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水在排水管道中翻湧，發出令人牙酸的腐蝕聲。11號和凱倫緊貼著管壁爬行，防化服外不斷傳來“滋滋”的聲響，仿佛有無數隻蟲子在啃噬布料。凱倫的呼吸聲在阿雅聯絡器裏格外沉重：“這鬼水的腐蝕性比馬拉喀什的硫酸池還猛，我的推進器外殼已經掉了三層漆！”
    “省點力氣。”11號壓低聲音，手電筒的光束掃過管壁上黏膩的黑綠色物質，“注意裂縫，變異生物可能從——”話沒說完，前方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管道劇烈震顫，幾片鏽跡斑斑的鐵片嘩啦啦掉落。
    “什麽東西？！”凱倫猛地舉起電磁魚叉槍，藍色的電流在黑暗中劈啪作響。汙水中泛起巨大的漣漪，一個足有兩人長的黑影破浪而出，紫色鱗片在手電筒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張開的血盆大口裏，尖銳的獠牙上還掛著腐肉。
    “是變異鯰魚！”露娜的尖叫從聯絡器裏炸開，“快用魚叉槍！它的弱點在眼睛下方！”
    凱倫扣動扳機的瞬間，鯰魚猛地甩尾，鋒利的鰭片擦著11號的肩膀劃過，防化服立刻出現一道細長的裂口。藍色電流擊中鯰魚腹部，它痛苦地扭動身體，濺起大片綠色血液。莉婭的聲音帶著哭腔：“別讓血液沾到皮膚！那是強腐蝕性的消化酶！”
    11號翻滾著躲開飛濺的血液，後背撞上管壁凸起的鉚釘，防護服破損處傳來灼燒般的劇痛。凱倫趁機補上一槍，鯰魚的頭部炸開一團血霧，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堵住了狹窄的管道。
    “快走！血腥味會引來更多怪物！”11號扯下急救包中的納米修複貼按在破損處，黏膩的貼片迅速將裂縫粘合。兩人踩著鯰魚滑膩的屍體繼續前進，汙水中不斷有黑影穿梭，仿佛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
    終於，前方出現了金屬梯——通往實驗室的入口。11號扯開全息偽裝鬥篷披在身上，鬥篷瞬間模擬出牆麵的鏽跡紋理。凱倫舉起熱成像儀掃描：“上麵三層巡邏兵，熱成像儀每十五秒掃描一次，我們隻有七秒窗口期。”
    “足夠了。”11號摸出聲紋模擬器貼在喉間，模仿頌猜沙啞的聲音對著門禁係統喊道：“緊急檢修，立刻放行！”電子鎖發出“滴”的一聲，厚重的鐵門緩緩升起。腐臭味裹挾著冷氣撲麵而來，實驗室裏，慘白的燈光下，幾具被泡在玻璃罐中的變異生物屍體輕輕晃動。
    兩人剛潛入蒸汽管道，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凱倫透過管道縫隙望去，瞳孔猛地收縮：“是素帕猜！他提前來喂魚了！”11號順著縫隙看去，穿著白大褂的素帕猜正抱著魚食桶走向蓮花池，脖頸處的紫色斑塊在燈光下格外醒目。
    “計劃提前，我去解決他。”11號掏出塗滿麻醉草藥的魚食，卻在這時，地麵突然震動起來。遠處冷藏庫方向傳來刺耳的警報聲——有人觸發了重量感應裝置。
    “怎麽回事？！”戴安娜的聲音充滿焦慮，“冷藏庫的警報係統應該處於休眠狀態！”
    露娜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是老鼠！有隻老鼠跑進了冷藏庫！11號，所有巡邏隊都在向你那邊集結！”
    凱倫一把抓住11號：“來不及了！先撤！”
    “不行！”11號甩開她的手，“素帕猜摘下麵具了！這是唯一機會！”他猛地推開管道出口，偽裝成園丁的模樣衝了出去。素帕猜剛把魚食撒進池塘，轉身瞬間瞪大了眼睛。11號的冷凍槍已經抵住他的喉嚨，白霧噴出的刹那，素帕猜的慘叫聲被凍結在空氣中。
    但警報聲越來越近，走廊裏傳來密集的腳步聲。11號用環境探測器快速掃描素帕猜的終端，下載核心數據的進度條緩慢爬行。凱倫衝進來一把拽住他：“數據不要了！再不走就死定了！”
    兩人剛鑽進通風管道，子彈就擦著管壁飛過。11號的後背突然傳來鑽心的疼痛——一隻變異蜘蛛從管道縫隙中撲出，毒牙深深紮進他的防化服。莉婭的聲音在聯絡器裏瘋狂響起：“快注射血清！它的毒液會溶解肌肉組織！”
    凱倫用電魚叉槍轟碎蜘蛛，11號顫抖著將血清紮進手臂。數據下載完成的提示音終於響起，兩人順著通風管道狂奔，身後傳來變異生物的嘶吼和巡邏兵的喊叫聲。當他們重新回到排水管道時，出口處已經聚集了密密麻麻的變異生物，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連成一片詭異的光海。
    “電磁脈衝槍！”11號大喊，“炸掉閘門，我們順著汙水衝出去！”
    在凱倫扣動扳機的一刹那，時間仿佛凝固了。整個管道突然被一道刺目的藍光所籠罩，那光芒如此強烈，讓人無法直視。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機械閘門在瞬間扭曲變形，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裂開來。
    洶湧的汙水如同一頭凶猛的巨獸，咆哮著席卷而來，將凱倫和莉婭緊緊地包裹在其中。他們就像兩片無助的樹葉，被這股強大的洪流衝向下遊。
    防化服在汙水的衝擊下發出吱吱的聲響，仿佛隨時都會破裂。而那些尖銳的碎石和變異生物更是毫不留情地對他們發起攻擊，防化服上很快就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破洞。
    莉婭感到自己的身體被一股灼熱的力量所灼燒，那是她調配的血清在血管中瘋狂流動的結果。這種痛苦讓她幾乎無法忍受，但她咬緊牙關，強忍著劇痛。
    然而，11號卻表現得異常堅定。他用自己的身體緊緊護住藏有數據的硬盤，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珍貴的寶物。無論周圍的環境多麽惡劣，他都絕不鬆手，絕不放棄。
    這場暗夜潛行，他們已經賭上了自己的性命。他們不能空手而歸，因為那意味著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所有的犧牲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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