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萬米高空降落瞬間，世界像是被按下暫停鍵。
    耳邊風聲呼嘯，腎上激素在血液裏奔騰。
    王然穿透黑色雲層，離地上的建築越來越近。
    她拉開背心式拉繩，降落傘如翼張開，淩風滑翔。
    而那艘追擊她的飛艇也調轉方向追了上來。
    沒了雲層阻擋，飛艇完全暴露在王然的視野中。
    飛艇有些很奇怪，各個部分顏色、樣式並不協調，看起來是是東拚西湊，組裝出來的。
    有幾個部分的零件，有些眼熟。
    很像之前政府大樓外，載著狙擊手的飛艇上的零件。
    飛艇的舷窗上有紅色光點閃動。
    一顆子彈破空而來。
    王然拉動降落傘的繩子，控製方向，向左。
    子彈打破降落傘右側，風呼呼地從破口往上灌，左右兩側氣流差太大，顛簸起來。
    王然感覺五髒六腑像被裝進罐子裏，劇烈搖晃。
    幾十顆子彈齊發，在夜空中散發令人膽寒的金屬光澤。
    王然竭力避開，降落傘破成了篩子，極速下墜。
    一顆子彈穿透降落傘，直衝王然門麵。
    躲不及了！
    王然將右手橫在眼前。
    鐺——
    子彈與機械手相撞，火星四濺，金屬縫隙裏的電路斷裂。
    機械手後三根手指的關節連接皆斷，隻有拇指和食指能動。
    王然控製滑翔的方向，靠近雲頂大廈，解開降落傘的扣子，雙腳抬高，踹破最高層窗戶的玻璃，躍進去，動作一氣嗬成。
    沒有降落緩衝過程，王然狠狠摔在地板上，滑出去近米，在地上拖出鮮紅的痕跡。
    衣服右肩破洞邊緣卷起，露出猙獰的傷口。
    王然忍痛，從地上爬起，扶住右肩，從樓梯往下跑。
    從519層下到300層，改換乘電梯，下到128層。
    她趴到牆麵，支起耳朵聽動靜。
    樓上樓下都有聲音。
    那夥人應該是分成了兩隊，一隊從下往上，一隊從上往下，形成了合圍之勢。
    王然棄了電梯，繼續走樓梯。
    樓道上下傳出雜亂的腳步聲。
    那夥人應該知道了她的逃跑路徑。
    下到199層。
    王然俯身查看樓下情況，恰好與剛進入198層樓梯的五人對上眼神。
    王然心髒狂跳。
    糟糕，是危險的眼神。
    五人都有麵罩覆麵，看不清容貌。
    他們幾乎同時拔出腰間的槍，向上按下扳機。
    王然一個激靈，直起腰，往後退，躲開子彈，撒腿往進入199層的通道跑。
    “站住！”
    五人邊開槍邊衝上來，想把王然堵死在樓道裏。
    他們都是e級及以上的apha，還有武器在手，王然不敢讓他們“沾上”，拚了命的跑。
    一發子彈擦過王然腹部，彈頭帶出紅色。
    王然一個大跨步，率先進入通道，快速闔上門，用後背緊緊抵住。
    綠色安全燈下，她捂在左腹上的手，沾滿了暗綠色的液體。
    王然扯開襯衫最底下的紐扣，將襯衫底部打結，勒緊傷口，減緩出血。
    此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多，外麵還有人在放煙花，斷斷續續的光透進來，128層時亮時暗。
    王然借著煙花的光，看清了128層的布局。
    這裏應該是某家公司的辦公室。
    通間工位整齊排列，半人高的隔斷將空間分割成一個個小方塊，有些像蜂巢。
    背後的門震起來，外麵的人在撞門。
    承軸已經有裂開的痕跡，大門隨時會倒塌。
    王然粗喘了幾口，檢查了一下機械手上的機關。
    抓鉤還能用，還有一根鉻做成的暗針。
    王然凝聚心神，抬手對準頭頂的安全燈，射出一根兩寸長的針。
    清脆的聲音響起。
    安全燈破碎，綠色的淡光消失，室內徹底陷入黑暗。
    砰——
    大門被撞開，五個人闖了進來。
    裏麵漆黑一片，沒有任何人的蹤跡。
    為首的人發號施令：“老大命令，決不放過！找！”
    “是！”
    五人持槍散開，分頭搜尋。
    桌下，王然後背緊貼桌麵，呼吸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腳步聲靠近，王然屏住呼吸，握緊手中的刀片。
    剛剛從辦公桌上找到的美工刀，是她手上唯一的武器。
    一雙皮質的靴子在王然眼前停下。
    王然屈起的腳伸直，桌角發出輕微撞擊聲。
    幾乎同時，那人朝桌角的方向扣下扳機。
    巨大的一聲槍響。
    其他四人警惕地看向開槍的方向。
    黑暗中，什麽都看不清，隻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肌肉壯碩的身影。
    為首的人問：“阿森？沒事吧？”
    阿森：“沒、沒事。”
    抵在他脖子上刀往裏收緊，痛感襲來，背後的人小聲道：“自然點。”
    阿森咽了咽口水，對同伴說：“剛剛誤觸了。”
    為首的人：“小心點。老大吩咐了不要鬧出太大動靜。”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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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森回答完，所有人繼續搜。
    王然以刀繼續威脅那個叫做阿森的apha：“慢慢往門口走。”
    剛剛她在桌底下弄出動靜，吸引了阿森的注意力，從桌子另一邊鑽出，從背後將刀在他脖子上，挾持了他給自己打掩護。
    阿森聽從她的話背對其他人的人影，緩慢往門口移動。
    王然亦步亦趨，他每走一步，她就緊貼著走一步，躲在他龐大的身軀後。
    在其他人的視線裏，他們隻能看到阿森一個人身影。
    接近門口，王然聽到樓上下來的腳步聲，一顆心堵在嗓子眼。
    阿森也聽到了腳步聲，手中的槍暗暗調轉方向，槍口對著王然。
    咻——
    不遠處有，煙花升空的聲音。
    “救......”
    阿森的呼救被迫終止。
    在他扣下扳機之前，王然搶先一步抹了他的脖子。
    砰——
    不遠處的煙花綻放，光亮透進來，將128層照得一覽無遺。
    “她在那裏！”
    槍聲齊發。
    王然拖著阿森的屍體，為她擋子彈。
    另一手拿著他的槍，瞄準為首的人。
    煙花消散，室內陡然暗下去。
    王然趁機動手。
    黑暗中有子彈破進皮肉的聲音，還有痛苦的悶哼聲。
    血腥味在空氣裏彌漫開來。
    “頭！”
    “你沒事吧！”
    “沒事，快追！”
    王然從128跑回樓道，又跟從樓上下來的七人隊伍碰上麵。
    其中兩人見到王然，不約而同地摸了一下臉上的麵罩。
    王然一眼認出了他們：
    徐大勇跟徐二勇。
    他們龐大的身軀和猥瑣的眼神太有辨識度，麵罩在兩人臉上形同虛設。
    王然來不及思考其他，繃緊腿肌，往下狂奔。
    那下來的七人跟從128追出的三人匯合，十人追擊王然。
    “哪裏跑！”
    “抓住她！”
    王然跳上樓梯扶手，滑下去——
    她閃身躲避狂風急雨般的子彈，找準時機扣動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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