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內的胚胎集體睜眼的刹那，張起靈的青銅臂突然爆出蛛網般的裂紋。
    “小哥！”
    吳邪伸手去抓他，卻在觸碰的瞬間被一股無形力量彈開。張起靈整個人懸浮起來，青銅臂的碎片環繞著他旋轉，重組，最終化作無數細小的符文鎖鏈，深深紮入地麵。
    地底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
    黎簇的機械眼自動切換成熱成像模式，臉色驟變“他在切斷青銅樹的地脈連接！”
    地麵開始劇烈震顫，雨村後山的金屬竹林成片倒塌。那些青銅色的竹節在落地瞬間粉碎，露出內部流淌的瑩藍色能量——此刻正被張起靈身上的符文鎖鏈瘋狂抽取。
    “不對！”霍秀秀突然拽住吳邪，“他在把能量導入自己體內！”
    吳邪的右手烙印突然灼燒般劇痛。他看見張起靈裸露在外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晶體化，從指尖開始，像冰霜般向上蔓延。那些晶體不是透明的，而是泛著青銅器氧化後的青綠色澤，內部封印著流動的符文。
    “停下！”吳邪撲上去，卻被王胖子死死抱住腰。
    “不能碰！”胖子吼得嗓子劈叉，“能量反噬會把你燒成灰！”
    張起靈的臉已經半透明化，晶體覆蓋到下頜線。他的嘴唇微動，聲音不是從空氣中傳來，而是直接響在眾人腦海裏
    【樹苗是能量虹吸器】
    吳邪的烙印突然與鎖鏈共鳴，共享了張起靈的視野——地底深處，青銅根係正纏繞在地核外壁上，像吸血藤蔓般抽取著地球的原始能量。十七個節點就是十七處傷口，而近地軌道上正在成型的“考核場”，根本是個巨型培養皿。
    【需要防火牆】
    鎖鏈突然繃直，張起靈完全晶體化的右臂插入自己胸口。沒有鮮血，隻有璀璨的能量洪流從創口噴湧而出，順著鎖鏈灌入地脈。所到之處，青銅根係像被燙到的蛇一樣痙攣退縮。
    黎簇突然跪倒在地，機械眼投射出全球能量流動圖“他在用自己當絕緣層但這樣會”
    “會怎樣？”吳邪掙開王胖子。
    “會把意識上傳到青銅網絡。”霍秀秀調出解雨臣剛發來的數據流，“變成活體防火牆。”
    吳邪的右手不受控製地插入地麵。烙印與鎖鏈接觸的刹那，他看到了張起靈眼中的世界——無數平行地球的影像在數據洪流中沉浮，每個地球上都有棵青銅樹，每個樹下都站著個逐漸晶體化的張起靈。
    第491號觀測分支
    這個標簽懸浮在他們的世界上方。
    “不”吳邪突然明白那些輪回的含義，“前490次你都失敗了？”
    晶體已經蔓延到張起靈鼻梁。他的眼珠還能轉動，目光落在吳邪身上時，晶體化的速度突然減緩。吳邪瘋狂捶打無形的能量屏障，右手皮開肉綻也不停下。
    “你他媽早知道自己會變成這樣？在雨村門口那會兒就知道？”
    鎖鏈突然全部亮起，張起靈最後的語音數據通過烙印傳入吳邪神經
    【下次輪回】
    晶體覆蓋到眼瞼。
    【別讓我忘記你】
    最後一寸皮膚凝固的瞬間，全球十七處青銅節點同時爆出刺目強光。近地軌道上的半透明薄膜劇烈抖動，像被無形大手撕開一道裂口。
    而雨村中央的青銅樹苗，徹底枯萎了。
    三小時後
    黎簇用鑷子從地上夾起一塊晶體碎片，機械眼掃描結果顯示其原子排列方式不屬於任何已知物質。
    “能量讀數歸零。”霍秀秀檢查著儀器，“全球青銅網絡進入休眠狀態。”
    王胖子蹲在張起靈晶體化的軀殼前，手裏攥著半包沒點燃的煙“所以小哥現在是塊大號u盤？”
    吳邪沒說話。他的右手按在晶體胸口，烙印與內部符文產生微弱共鳴。在某個瞬間，他感覺到指尖傳來幾乎不可察覺的脈動——像心跳，又像數據流經過光纖時的震顫。
    “倒計時停了。”黎簇突然說。
    所有人抬頭看向視網膜投影——原本應該顯示【29d 11h 59】的位置，現在是一片亂碼。
    霍秀秀的通訊器突然響起解雨臣的聲音“有新情況！西藏節點傳來影像！”
    全息投影在空氣中展開喜馬拉雅山脈某處冰川正在崩塌，露出內部巨大的青銅結構。那不是門，也不是樹，而是一個完美幾何體——正十二麵體的每個麵上都刻著張起靈手臂上的符文，此刻正以不同頻率閃爍。
    “星門”黎簇的機械眼自動對焦，“他們說的星門是”
    吳邪的右手突然被晶體軀殼吸住。一股龐大的信息流順著烙印湧入，在他的視神經上炸開成畫麵
    青銅文明並非毀滅者。
    他們隻是上一個通過考核的文明，按照協議成為觀測者。每個星門後都是個通過測試的世界，而張起靈——或者說所有平行世界的“張起靈”——都是文明防火牆的載體。
    “考核沒取消。”吳邪猛地抽回手，“隻是換了形式。”
    仿佛印證他的話，晶體軀殼內部突然亮起一點藍光。光線投射在泥地上，形成新的倒計時
    【∞】
    沒有數字，隻有一個無限符號。
    王胖子把煙捏碎了“這他媽又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吳邪擦掉右手血跡，“我們被掛起了。”
    夜風吹過枯萎的青銅樹苗，一片金屬葉子脫落，在落地前碎成粉末。粉末懸浮在空中，組成短暫的一句話
    等待下一個黎明
    霍秀秀突然指向晶體軀殼“你們看！”
    晶體內部浮現出極淡的人形輪廓，像是張起靈的靈魂被封裝在琥珀裏。他的右手位置對應著吳邪的烙印，兩者之間有條幾乎不可見的能量細線。
    黎簇的機械眼突然報警“檢測到量子糾纏！這不是封印是是傳輸通道！”
    吳邪把額頭抵在冰冷的晶體上，突然笑了。
    “死不了。”他對著晶體裏的人影說，“你答應過，下次輪回不會忘記我。”
    地底深處傳來青銅根係最後的痙攣，像是不甘心的歎息。近地軌道上的薄膜完全消散，月光重新變得清澈。而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角落，雨村門檻下的泥土裏，一粒青銅種子悄悄發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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