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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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文浩聽她僅憑一張嘴就顛倒黑白,十分著急。
    有一種秀才遇著兵的無力感。
    “外公,你聽我的。
    我娘真是讓我奶給打死的。
    當時我二叔成親,我娘不小心打碎了幾個盤子,被我奶罰不許吃飯。
    我娘實在是餓極了。
    去廚房偷點東西吃,又被我奶撞見。
    就拿著燒火棍可勁兒的打!
    你不信問問咱們村的村民。
    我娘在二叔的婚禮上餓的不行,躲在牆角裏偷吃東西,好多人都看見了。
    而且她那會兒根本沒有病。
    就是餓的瘦成皮包骨!
    鄉親們都是看見的啊!”
    本來事情過去好幾個月了,大家都快淡忘了。
    但經楊文浩這麽一提醒,又紛紛想了起來。
    田大娘第一個說:
    “是有這麽回事來!
    曹家姑娘在楊婆子手底下沒討到過好日子。
    咱們村裏人都知道。
    當初江氏還在的時候,還能幫她分擔點兒。
    兩個人都做著重活,好歹還能輕鬆點。
    後來江氏走了,曹氏就攬下了所有的活。
    楊婆子那是整日遊手好閑,就知道打罵人家!”
    “楊老二再娶那天我也在。
    曹家閨女被關在房裏,不讓出來。
    還是我看著可憐,給打開了門栓。
    又從席麵上拿了個雞腿給她。
    她說是自己籌備婚禮的時候不小心摔碎了盤子,惹了婆婆不快。
    已經好幾天沒給吃東西了!”
    說起曹氏。
    村民們皆是唏噓:
    “來十裏村這麽多年,我就沒見過楊大家的穿過一件好衣裳。
    都是楊婆子穿剩下的,補丁摞補丁的。”
    “是啊。
    早前江氏還在的時候,她還看著能胖壯點兒。
    江氏鬧事那天還帶頭去抓人呢。
    後來江氏走了,她的氣色是一日不如一日。
    到楊老二再娶的時候。
    已經隻剩下一把骨頭了!”
    “我看就算不是被打死的,也是餓死的!
    誰家好人幾天不吃飯還能好好的!”
    “就是……”
    聽著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曹老頭越來越生氣。
    指著楊婆子:
    “你們今天必須得給我個說法,要不然這事兒沒完!”
    楊文浩看見風向又轉到了自己這邊。
    還有些小得意。
    給曹老頭支招:
    “外公。
    他們這是草菅人命,必須要嚴懲。
    既然不承認,咱就告到楊家族老那兒去。
    告到縣衙裏去。
    肯定能給我娘一個說法!”
    曹老頭一聽有理。
    趕緊讓自家帶來的後生去楊家宗族裏叫人。
    尋思宗族裏若是不管,就直接告到縣衙裏去。
    楊婆子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跪在了地上:
    “親家公!
    看在……看在咱親戚這麽多年的份上。
    你就饒過我這一回吧!”
    宋穎兒直接沒眼看。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早前在門裏跟她交代的事兒,這會兒全忘了!
    竟然給人下跪!
    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娘,你快起來!
    咱們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就算你再心疼大嫂,她也已經不在了。
    她老爹這也不像是個明理的,你給他賠罪也沒用!”
    說著就把楊婆子給薅了起來。
    然後趴在她耳邊小聲說:
    “你要是承認殺了人,那玉郎的前途就全毀了。
    你想讓他一輩子不能科考嗎!”
    楊婆子的眼神瞬間清明。
    她兒好不容易才考中的秀才,眼看就要中舉了。
    而且將來還要當狀元的。
    可不能因為她這一時心虛給毀了!
    “對,穎兒說的對。
    老大家的不是我打死的。
    我的確是餓了她幾頓,但當晚上就給她吃的了。
    肯定也不是餓死的。
    她就是生病病死的!”
    宋穎兒看著楊婆子終於支棱起來了,呼了口氣。
    “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你們又沒什麽確切的證據。
    就算是要告,也未必告的贏。
    而且楊文浩膽敢誣陷自己的親奶奶,這是以下犯上,大不孝之舉。
    是要坐牢受刑的!”
    宋穎兒說。
    楊文浩心下一涼。
    完了,沒想到這一茬!
    大夏極重孝道,晚輩狀告長輩,即便是長輩的錯,晚輩也要先受一頓殺威棒。
    就算是曹老頭出麵去告。
    他若上堂舉證的話,也是需要先挨打的。
    曹老頭可不吃她這一套:
    “天下自有公道。
    我相信縣衙的差爺能夠查明我閨女的死因!”
    當初葬禮的時候就讓楊家糊弄過去了。
    這次他怎麽也要弄清楚閨女到底是怎麽死的。
    正說著呢。
    楊家的族長來了。
    當初因為江氏的事,楊婆子賄賂當時的族長楊弘業。
    族老三叔做主,摘了他的族長之位。
    如今的族長是楊家推選出來的。
    楊弘業的堂兄楊弘興。
    雖然沒有老三叔那般剛正,但也算個明事理的。
    聽了曹老頭的控訴,和楊婆子宋穎兒的辯解。
    他先做的事是遣散了村民。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這麽久。
    再查曹氏的死因已經很難了。”
    他把曹家人和楊婆子等人請到了祠堂,關起門來說。
    又問楊婆子:
    “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們家男人呢?
    怎麽就叫你兩個婦人在這兒頂著!”
    宋穎兒趕緊道:
    “玉郎今年就要下場了,正在家閉關讀書呢。”
    楊婆子也道:
    “是啊。
    我們怕打擾他清靜,單獨給收拾了一間屋子。
    除了出來方便,子玉都是在屋裏用功的,連飯都是做好了給送進去。”
    楊弘興無語:
    “這是人命關天的事,他怎麽也能沉得住氣充耳不聞!
    趕緊把他叫來。
    跟曹家人和解!”
    說著就遣了個後生,把楊子玉也叫來了。
    楊弘興正跟曹老頭商量如何和解:
    “子玉家的事,我多少有所耳聞。
    曹家女的確是受了些磋磨,但打死人的事,我相信楊婆子也做不出來。”
    關鍵是真要鬧到公堂去。
    楊家全族的後生就都會受到牽連,沒辦法科考了。
    尤其楊子玉。已經是秀才之身,也有希望中舉。
    因此就算知道楊家人苛待兒媳。
    他這個做族長的也隻能和稀泥。
    “這樣吧。
    我叫楊家出些銀兩,全當給曹氏一個交代。
    親家公也不必再深究此事,你看如何?”
    曹老頭低頭想了想。
    抬頭問:
    “你們能給多少銀子?”
    楊婆子估摸了一下自家的家底,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頭。
    “十兩。”
    曹老頭皺眉:
    “十兩!
    我閨女的命在你們那就值十兩!
    那不行,起碼一百兩。
    要不然這事兒肯定沒完,我還是要讓縣衙的仵作來看看我閨女到底是怎麽死的!”
    楊婆子咽了咽唾沫。
    要是真讓仵作來驗,她可就真完了!
    可家裏已經沒有這麽多銀子了。
    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