於摔進一個圓形空間——控製室！
    房間中央懸浮著巨大的三維星圖，由無數青銅微粒組成。西藏、長白山、塔木陀三處被特別標注，彼此間有能量線相連。而秦嶺的位置，赫然是整個網絡的中心節點！
    “吳邪。”
    熟悉的聲音讓我渾身一震。角落陰影裏，張起靈緩緩走出。他的狀況更糟了——青銅鱗片已經覆蓋全身80，左眼完全變成發光體，隻有右眼還保留著些許人類神采。
    “小哥！胖子他——”
    “知道。”他指向星圖，“看。”
    星圖突然變化，顯示出更複雜的結構。三處青銅門構成一個巨大三角，而全球各地還有數十個次級節點，包括杭州、長沙甚至海外。最驚人的是，這些節點間有實時能量流動！
    “青銅文明...不止三處......”張起靈的聲音夾雜著電子雜音，“全球網絡...控製一切......”
    我走近星圖，突然發現杭州的節點精確指向吳山居！黑眼鏡說的沒錯，真正的第七節點就在我家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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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啟動自毀？”我急問，“必須阻止瘟疫擴散！”
    張起靈指向控製台。那是個青銅座椅，扶手上有兩個鑰匙孔。我立刻明白過來——需要兩把鑰匙同時插入！但阿寧隻給了一把......
    “另一把......"張起靈從懷中掏出相同的青銅匣子，"黑眼鏡...給我的......”
    “等等，啟動後會發生什麽？”
    他沉默地指向控製台下方——那裏刻著幾行小字：“自毀協議啟動需血脈認證者留守控製台，承受青銅共振。警告：此過程不可逆。”
    “會變成青銅像？”我聲音發抖。
    張起靈點頭：“蛇沼...那些現代人...就是前幾次......”
    難怪蛇沼青銅門周圍有那麽多現代裝束的青銅像！他們都是犧牲自己啟動自毀的勇士？控製台上確實掛著幾個銘牌，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商周時期。
    “輪流來。”我堅定地說，“我先啟動，你出去找解藥——”
    “不行。”張起靈打斷我，“必須...守門人血脈......”他指向自己已經完全青銅化的左臂，“我已經...被係統識別......”
    星圖突然閃爍紅光，顯示青銅瘟疫已經擴散到秦嶺外圍。沒有時間猶豫了！我和張起靈同時將鑰匙插入控製台，旋轉的瞬間，整個房間劇烈震動！
    星圖變成倒計時：1500...1459...1458......
    “走。”張起靈推我，“出口...右側通道......”
    “我絕不會丟下你！”我死死抓住他的手，卻發現觸感已經像金屬般冰冷。
    張起靈的右眼閃過一絲波動：“吳邪...記住...青銅不是終點...輪回才是......”他突然將我的手按在控製台某個隱藏凹槽上，“你的血...能看見真相......”
    鮮血接觸青銅的刹那，控製室牆壁全部變成透明！外麵的景象讓我毛骨悚然——無數培養艙排列在環形空間中，每個艙內都漂浮著張起靈的克隆體！有的完全是人形，有的已經變異成怪物，但所有克隆體胸口都有個相同的紋身：青銅樹圖案下刻著"張起靈7號"字樣。
    “第七代守門人......”張起靈的聲音越來越機械化，“前六代...都失敗了......”
    更恐怖的是，環形空間外還有更大的區域——那是個青銅鑄造的城市微縮模型，建築風格不屬於任何已知文明。模型中央，一棵巨型青銅樹貫穿天地，樹頂懸浮著某種飛行器殘骸......
    “這不是...地球文明......”張起靈的頭突然不自然地抽搐，“他們...帶來了青銅......”
    倒計時走到1330時，控製室的門突然被炸開！一群全副武裝的人衝進來，領隊的摘下頭盔——是解雨臣！但他看起來完全不同了，皮膚下隱約有藍光流動，眼睛完全變成青色。
    “真感人。”他拍著手，“守門人最後的犧牲儀式。”目光轉向我，“吳邪，你該感謝我打斷了這個過程，否則你永遠看不到真相。”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我護在張起靈身前。
    解雨臣微笑：“用你能理解的話說...我是係統的殺毒程序。”他指向張起靈，“而他，是個病毒。”
    武裝人員迅速包圍控製台。解雨臣走近星圖，伸手調整：“你以為自毀能阻止瘟疫？錯了，這隻是係統重啟的一部分。”星圖顯示全球節點開始同步激活，“真正的淨化才剛剛開始。”
    張起靈突然暴起！他的青銅手臂變形為利刃，直刺解雨臣心髒。但後者隻是輕輕抬手，就憑空擋住了攻擊：“第七代守門人，你的權限已經被回收了。”
    武裝人員發射某種網槍，纏住張起靈。網線一接觸他的皮膚就釋放電流，讓他痛苦倒地。我想去救他，卻被兩個人按在控製台上。
    “別擔心，你們都有用。”解雨臣俯視著我，“你的血能激活最終協議，而他...”指向張起靈，“是最後的鑰匙。”
    倒計時走到1200時，整個設施突然劇烈震動！天花板崩裂，碎石砸中幾個武裝人員。解雨臣皺眉看向監控屏：“誰啟動了備用協議？”
    監控顯示，秦嶺基地上層正在崩塌。更驚人的是，青光中有一個身影在屠殺武裝人員——是全身青銅化的黑眼鏡！他像台殺戮機器般所向披靡，直奔下層而來。
    “叛徒！”解雨臣怒吼，“立刻轉移樣本！”
    我被拖向出口，最後一眼看到張起靈被注射某種藥劑，青銅鱗片開始褪色。控製台上的倒計時突然加速——959...958......
    “黑眼鏡會救他......”解雨臣在我耳邊低語，“就像1995年那樣。但這次，輪回將被打破。”
    經過一條走廊時，牆上某個顯示屏突然亮起，出現胖子的臉！他背景是燃燒的森林，青銅手臂已經碎裂：“天真！記住，陳皮阿四的照片在...在......”畫麵被幹擾中斷，最後瞬間我似乎看到他背後站著個人影——穿著考古隊服的年輕版三叔？
    沒等細想，後頸一陣劇痛，世界陷入黑暗。最後的意識裏，我聽到解雨臣在通話：“準備第七節點，記憶傳輸程序可以啟動了。吳邪將成為完美的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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