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水比黎簇想象的更冷。
    通過星圖牆的通道直接將他傳送到一艘顛簸的漁船甲板上。鹹腥的海風裏混合著某種金屬鏽蝕的氣味，夜空中的北鬥七星異常明亮，特別是"搖光"位置，幾乎像第二個月亮。
    "黎簇？！"
    王胖子的驚呼從船艙傳來。他渾身濕透地衝上甲板，手裏還拎著一個漏水的油桶："你他媽從哪兒冒出來的？"
    "西藏。"黎簇抬起隕鐵化的右臂，上麵的金色紋路與北鬥七星同步閃爍，"吳邪呢？"
    "水下！"王胖子指向不遠處翻騰的海麵，"那鬼東西把他拖下去三分鍾了！"
    順著手指方向，黎簇看到一片詭異的銀色海域，直徑約五十米，與周圍深藍海水形成鮮明對比。更可怕的是，銀海中心有個漩渦，漩渦中不時伸出粗大的半透明觸手——與青銅門內見過的極為相似，隻是放大了數十倍！
    "張起靈呢？"
    "追下去了！"王胖子踢了腳甲板上的一堆裝備，"我們找到一艘沉船，裏麵有第二件隕鐵武器。正要回來換氣，那玩意兒突然——"
    海麵突然炸開！一道人影如炮彈般衝出水麵，在空中劃出弧線後重重摔在甲板上——是張起靈！他的黑金古刀已經變成純粹的金色，但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顯然骨折了。
    "起靈！"黎簇衝過去扶他。
    張起靈咳出一口帶銀絲的鮮血："下麵...不是沉船...是活的..."
    銀海漩渦突然加速旋轉，一個巨大的陰影從深處浮上來。那確實像艘沉船，但當它半露出水麵時，黎簇看清了"船身"上規律的脈動——這根本不是船，而是某種生物的甲殼！
    "天外之客..."黎簇的隕鐵手臂不受控製地抬起，指向怪物，"共生體的原始形態！"
    仿佛聽到召喚，怪物完全浮出水麵。它形似巨型鱟，但外殼由某種金屬有機複合材料構成，背部"甲板"上確實嵌著人類船隻的殘骸，像被消化了一半的獵物。最駭人的是頭部——十二隻複眼呈環形排列，每隻眼睛裏都跳動著青銅門上的星圖紋路！
    「檢測到第七器...」怪物的聲音直接在眾人腦海中響起，「開始回收程序...」
    三條觸手如閃電般射向漁船。王胖子抄起魚叉槍射擊，但普通武器根本傷不了它。張起靈勉強起身，黑金古刀斬斷一條觸手，卻被第二條纏住腰部提起！
    黎簇的隕鐵手臂突然自動做出一個複雜手勢，掌心朝上，五指張開。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怪物突然僵直，所有動作停止，複眼中的星圖紊亂了一瞬！
    "它...聽你的？"王胖子目瞪口呆。
    "不，是懼怕這個。"黎簇看向自己的手臂，"第七器確實是它的克星。"
    但控製隻持續了幾秒。怪物很快恢複，更加狂暴地攻擊漁船。甲板開始解體，海水洶湧而入。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銀海深處突然亮起金光！
    "吳邪！"王胖子大喊。
    一道金色光柱破水而出，直衝雲霄。光柱中隱約可見吳邪的身影——他的右手完全透明化，釋放出的不再是代碼，而是某種更原始的能量。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左手握著一把形狀古怪的武器，像是由無數細小金屬片組成的鞭子！
    "第二件隕鐵武器！"黎簇認出來，"流雲铩！"
    怪物發出痛苦的嘶吼，十二隻複眼同時鎖定吳邪。所有觸手放棄攻擊漁船，轉而撲向那個金色光點。吳邪在空中靈活閃避，流雲铩如活物般延伸，每一次揮舞都在怪物外殼上留下深深的黑色傷痕。
    "幫忙！"黎簇跳上船舷，準備躍入海中。
    張起靈卻拉住他："等等...看水下..."
    銀海深處，更多的金光正在匯聚。仔細看去，那竟是一個巨大的立體星圖——與青銅板上的標記完全一致！當星圖完全成形時，海水突然分開，形成一條直通海底的通道。
    "時間錨點！"張起靈指向通道盡頭，"快！"
    黎簇這才看到，通道盡頭的海底沙地上矗立著一根青銅柱，柱身密密麻麻刻滿了細線，頂端有個狗銅鈴形狀的凹槽。
    漁船終於不堪重負，開始沉沒。三人跳入海中，順著金光通道下潛。令人驚訝的是，通道內沒有水，反而充滿可呼吸的空氣，就像傳說中的摩西分海。
    吳邪已經先一步到達青銅柱旁。他的狀態很糟——右手的透明化已經蔓延到肩膀，皮膚下的能量流動極不穩定。流雲铩纏繞在左臂上，像有生命般微微蠕動。
    "黎簇...手臂..."吳邪喘息著說，"我早該想到...第七器是你..."
    王胖子扶著張起靈趕到："天真同誌，解釋一下？"
    "沒時間了。"吳邪指向青銅柱，"這是西王母設置的時間錨點，記錄著每次輪回的進度。"
    黎簇湊近觀察。柱身上確實刻著1847道橫線，其中1846道已經填滿某種銀色物質，隻有最後一道還空著。在柱子基座處，有個手掌形狀的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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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次輪回已進行97。"吳邪將右手按在凹槽上，透明部分立刻滲出血液，"缺失的3在..."
    柱體吸收血液後亮起藍光，投射出一幅全息地圖——古潼京的三維模型，其中大部分區域已經點亮，隻有西北角一小塊仍處陰影中。
    "古潼京未探索區域？"黎簇皺眉，"但那裏我們明明..."
    "不，是更深的地方。"張起靈突然開口，"蛇礦之下還有空間。"
    吳邪點頭："西王母在那裏藏了關鍵信息。我們必須——"
    怪物的嘶吼打斷了他們。通道外的銀海劇烈翻騰，那個"天外之客"正在瘋狂攻擊金光屏障。更可怕的是，北鬥七星的"搖光"位置射下一道銀光，與怪物的複眼相連，賦予它更強的力量！
    "通道撐不了多久。"吳邪的透明化已經蔓延到胸口，"黎簇，用第七器激活柱子！"
    黎簇將隕鐵手臂按在狗銅鈴凹槽上。金屬接觸的瞬間，柱體劇烈震動，所有刻痕同時發光！1846道銀光與1道金光交織上升，在柱頂形成一個小型星圖投影。
    投影中快速閃過曆代輪回的終結畫麵：青銅門開啟，銀色共生體湧出，世界重置...直到第921輪，畫麵突然變化——張起靈揮刀刺門，吳邪釋放金光，門內伸出銀色巨手...
    "看那裏！"王胖子指著畫麵角落，"門內有什麽東西！"
    黎簇眯起眼。當銀色巨手伸出時，門內短暫露出了背景——不是什麽星空或異空間，而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室，擺滿培養艙和設備！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控製台上，一個與青銅柱幾乎相同的裝置正在倒計時。
    "青銅門內...是另一個時間錨點？"黎簇困惑道。
    "不，是源頭。"吳邪的聲音越來越弱，"係統最初...就是從一個實驗室逃出來的..."
    通道突然劇烈震動。怪物的觸手已經突破屏障，海水開始倒灌。張起靈一把抱起吳邪："走！"
    四人衝向通道另一端。怪物在後麵緊追不舍，十二條觸手如死亡之鞭抽打而來。黎簇斷後，隕鐵手臂不斷釋放出金色脈衝，暫時阻擋攻擊。
    當他們衝出通道回到海麵時，漁船已經完全沉沒。幸運的是，王胖子事先準備了一艘救生艇。眾人狼狽地爬上去，看著銀海中的怪物被突然閉合的金光通道切斷觸手，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
    "它暫時過不來了。"吳邪躺在艇底，透明化已經蔓延到半邊臉，"但我們隻有72小時..."
    黎簇檢查青銅板，上麵的倒計時確實顯示：715823。
    "去古潼京？"王胖子啟動馬達，"但怎麽過去？咱這破艇可撐不到——"
    他的話音被引擎的轟鳴打斷。兩架直升機從雲層中穿出，機身上印著解家的標誌！更令人驚訝的是，領頭那架的駕駛員竟然是黑瞎子，他通過擴音器大喊：
    "抓緊救生艇！我們要進行空中牽引！"
    索降繩如靈蛇般垂下，精準鉤住救生艇四角。隨著直升機爬升，他們被吊離海麵。下方，銀海中的怪物不甘地揮舞著斷觸手，最終緩緩沉入深海。
    "黑瞎子？"吳邪虛弱地問，"你怎麽..."
    "解雨臣那小子給我發了坐標。"黑瞎子戴著標誌性的墨鏡，咧嘴一笑，"雖然隻剩半個腦子，但計劃還挺周全。"
    直升機艙內，一個透明容器擺在座位上，裏麵漂浮著解雨臣的大腦。當黎簇靠近時，大腦表麵浮現出微弱的電信號，艙內音響傳出斷斷續續的電子音：
    "古潼京...西北角...地下暗河...有你們需要的...答案..."
    張起靈突然指著舷窗外："看。"
    長白山方向，一道銀色光柱衝天而起，與北鬥七星相連。即使相隔數百公裏，也能清晰看到青銅門正在緩緩開啟，門縫中滲出的不再是液體，而是某種半透明的霧氣...
    "係統加速了進程。"吳邪掙紮著坐起來，"它要在72小時前完成重置。"
    黑瞎子調整航向："坐穩了，咱們抄近路。"
    黎簇看向自己的隕鐵手臂。金屬表麵不知何時浮現出一行新的文字：
    「密鑰承載體最終階段啟動
    融合進度：63」
    他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自己與那個沉在南海的"天外之客"之間，存在某種超越空間的聯係。每次心跳，都仿佛有遙遠的回聲從深海傳來...
    王胖子湊過來，壓低聲音："小子，你的眼睛..."
    黎簇看向舷窗反射的自己，右眼瞳孔已經變成了純粹的金色，與左眼的黑色形成詭異對比。
    "沒事。"他輕聲說，"隻是第七器在適應宿主。"
    直升機掠過雲層，向西北方向疾馳。沒有人說話，但所有人都明白——古潼京地下暗河中隱藏的，可能是這場跨越千年的戰爭中，最後也是最初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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