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不事農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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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楊子玉,順昌十三年秀才功名。
讀書是為了報效朝廷,為江山匡社稷,為百姓謀福祉!”
宴老點點頭。
“倒是挺遠大的。”
楊子玉還以為是在誇他,趕緊故作謙卑的施禮:
“學生不敢。
學生隻不過……”
“你家裏是做什麽的?
都有哪些人。
經濟來源是什麽?”
話沒說完宴老就打斷了他。
楊子玉心裏犯嘀咕。
又有些囧。
難不成大儒招學生還看出身?
不過他家就一普通農戶,實在是上不得台麵。
於是回答的就有點磕巴:
“學……學生。
家中務農。
家中,家中還有老母,妻子。”
“嗯。”
宴老聽他支支吾吾的,於是接過話茬。
“務農。
母親和妻子!
那你於農事上肯定精通?”
老人家想的很簡單。
家裏就他一個男勞力。
地裏的活不得是他做嗎?
又能務農還能考中秀才。
當也是個勤奮的人。
然而楊子玉額頭冒汗。
然後慌亂的搖了搖頭:
“學生其實不事農事。
家裏的活都是母親在照料。
以前還有大嫂和侄兒在幫襯,後來……”
他覺得一個讀書人就應該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讀書上。
要是還有時間務農,那不是說明沒盡力?
然而宴老卻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你一個大男人。
卻讓母親把家裏的活都幹了?
那你幹什麽啊!”
楊子玉恍惚了。
“讀……讀書啊!”
書裏不都是這麽寫的嗎?
十年磨劍待出鞘,夜半書聲透小楹。
寒月窺窗人不寐,苦心研讀到天明。
讀書不覺春已深,一寸光陰一寸金。
……
都是爭分奪秒,一刻不停苦讀的啊!
宴老吸了口氣,提筆在名冊上寫了句什麽。
然後道:
“你能考中秀才,證明資質還是不錯的。
我要是因為你這幾句話就把你刷下去,也著實有點太可惜。
這樣吧。
今天就先算你勉強通過。
但是回去之後一定要幫著母親做點農活。
十天之後再看你成績。
若是滿意,我再問你。”
刻苦讀書沒錯,誌向高遠也沒錯。
可若是為了那遙不可及的誌向踩著家人的肩膀往上爬。
也是不可取的。
這樣的人會把別人的付出當做理所當然。
即便是入了官場。
也是那種極度自私的所在。
整天隻想著自己的利益,把別人都當作墊腳石。
所以宴老讓他回去幫著母親幹一幹農活。
體會一下農人的辛苦。
若是十天之後他資質過關。
再問問他這些天做活都學到了什麽,都有何感悟。
楊子玉已經汗流浹背。
他實在是不明白宴老所指。
不是招學生嗎?
怎麽還看不看他幹農活?
他一個讀書人。
從小就沒下過地。
怎麽幹農活?
可是他拿到宴老遞過來的注解經義。
心裏就踏實了不少。
不論怎樣,今天這一關算是過了。
隻要這十天裏他吃透這本經義。
到時候考個好成績。
宴老辦學最終目的終究是要讓學生考功名的。
隻要他資質好。
宴老沒理由不收!
“謝老師指點!”
他恭敬的施了一禮,就轉身出去了。
宋穎兒正在後門處等他。
嘴唇腫的太厲害了。
她拿著帕子小心的沾了水敷著。
心裏把江思月罵了一百遍。
“臭賤人,每次看見她都倒黴!
以後別讓我抓到她的把柄,否則……哎呀!”
還沒想好否則要怎麽樣。
上嘴唇就傳來一陣剜心的疼痛。
也不知是哪個遭天殺的打的她,簡直要了她的小命了。
她突然想起周宸的話:
“我就是清水巷甲號那個江湖客……”
難不成是他?
可是也沒見他手動啊!
然後又想起她跟楊子玉定親那天,楊婆子被那個黑衣人打腫了嘴唇。
難不成他們是一家的?
正考慮著兩個到底是什麽關係。
就看到楊子玉手拿經義,憂心忡忡的走了出來。
宋穎兒高興的揮手:
“夫君,玉郎!”
看守後門的家丁捂嘴偷笑。
今天來的學子都是安陽縣的佼佼者。
一般都是知書達理的。
人家家人也沒有像這樣輕浮的。
楊子玉覺得有點丟臉。
趕緊走了兩步,拽著她的衣袖把人拉開了。
“這可是宴老的府邸,你怎麽如此不穩重!”
他陰沉著臉說。
宋穎兒不明所以:
“我叫我夫君,他們誰管得著!
再說你可是將來宴老的得意弟子,他們敢對我不敬。
將來有他們好看!”
楊子玉看著她那一副自以為是的囂張樣。
突然就感覺很厭煩。
“我隻是參試學子中很普通的一員。
宴老都對我的回答不太滿意。
你不要這樣信誓旦旦的說我是他的得意弟子。
不然到時候要是選不上,我這張臉往哪擱!”
宋穎兒卻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放心吧。
你一定能入選的。
我拿我項上人頭擔保。
你要是選不上。
讓我幹什麽都行!”
楊子玉好笑了。
突然想起了宴老讓他回去做農活的話。
既然他一個秀才都要幹農活。
那秀才娘子肯定當仁不讓。
“我再問你一次。
你是怎麽知道這次宴老招收學生的。
真的花費了那麽多精力和銀子才得來的消息?”
在家的時候他兩耳不聞窗外事。
所以什麽消息都不知道。
但是宋穎兒以此為借口天天往外跑。
還謊稱為了這次拜師,花了她很多嫁妝銀子來打探消息。
甚至以此為借口逃避幹家務活。
可是他來這一趟。
怎麽想都覺得是宴老為了招到合心意的學生。
廣而告之。
讓自信有能力的都來試一試。
宋穎兒見楊子玉這是有點懷疑了。
心裏閃過一絲心虛。
但麵上她肯定是不能承認的。
“玉郎不相信我?”
楊子玉麵色陰沉的看著她。
心說這不明擺著嗎!
宋穎兒立刻眼角泛紅,泫然欲泣。
“我知道這次來拜師的人有點多。
就連江家那個剛退牙的小崽子也來了。
可我真的是日日蹲守茶館。
套了許多人的話。
才知道有國子監的大儒在縣裏招學生的。
今天來的這些學子我也問過了。
人家多半是書院的夫子推薦來的。
或者是家裏有關係知道的。
至於江思月。
肯定是護著她的那個公子哥知道。
才叫她來的。
可是我……”
宋穎兒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雖然家裏有點人脈,但現在宋家已經沒落了。
爹隻告訴我京城的貴人說有大儒要退下來。
可沒說他什麽時候退。
怎麽收學生。
又是什麽時間收。
這些我不都得一點一點打聽嗎?”
楊子玉歎了口氣。
雖然他懷疑宋穎兒是糊弄他。
但她說的也有理。
像宴大儒收學生這種事。
有人脈有資源的人不用幹什麽就能知道。
但對他這種縣學也去不了的人來說。
獲取消息的確更難一些。
“行了,先回家吧。”
他厭倦的說。
宋穎兒以為她這是過關了,很欣喜的說。
“你既然得了宴老的經義,那離被選上也算成功了一半了。
不如咱們找個飯館慶祝一下?”
楊子玉身上是沒錢的。
而且這些天的粗茶淡飯,他嘴裏已經能淡出鳥來了。
既然宋穎兒願意出錢請他吃頓好的。
那還等什麽!
“行吧。
那就勞娘子破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