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站在沙丘上，手裏的考古筆記被風吹得嘩啦作響。
    黑瞎子第一個反應過來，槍口下意識抬起，又緩緩放下：“……你是活的還是死的？”
    黎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沒有金屬化，沒有數據流，完完全全的血肉之軀。他張了張嘴，聲音幹澀：“我……不知道。”
    吳邪的視線死死釘在那本筆記上。2025年的出版日期，他的簽名，還有那句“來救我”——每一個字都像刀一樣紮進神經。他猛地跨前一步，右手直接抓住黎簇的衣領：“你在數據大廳裏看到了什麽？！”
    黎簇沒有反抗，眼神渙散了一瞬，仿佛在回憶某個遙遠的噩夢：“我輸入密碼後……係統崩潰了，但有個聲音告訴我……”他頓了頓，“‘觀測者不能全部離開’。”
    張起靈突然伸手，指尖按在黎簇的太陽穴上，閉眼幾秒後睜開：“記憶斷層。”
    解雨臣的機械眼掃描著筆記：“紙質分析確實是兩年後的產物，墨跡分子結構顯示書寫時間不超過24小時。”
    黑瞎子吹了個口哨：“所以咱們不僅打贏了外星ai，還搞出了時間悖論？”
    黎簇慢慢抬起左手，眾人這才注意到他無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痕跡——那是長期佩戴青銅指環留下的印記，但指環本身已經消失。
    “它化成了灰。”黎簇輕聲道，“在我輸入密碼之後。”
    吳邪鬆開他的衣領，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青銅樹紋路。那個圖案與筆記扉頁的燙金徽記一模一樣。
    “西藏青銅樹開花……”他喃喃重複筆記上的話，突然抬頭，“現在幾月？”
    “6月17日。”解雨臣的機械眼顯示日期，“你昏迷了三天。”
    吳邪和張起靈對視一眼，兩人同時轉身走向越野車。
    “哎哎哎！”黑瞎子追上去，“剛死裏逃生又要去哪兒？”
    “西藏。”吳邪頭也不回，“現在。”
    黎簇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喊道：“等等！”
    他從筆記裏抽出一張照片遞過去。泛黃的畫麵上是一棵開滿金色花朵的青銅樹，樹下站著三個人——吳邪、張起靈，以及……
    “這是誰？”黑瞎子眯起眼。
    照片第三人的臉部被刻意模糊，隻能看出是個穿藏袍的高大身影。
    黎簇的聲音發緊：“係統崩潰前，我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青銅樹下除了我們，還有第四個人。”
    張起靈的手指微微收緊，照片邊緣出現裂痕。
    “族長。”
    兩個字，讓所有人寒毛直豎。
    越野車在戈壁灘上疾馳。
    黎簇坐在後排，盯著窗外的沙漠。古潼京已經徹底消失，仿佛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是幻覺。車載收音機滋滋作響，突然插播一條新聞：
    “……全球範圍內出現奇異現象，各地博物館報告稱館藏青銅器同時失去光澤……專家初步判斷為罕見的大氣化學反應……”
    黑瞎子關掉收音機，吹了個口哨：“看來不是做夢。”
    副駕駛的吳邪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透明化已經消退，但掌心的青銅樹紋路在陽光下微微發亮。他試著握拳，沒有任何不適，反而能感覺到某種……共鳴。
    “能量殘留。”解雨臣從後視鏡看他，“你的身體還在適應。”
    張起靈坐在吳邪旁邊，黑金古刀橫放在膝上。刀身的裂紋沒有修複，但那些金色紋路更加明顯了。他忽然開口：“指環是錨。”
    黎簇一怔：“什麽意思？”
    “青銅指環把你送回了正確的時間點。”張起靈的聲音很輕，卻讓車內的溫度驟降，“但代價是它本身的存在被抹去。”
    吳邪猛地轉頭：“就像小哥的——”
    他的話戛然而止。張起靈微不可察地搖頭，眼神警示。
    黎簇看著兩人無聲的交流，突然明白了什麽：“族長權限……也是用這種方式換來的？”
    車內一片死寂。
    最終是黑瞎子打破沉默：“所以咱們現在去西藏，是要見這位……初代張起靈？”
    “不止。”吳邪展開那張照片，指尖劃過模糊的第三人，“青銅樹開花時，被困在時間夾縫裏的東西都會釋放。”
    解雨臣的機械眼閃爍：“包括天外之客？”
    沒有人回答。
    窗外，夕陽將沙漠染成血色。
    三天後，西藏墨脫。
    青銅樹所在的山穀已經被軍方封鎖，但解雨臣的黑客技術輕鬆解決了電子警戒。眾人徒步進山，海拔越來越高，氣溫驟降。
    “不對勁。”黑瞎子突然停下，“太安靜了。”
    確實。沒有鳥鳴，沒有風聲，甚至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變得模糊。空氣中有種詭異的滯澀感，像被無形的凝膠填充。
    張起靈走在最前，黑金古刀已經出鞘。刀刃上的金紋微微發亮，仿佛在指引方向。
    轉過最後一個山坳，所有人僵在原地——
    青銅樹開花了。
    不是照片上那種零星的金色花朵，而是整棵樹都被光芒包裹！樹幹上的古老符文全部激活，在空中投射出立體的星圖。更可怕的是，樹下站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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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袍，長發，背影如刀削般挺拔。
    黎簇的血液瞬間凍結。他在數據大廳最後看到的幻影……成真了。
    “族長。”張起靈的聲音冷得像冰。
    那人緩緩轉身。
    一張與張起靈七分相似的臉，但更蒼老，更滄桑。額心的青銅樹烙印完整清晰，雙眼沒有瞳孔，隻有流動的星雲——和天外之客一模一樣！
    “kx0001。”族長微笑，聲音卻是雙重疊加的詭異音調，“我們終於見麵了。”
    吳邪的右手突然劇痛！掌心的青銅樹紋路爆發出耀眼光芒，與古樹共鳴！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吳邪！”張起靈橫刀在前，眼神銳利如刀，“你對他做了什麽？”
    族長——或者說占據族長身體的天外之客——抬起手。星雲在掌心流轉，組成一個微縮的青銅地球儀。
    “不是‘做’，是‘歸還’。”祂的聲音帶著詭異的慈愛，“觀測者的權限本就來自我們。”
    黎簇突然衝向青銅樹！他的動作太快，連黑瞎子都沒攔住。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他的手已經按在樹幹上——
    沒有金屬手臂，沒有指環，但樹幹上的符文竟然對他的觸碰產生反應！
    “黎簇？！”吳邪大喊。
    “它在害怕！”黎簇死死按住顫抖的樹幹，額頭青筋暴起，“這棵樹不是錨點……是牢籠！”
    族長的笑容消失了。
    張起靈的黑金古刀如黑色閃電劈下！族長不躲不閃，隻是抬手一擋——
    金屬碰撞的巨響中，黑金古刀停在了半空！
    不是被格擋，而是被某種無形力場凝固！
    “沒用的。”族長輕聲說，“你們贏了一次，但戰爭才剛剛開始。”
    祂的指尖輕點刀身。
    哢嚓。
    黑金古刀徹底斷裂！
    就在碎片飛濺的瞬間，吳邪的右手猛地插入地麵！金色代碼如火山噴發，與青銅樹的光芒對撞！整個山穀開始崩塌，無數碎石從山壁滾落！
    “解雨臣！！”黑瞎子一邊開槍一邊大吼，“帶他們走！”
    解雨臣的機械臂變形，彈出鉤索纏住黎簇和吳邪。張起靈卻站在原地沒動，手中隻剩半截的斷刀突然亮起刺目金光——
    那光芒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符文，與青銅樹上的如出一轍！
    族長第一次露出驚訝的表情：“你竟然……”
    張起靈將斷刀刺入自己的心髒！
    “小哥！！！！！！”
    吳邪的慘叫淹沒在爆炸聲中。金光如海嘯般吞沒了族長和青銅樹，整個山穀被映照得如同白晝！
    等光芒散去，青銅樹已經枯萎，花朵凋零。
    族長消失了。
    張起靈跪在樹下，胸口插著斷刀，鮮血染紅了藏袍。
    吳邪連滾帶爬地衝過去，顫抖的手不敢碰他：“為什麽……你他媽為什麽總是……”
    張起靈抬起手，指尖碰了碰吳邪掌心的青銅樹紋路。
    “不是……族長。”他艱難地說，“是……終極。”
    話音剛落，枯萎的青銅樹突然崩解，化作無數金色粒子飄向天空。其中一縷鑽進吳邪的右手，掌心的紋路瞬間完整！
    黎簇愣在原地。
    他看清了——那些粒子組成的圖案，分明是一個巨大的、籠罩整個地球的青銅網絡！
    而此刻，它正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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