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雪山深處。
    越野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車燈刺破濃霧，照出前方若隱若現的經幡。吳邪坐在副駕駛，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本考古筆記，掌心的青銅樹紋路隱隱發燙。
    黑瞎子猛打方向盤，避開一道深溝：“還有二十公裏就到坐標位置，但前麵沒路了。”
    後座的黎簇湊過來，指著筆記上的一頁：“這裏說青銅門藏在‘倒懸之寺’，可西藏哪有倒著的寺廟？”
    吳邪沒回答。他的視線落在窗外——濃霧中隱約可見一座山的輪廓，山頂的形狀詭異得像一隻指向天空的手。
    “停車。”
    輪胎在碎石路上擦出刺耳聲響。吳邪跳下車，冰冷的空氣瞬間灌入肺部。他仰頭望著那座山，突然明白了什麽。
    “不是寺廟倒懸。”他輕聲道，“是影子。”
    黑瞎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倒吸一口涼氣——清晨的陽光將山峰的影子投射在對麵山壁上，那分明是一座倒立的寺廟輪廓！門廊、經柱、佛塔，全部頭朝下浸在陰影中，而“門口”正對著一道冰川裂縫。
    解雨臣的機械眼快速掃描：“能量讀數爆表，裂縫裏有東西。”
    黎簇突然按住太陽穴，臉色煞白：“我聽見……聲音……”
    吳邪一把扶住他：“什麽聲音？”
    “青銅……”黎簇的瞳孔微微擴散，“像古潼京地下的那種共鳴……”
    話音未落，整座山突然震動！積雪從峰頂崩塌，轟隆隆的巨響中，那道冰川裂縫緩緩擴大，露出內部幽藍的冰層——
    以及冰層深處，若隱若現的青銅色。
    “門！”黑瞎子大喊。
    吳邪的右手突然劇痛，青銅樹紋路爆發出刺目金光！他踉蹌著單膝跪地，看到自己的血滴在雪地上，竟然凝結成細小的金色晶體。
    “吳邪！”解雨臣的機械臂彈出掃描光束，“你體內能量過載！”
    “不是……我……”吳邪咬牙抬頭，看向裂縫，“是門在召喚。”
    雪崩的轟鳴中，沒人聽見黎簇的低語：
    “它要開花了。”
    裂縫深處，溫度驟降。
    眾人沿著冰隙艱難前行，頭燈照出兩側冰牆裏凍結的詭異物體——有些像黑毛蛇，有些像青銅器碎片，更有甚者，竟是半人半蛇的畸形骸骨！
    “西王母的試驗場。”黑瞎子的槍口掃過那些冰封的恐怖，“這地方比塔木陀還邪門。”
    解雨臣突然停下：“能量源在前方五十米。”
    吳邪的右手已經半透明化，金光在皮膚下流動。他強忍著灼痛向前望去——
    冰川盡頭，一座青銅門嵌在萬年寒冰中。
    不是長白山那種恢弘巨門，這扇門隻有三米高，表麵布滿藤蔓狀紋路，中央是一棵浮雕青銅樹。而此刻，那棵樹正在“開花”——細小的金色光點從枝椏間滲出，懸浮在空中，組成一幅旋轉的星圖。
    “見鬼……”黑瞎子的機械眼瘋狂閃爍，“那些花是數據流！”
    黎簇突然衝向青銅門！他的動作快得不正常，像是被某種力量操控。吳邪想拉住他，卻被一股無形力場彈開！
    “黎簇！”
    年輕人恍若未聞，徑直將手掌按在門上的青銅樹浮雕處。
    金光炸裂！
    門上的紋路活了過來，如血管般脈動。更可怕的是，黎簇的皮膚開始結晶化，從指尖迅速蔓延至手臂——不是吳邪那種透明化，而是真正的金屬轉變！
    “他在被轉化！”解雨臣的機械臂射出激光，試圖切斷能量鏈接，卻被彈飛！
    黑瞎子舉槍瞄準門鎖：“退後！我炸了這鬼東西！”
    “不行！”吳邪攔住他，“引爆會觸發——”
    話未說完，青銅門突然發出齒輪轉動的巨響！門縫中滲出銀藍色霧氣，一個熟悉的身影緩步走出——
    張起靈。
    但他不再是人類的樣子。
    半邊身體已經結晶化，銀色金屬從脖頸蔓延至左臉，瞳孔變成數據流般的星雲狀。唯有右手還保持血肉之軀，死死握著那半截黑金古刀。
    “小哥？！”吳邪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張起靈的目光掃過眾人，在看到吳邪時微微一頓，隨即恢複冰冷：“來不及了。”
    他的聲音帶著金屬共振，像是兩個人在同時說話。
    “天外之客正在蘇醒。”
    冰川內部的空間比想象中更大。
    穿過青銅門後，眾人站在一個巨大的冰洞中。中央矗立著一棵真正的青銅樹——與門外浮雕一模一樣，隻是大了十倍不止。它的根係深入冰層，枝椏刺入穹頂，而每一根樹枝末端都懸掛著……
    “培養艙。”解雨臣的機械音帶著罕見的震驚。
    數以百計的透明艙體如果實般垂落，每個裏麵都漂浮著一個人影。吳邪的頭燈照過最近的幾個，胃部猛地抽搐——
    全是張起靈。
    不同年齡，不同狀態，有些完全是人形，有些已經半機械化。艙體上的標簽清晰可見：
    【kx0001batch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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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x0001batch1384】
    ……
    【kx0001batch1846】
    “輪回的載體。”張起靈——或者說，現在的他——走到樹下，“係統每次重置，都會生成新的克隆體。”
    黎簇的結晶化已經蔓延到肩膀，卻渾然不覺般撫摸著樹幹：“這棵樹是培養皿？”
    “不。”張起靈抬頭看向樹冠，“是發射器。”
    他的金屬化左手突然插入樹幹，銀光順著紋路迅速擴散！整棵青銅樹劇烈震顫，培養艙一個接一個亮起！
    黑瞎子的槍口對準張起靈：“你他媽到底站哪邊？”
    “沒有‘邊’。”張起靈的聲音越來越非人化，“隻有生存與毀滅。”
    吳邪的右手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金光與青銅樹共鳴！劇痛中，他看到了——
    全球青銅網絡的全息投影。七個主要節點長白山、古潼京、塔木陀、四姑娘山、南海王地宮、西藏青銅樹、墨脫雪山）同時亮起，組成一個巨大的能量陣。而陣眼正是他們所在的位置！
    “終極……”吳邪跪倒在地，冷汗浸透後背，“天外之客想用這個網絡做什麽？”
    張起靈的金屬化部分正在加速蔓延：“重啟。”
    一個培養艙突然爆裂！裏麵的克隆體睜開了眼睛——
    星雲狀的瞳孔。
    “跑！”黑瞎子一槍打爆最近的艙體，拽起吳邪就往外衝！
    解雨臣的機械臂變形為炮管，對準青銅樹根部：“黎簇！離開那棵樹！”
    年輕人卻紋絲不動，結晶化已經覆蓋半邊臉，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太晚了……”
    他的手指完全融入樹幹，聲音變成數據流的嗡鳴：
    “觀測者已就位。”
    “載體已就位。”
    “係統重啟倒計時：十分鍾。”
    整個冰洞開始崩塌！
    吳邪被黑瞎子拖著往外跑，視線卻死死鎖在張起靈身上。
    那個曾經為他踏破紅塵的人，現在站在青銅樹下，任由金屬化吞噬全身。唯有右手還死死握著斷刀，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兩人的目光在混亂中交匯。
    一瞬間，吳邪明白了。
    他猛地掙脫黑瞎子，衝向青銅樹！
    “你瘋了？！”黑瞎子想追，卻被落下的冰柱攔住去路。
    吳邪的右手完全透明化，金光如烈焰般燃燒。他撞開一個個蘇醒的克隆體，直到站在張起靈麵前。
    “怎麽打斷重啟？”他直接問。
    張起靈的金屬嘴唇動了動：“觀測者……與載體……同時……”
    話未說完，他的喉嚨突然被銀色物質堵塞！天外之客正在奪取控製權！
    吳邪毫不猶豫地抓住張起靈僅剩的人類右手，十指相扣。
    “像這樣？”
    掌心的青銅樹紋路與黑金古刀的斷刃同時亮起！金光與銀光對撞，形成一道能量漩渦！
    黎簇——或者說占據黎簇身體的東西——發出刺耳的電子音：
    「錯誤！錯誤！雙密鑰認證——」
    整棵青銅樹開始崩解！培養艙接連爆炸，克隆體在強光中灰飛煙滅！冰穹裂開巨大的縫隙，陽光如利劍刺入！
    張起靈突然掙出一句話：“筆記……最後一頁……”
    吳邪用牙齒咬開背包，那本未來考古筆記飛了出來，在狂風中翻到末頁——
    原本被撕掉的部分，此刻竟然顯現出字跡：
    “當青銅門開啟時，記得帶上這個。”
    下麵是一行新鮮的、墨跡未幹的簽名——
    吳邪
    而落款日期是：
    2023年6月17日
    今天。
    “原來如此……”吳邪在能量風暴中大笑，“因果閉環！”
    他將筆記拍在青銅樹上，同時拽著張起靈撞向樹幹！
    世界在白光中湮滅。
    最後的感覺，是一隻手緊緊握住了他的。
    第六卷·終極之戰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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