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持續了很久。
    久到吳邪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直到一滴冰冷的水落在他的眉心，刺骨的寒意順著神經炸開，他才猛地睜開眼睛。
    ——他漂浮在一片虛無中。
    沒有青銅門，沒有長白山，沒有血與火。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懸浮在他麵前的……
    兩個選項。
    【a 重置文明（保留人類物種）】
    【b 關閉係統（接受未知未來）】
    一行猩紅的倒計時懸浮在選項下方
    00:29:57
    00:29:56
    00:29:55
    吳邪下意識想動，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存在了——或者說，他此刻隻是一團意識，一團被係統捕獲的、名為“吳邪”的數據流。
    “終於醒了。”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吳邪猛地“轉身”，看到了鏡像體317號——那個本該消散在青銅門內的複製體。
    但此刻的317號狀態很奇怪。他的身體半透明，像是信號不良的全息投影，右眼卻亮著刺目的青銅色光芒。
    “這是哪裏？”吳邪問。
    “係統的最終決策層。”317號指向那兩個選項，“高等文明留給人類的‘仁慈’——要麽格式化重啟，要麽徹底斷開連接。”
    吳邪盯著選項a“重置……是什麽意思？”
    317號揮手調出全息投影——畫麵中，地球上所有人類同時靜止，接著像被按了倒退鍵一樣，動作、語言、記憶全部逆流，最終退回原始社會。城市崩塌，科技湮滅，隻剩下最基礎的生存本能。
    “保留生物基因，清除文明痕跡。”317號輕聲道，“就像格式化一台電腦，隻保留硬件。”
    “那b選項呢？”
    投影切換，顯示出更模糊的畫麵——青銅網絡徹底關閉，人類文明獨自前行，但背景中，七艘金字塔飛船依然懸浮在太陽係邊緣，像一群等待時機的禿鷲。
    “未知的未來。”317號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可能是自由，也可能是更殘酷的收割。”
    倒計時無聲流逝。
    00:27:33
    00:27:32
    “為什麽是你來告訴我這些？”吳邪突然問。
    317號的投影閃爍了一下“因為我是唯一既了解係統，又擁有‘吳邪’記憶的存在。”
    他展開雙手，491次輪回的記憶碎片如星河般流轉。每一段記憶裏，都有張起靈的身影。
    “西王母ai在創造我時，偷偷保留了一個後門。”317號指向自己的右眼，“這裏藏著情感變量的備份——她賭高等文明無法理解‘為他人犧牲’這種邏輯。”
    吳邪的“視線”落在那隻發光的眼睛上。他突然明白了“你是……保險栓？”
    “不，你才是。”317號突然靠近，“我是引信。”
    他的手指點向吳邪的“胸口”——雖然那裏已經沒有實體，但吳邪仍感到一陣劇痛。
    一段被加密的記憶強行解鎖
    青銅門核心，西王母ai的最後一句話不是“武器”，而是——“疫苗”。
    情感變量不是用來攻擊高等文明的……
    ……而是用來感染他們的。
    “他們也在係統中。”317號的聲音越來越弱，“隻要選擇b，關閉時的數據衝擊會像病毒一樣擴散到他們的網絡。”
    倒計時跳到
    00:25:00
    係統提示突然彈出
    檢測到異常數據
    正在清除……
    317號的投影開始崩潰“沒時間了……選b……然後……”
    他的最後一句話被雜音切斷，但口型清晰可辨
    “找到他。”
    虛無重歸寂靜。
    吳邪“站”在兩個選項前，倒計時冰冷地跳動。
    00:23:18
    00:23:17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張起靈在哪？
    如果這裏是係統的最終決策層，那麽作為“載體”的張起靈理應也在。除非……
    吳邪的“意識”猛地衝向選項b！
    沒有反應。
    他又嚐試“觸碰”a選項，同樣無效。
    原來如此——他根本無法選擇。係統隻是在展示這兩個選項，真正的決策權在……
    全息投影突然自動展開，顯示西藏青銅樹下的場景
    張起靈已經完全結晶化，像一尊完美的雕塑站在主控台前。他的右手按在控製麵板上，而係統提示顯示
    載體指令待確認
    等待觀測者輸入
    雙向終端。
    必須兩邊同時操作。
    吳邪的“意識”劇烈波動——他現在隻是一團數據，怎麽給張起靈發信號？
    倒計時無情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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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9:59
    絕望之際，吳邪突然“看”向自己的“右手”——那裏本該空無一物，卻浮現出淡淡的青銅紋路。
    是光刃的殘留！
    他集中全部“意識”去觸碰那些紋路，仿佛握住一把不存在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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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
    虛無中，一道微弱的信號順著青銅網絡傳輸出去。
    西藏冰川。
    結晶化的張起靈突然動了。
    黑瞎子癱坐在一旁，正用撕開的衣服包紮斷腿，見狀猛地抬頭“臥槽？啞巴張？”
    張起靈的右眼——唯一還保留人類特征的部分——微微轉動，看向控製台。
    係統提示更新
    檢測到觀測者信號
    內容……
    後麵的文字模糊不清，但張起靈的結晶化手指緩緩移動，在控製台上劃出一個字母b
    倒計時同步出現在西藏的控製界麵上
    00:15:00
    00:14:59
    黑瞎子掙紮著爬過來“你他媽瘋了？選b就是賭命！”
    張起靈無法回應，但他的手指堅定地懸在確認鍵上方。
    他在等。
    等一個雙向終端的奇跡。
    虛無中，吳邪的“意識”開始渙散。
    倒計時已經進入最後十分鍾
    00:09:30
    00:09:29
    他“看”著選項b，突然明白了317號的最後一句話。
    “找到他……”
    不是指物理意義上的尋找。
    張起靈就在那裏，在西藏的控製台前，等著他的信號。
    雙向終端必須同步操作。
    吳邪將全部“意識”注入青銅紋路，像握住光刃刺向敵人那樣，狠狠“刺”向選項b！
    虛無震蕩！
    兩個時空的控製台同時亮起刺目的紅光
    觀測者選擇b
    載體確認
    最終指令執行中……
    倒計時戛然而止。
    00:07:13
    這個數字凝固了，像某種宿命的嘲諷。
    七艘金字塔飛船的投影突然扭曲，船體表麵的青銅觸須瘋狂舞動，仿佛在抵抗什麽無形的攻擊。
    地球上，所有青銅器在同一秒失去光澤，變成普通的金屬。
    西藏冰川中，張起靈的結晶化外殼開始龜裂。
    而吳邪的“意識”——
    墜入更深的黑暗。
    最後的感覺，是一隻手握住了他。
    真實的、人類的溫度。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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