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艙中的少女看起來不超過十八歲。
    她懸浮在淡金色液體中，黑發如海藻般飄散，皮膚呈現出不健康的蒼白。最引人注目的是胸口那個烙印——與黎簇的一模一樣，隻是顏色是純粹的金黃，沒有半點青銅色澤。
    "西王母...年輕時的樣子？"黎簇喃喃自語。
    隕鐵手臂突然劇烈震動，斷念劍和破妄槍同時發出嗡鳴。他這才注意到房間的牆壁上嵌著五個凹槽，其中四個已經空了，隻有最中央的凹槽裏靜靜躺著一把短杖——第五件隕鐵武器！
    短杖通體漆黑，頂端鑲嵌著一顆金色眼球狀寶石。當黎簇靠近時，眼球突然轉動，直勾勾地"看"向他！
    「密鑰承載體確認」一個溫柔的女聲從培養艙傳出，「開始最終驗證」
    黎簇驚愕地轉向培養艙。少女的眼睛依然閉著，但胸口烙印亮了起來，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年輕的西王母跪在青銅柱前，十二個白袍人圍成一圈。她正在割腕放血，血液不是紅色，而是與黎簇相同的青銅色液體！
    「吾血即鑰」影像中的西王母虛弱地說，「七器鑄成之日，便是囚天之始...」
    畫麵切換，顯示西王母將五個小瓶液體倒入不同模具。當進行到第六個時，她突然停下，將剩餘液體注入自己的手臂！皮膚下立刻浮現出金色紋路，與黎簇現在的狀態一模一樣。
    「必須有人繼承未完成的武器...」她對著某個不在畫麵中的人說，「當第七器覺醒時...」
    影像突然中斷。培養艙中的少女依然沉睡，但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混入培養液中。
    黎簇的隕鐵手臂自動抬起，金屬指尖輕觸培養艙表麵。接觸的瞬間，他感到一陣強烈眩暈，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
    西王母並非共生體的第一個宿主...
    青銅門內關著的才是原始感染者...
    七件隕鐵武器是用"天外之客"的遺骸打造的...
    而他——黎簇——是西王母用自己血液和第六件武器的材料創造的"活體容器"！
    "我是...第六器？"黎簇看著自己越來越金屬化的身體，"不，是未完成的第六器和第七器的結合體..."
    短杖凹槽突然打開，第五件武器自動飄起，落入他的隕鐵手中。當五指握緊杖身時，頂端的眼球寶石射出一道金光，擊中培養艙。艙內液體迅速排空，少女緩緩降落到底部。
    「驗證通過」女聲再次響起，「備用觀測者黎簇，請接收西王母的最後饋贈」
    艙蓋無聲滑開。令人驚訝的是，暴露在空氣中後，少女的身體開始迅速老化，皮膚出現皺紋，黑發變成灰白。但當老化到約六十歲模樣時，這個過程停止了。她睜開眼睛——瞳孔是純粹的金色，與黎簇的右眼一模一樣！
    "終於...等到你了..."她的聲音虛弱但清晰，"我的...孩子..."
    黎簇如遭雷擊："什麽？"
    "不是生物學意義上的。"老嫗艱難地坐起身，"你是我用自身基因和第六器材料創造的...最後一個純淨載體。"
    她指向黎簇的胸口："那裏的烙印不是門或樹，而是鑰匙與鎖的結合...我窮盡一生研究的終極武器..."
    房間突然劇烈震動！天花板上落下沙土，遠處傳來沉悶的爆炸聲。老嫗臉色大變："係統發現這裏了！快，幫我起來！"
    黎簇攙扶她站起。老嫗——真正的西王母——比想象中輕得多，仿佛骨骼都是中空的。她顫抖的手按在牆上，隱藏的門滑開，露出後麵的通道：
    "通往數據大廳...吳邪他們應該在那裏苦戰..."
    "吳邪還活著？"黎簇心跳加速。
    "暫時。"西王母虛弱地笑了笑，"係統需要他的觀測者能力來完成最終重置...但時間不多了..."
    她突然咳嗽起來，嘴角滲出青銅色血液。黎簇這才注意到她後背連接著十幾條銀色管線，一直延伸到培養艙基座——這些管線在維持她的生命！
    "別管這些了。"西王母推開黎簇想幫她拔掉管線的手，"聽好，你必須知道真相..."
    通道另一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黑瞎子渾身是血地衝進來，背上背著不省人事的王胖子！
    "快走！"他大喊，"克隆體突破了防線！張起靈在斷後，但撐不了多久！"
    西王母突然挺直腰板，聲音變得有力："黑瞎子，帶他去數據大廳！"
    "您呢？"
    "我有...最後的事要做。"西王母眼中金光大盛，"三千年的囚禁，該做個了斷了。"
    黎簇想說什麽，但黑瞎子已經拽著他衝進通道。最後一瞥中，他看到西王母拔掉了所有生命維持管線，身體如枯葉般倒下，但胸口烙印卻亮如朝陽...
    通道又窄又暗，黑瞎子跑得跌跌撞撞。王胖子在他背上呻吟，腹部有個可怕的傷口，流出的血中帶著銀絲。
    "上麵...什麽情況？"黎簇氣喘籲籲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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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起靈用黑金古刀共鳴控製了三分之一的克隆體。"黑瞎子跳過一處裂縫，"吳邪把自己當導體，把金色代碼注入了青銅柱...暫時癱瘓了係統控製..."
    "那他..."
    "還活著，但...不太妙。"黑瞎子沒多解釋，"解雨臣的大腦突然活躍起來，指引我找到這個通道...他說數據大廳裏有你要的答案。"
    通道盡頭是一扇星圖門，與西藏見過的相似但更複雜。黎簇的隕鐵手臂自動按在識別板上，門立刻滑開——
    眼前的景象讓兩人同時止步：一個足球場大小的球形空間，中央懸浮著巨大的青銅地球儀，周圍環繞著十二個控製台。吳邪被囚禁在透明立方體中，全身完全透明化，隻有心髒位置還保留著血肉；張起靈被數十條銀色鎖鏈固定在柱子上，黑金古刀掉在遠處；而王胖子...另一個王胖子正站在中央控製台前操作著什麽！
    "這...？"黎簇看向黑瞎子背上的王胖子，又看向控製台前的那個。
    "複製體。"黑瞎子咬牙，"終極版的。"
    控製台前的王胖子複製體轉過身，露出機械的微笑："歡迎回家，密鑰承載體。"
    它的胸口有個數字烙印：0001。不是普通的複製體，而是第一個原型！
    "黑瞎子，放下傷員。"複製體0001的聲音出奇地溫和，"還有黎簇，別緊張。如果我想殺你們，早就動手了。"
    它指了指透明立方體："如你所見，吳邪正在成為係統的新核心。張起靈則是載體模板。至於我..."
    複製體的皮膚突然透明化，露出內部結構——不是機械，也不是共生體，而是一種半透明的金色物質，與黎簇斷臂內的材料相同！
    "我是西王母的早期作品，用來監視係統的。但時間太久，連我自己都忘了真實身份...直到吳邪的金色代碼喚醒了我。"
    黑瞎子小心翼翼地把王胖子放在地上："怎麽證明你不是係統的人？"
    "不需要證明。"複製體0001按下控製台按鈕，透明立方體中的吳邪突然睜開眼睛，"讓他告訴你們。"
    立方體表麵浮現出吳邪的思維投影：
    「黎簇...聽好...係統已經捕獲了我的意識...但它犯了個錯誤...讓我保留了情感模塊...現在我要告訴你真相...」
    投影切換成古潼京地下深處的畫麵：一個與球形數據大廳完全相同的空間，中央不是地球儀，而是一塊巨大的隕石。隕石表麵布滿脈動，像是某種休眠中的生命體...
    「天外之客的原始飛船...西王母發現它時，裏麵隻有一個幸存者...就是後來被關在青銅門內的那個...」
    畫麵變成青銅門內的實驗室。一個高大的身影被鎖在中央，十二根管子插入它的脊椎。隨著時間推移，這個"生物"逐漸變得像人...
    「它教會西王母技術...換取自由...但暗中將自身分裂成共生體...感染了整個九門高層...」
    最震撼的畫麵出現在最後：西王母發現自己被感染後，秘密創造了七件隕鐵武器和十二個"監視者"(王胖子複製體的前身)。但共生體突然反撲，將她囚禁在培養艙中，同時篡改了她的記憶...
    「你以為自己是備用觀測者...」吳邪的投影直視黎簇，「其實你是西王母設計的最後武器...活體第七器...用來摧毀係統的核心...」
    黎簇看向自己的隕鐵手臂。融合進度不知何時已經達到89，金色紋路蔓延到了脖頸。最可怕的是，他不再感到恐懼或困惑，隻有一種冰冷的使命感...
    "如何摧毀？"他聽見自己問，聲音陌生得不像人類。
    複製體0001走向地球儀："係統核心已經分散上傳到七個主要節點。要徹底消滅它，必須有人同時激活七件隕鐵武器...也就是..."
    "成為活體鑰匙。"黑瞎子突然明白，"將自己與係統核心永久連接，然後..."
    他沒有說完，但黎簇懂了。這就是西王母創造他的目的——一個注定要犧牲的武器。
    "不...還有別的辦法..."透明立方體中的吳邪掙紮著說，「黎簇...聽我說...」
    複製體0001突然僵直，電子眼瘋狂閃爍："警告！係統正在恢複控製！所有單位準備——"
    數據大廳的牆壁突然滲出銀色液體，形成數十個液態守衛！與此同時，固定張起靈的鎖鏈開始收縮，勒入他的血肉；立方體中的吳邪則痛苦地蜷縮起來，透明化向心髒蔓延！
    "黎簇！決定！"複製體0001大喊，"現在隻有你能自由行動！"
    黎簇看向手中的第五件隕鐵武器——那根頂端鑲著眼球寶石的短杖。當他握緊它時，寶石突然投射出一幅星圖：七個光點代表七件武器，其中五個已經就位西藏、長白山、塔木陀、巴乃和古潼京），剩下兩個在南海和...四姑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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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差兩件..."他喃喃道。
    "不，都在這裏了。"複製體0001指向黎簇，又指向自己的胸口，"第六器是你，第七器是我。"
    黎簇如遭雷擊。原來西王母將最後兩件武器都做成了活體！
    沙層突然塌陷！天花板裂開巨大縫隙，張起靈和一群克隆體掉了下來！張起靈在半空調整姿勢，落地時順勢撿起黑金古刀，一刀斬斷束縛自己的鎖鏈。克隆體們則摔得七零八落，但很快又爬起來，進入戰鬥狀態。
    更糟的是，裂縫中湧入大量銀沙，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黎簇瞬間被衝倒，隕鐵短杖脫手飛出！當他掙紮著爬起來時，看到最駭人的一幕——
    銀沙凝聚成一個巨大的人形，麵容不斷在西王母、解雨臣、吳邪和張起靈之間切換。當它開口時，聲音是多重電子音的疊加：
    「檢測到第七器覺醒...執行強製回收協議...」
    黎簇想衝向短杖，但銀沙人形一揮手，液態守衛立刻撲來！黑瞎子用狙擊槍點射，但子彈穿過液態身體毫無效果；複製體0001釋放出金色脈衝，也隻能暫時阻擋。
    "黎簇！"張起靈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他轉頭看去，張起靈不知何時殺到身邊，黑金古刀金光大盛："用這個！"
    刀鋒劃過黎簇的隕鐵手臂，割開一道口子——青銅色血液噴湧而出，濺在最近的液態守衛身上！與之前一樣，血液接觸後立刻汽化，形成青銅霧氣腐蝕敵人。
    "你的血是武器！"張起靈邊戰邊喊，"西王母用自己的血和第六器材料創造了你！"
    銀沙人形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更多銀沙從裂縫湧入。整個數據大廳開始解體，地麵塌陷出無底深淵。黎簇看到短杖就落在三米外，但中間隔著沸騰的銀沙...
    "吳邪！"他突然大喊，"如果我成為鑰匙，你會怎樣？"
    透明立方體中的吳邪已經虛弱到極點，但思維投影依然清晰：
    「係統需要觀測者...我會被保留...但失去所有記憶...」
    "那還是你嗎？"
    沉默。
    黎簇突然明白了吳邪在每次輪回中的選擇——不是計算利弊，而是堅守某種比勝利更重要的東西。也許西王母錯了，也許第七器的真正用途不是毀滅...
    他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動作——將斷念劍刺入自己的隕鐵手臂！
    "黎簇！"黑瞎子驚呼。
    劇痛如閃電般傳遍全身，但黎簇咬牙轉動劍柄。金屬開裂的聲音令人牙酸，融合進度從89驟降到50！金色紋路如退潮般從脖頸縮回肩膀。
    "係統想要完整的第七器..."他艱難地說，"那我就拆了自己！"
    銀沙人形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叫，整個形體開始不穩定。黎簇趁機撲向短杖，在銀沙重組前抓住了它！
    "張起靈！黑瞎子！"他大喊，"帶吳邪和王胖子走！"
    "你他媽要幹什麽？"黑瞎子一邊射擊一邊後退。
    黎簇沒有回答。他看向複製體0001，後者立刻會意，衝向中央控製台："我啟動傳送程序！你們有十秒！"
    銀沙人形已經重新凝聚，這次完全變成西王母的樣子，但放大十倍，填滿半個大廳："「你無法逃脫...所有輪回終將歸一...」"
    黎簇笑了。他舉起短杖，隕鐵手臂再次暴漲金光——但不是攻擊係統，而是射向透明立方體！
    "誰說我要逃了？"
    金光擊中立方體的瞬間，吳邪全身透明化突然逆轉！更驚人的是，他的右手自動抬起，釋放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烈的金色代碼，如洪流般注入青銅地球儀！
    「錯誤！錯誤！」銀沙人形尖叫著，「觀測者代碼覆寫中...」
    整個大廳劇烈震動，所有液態守衛同時僵直。張起靈和黑瞎子趁機救出吳邪和王胖子，衝向複製體0001打開的傳送門。
    "黎簇！"吳邪恢複聲音的第一句話就是喊他，"一起走！"
    黎簇搖頭。他的隕鐵手臂已經與短杖融合，金色紋路再次蔓延全身："係統說得對...所有輪回終將歸一...但不是它想要的方式..."
    他看向複製體0001："第六器？"
    複製體點頭，走到他身邊："準備好了嗎，第七器？"
    銀沙人形瘋狂撲來，但為時已晚。黎簇和複製體同時將手臂插入青銅地球儀——七件隕鐵武器的力量首次匯聚！
    刺目的白光爆發，吞沒了整個數據大廳。最後一刻，黎簇看到吳邪被強行拉進傳送門，張起靈的黑金古刀伸出想抓住他，但隻碰到指尖...
    然後世界歸於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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