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死了。”
    王然垂眸看著指尖沾染的猩紅，眉間微蹙。
    空氣凝固了一瞬。
    看清那張與雕塑一模一樣的麵容時，圍觀人群發出倒抽冷氣的聲音，嘩啦一下如潮水般向外退開，硬生生留出一片空地。
    “王、王然？”
    “臥槽！這是什麽情況？”
    “死而複生？！”
    霍璿、江小滿、宋宇、季飛、馮敘、鄭斐斐、趙霖坤僵立在原地，像七尊突然被澆鑄的雕像。
    “這就是應到10人的第十人。”
    李秀荷笑著說。
    元庭奕走上前，拉開製服的袖子，露出雪白的襯衫袖口，然後作出了一個驚掉所有人下巴的舉動——
    元庭奕仔細替王然擦拭手指，動作很輕，仿佛在對待什麽易碎的珍寶。
    所有人：“......”
    李秀荷搖搖頭，“你們啊，習慣習慣吧。”
    說完，他也走上前，一腳重重碾在鬧事者脊梁上，單手扯起對方脫臼的胳膊反擰到背後。
    “啊——”
    在對方的嚎叫中，李秀荷看向王然，問道：“隊長，這人怎麽處理？”
    王然抬眸，所有人又被她的眼睛嚇了一跳——
    她的雙眼，是詭麗的異色。
    “送學校教務處吧，再由學校送緝查局。”
    王然開口，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感情。
    “罪名——破壞公物。”
    “你、你們不能這樣！”
    那人臉貼著地嘶吼，“我是受害者家屬！我兒子就是被她害死的！”
    “她現在還活著，就證明她有問題！說不定跟蟲族勾結，嚴查！要嚴——”
    啪！
    王然一記耳光抽得又脆又狠，鬧事者的腦袋猛地歪向一邊，臉頰瞬間紅腫。
    所有叫囂戛然而止，隻剩他粗重的抽氣聲。
    “查我？”
    王然彎腰捏住對方下巴，“我還要告你汙蔑我呢！”
    “如果我真跟蟲族勾結，當年就跟其他人一樣等到救援出來了，現在怎麽說也是個中將級別，你在這裏跟我叫什麽叫？”
    沒有達到中將級別的九人：“.......”
    王然深吸一口氣，大聲道：“思勒星的災難爆發，不在於他們去不去岐尾市，而在於蟲族的處心積慮、陰險狡詐，在思勒星蟄伏多年，隻為那一擊！”
    她知道，思勒星蟲潮爆發，主要是為了誅殺她這個預言之人。
    但她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錯。
    相反，自己也是受害者......
    她沒一絲內疚，有的隻是沒法救下隊友的難過。
    在明白蟲族的目標之後，自己也盡力讓更多人活著了......
    “殺死他們的是蟲族，有罪的是蟲族！”
    王然冷聲道：“如果妄想朝我身上潑髒水，借此抵製beta群體，不好意思——”
    “我不是那具雕塑，靜靜站在那裏什麽也做不了！”
    “你、你在威脅我！”
    鬧事那人突然劇烈掙紮起來，被反剪的手腕在摩擦中滲出血絲。
    “你們給我評評理！欺負受害者家屬了！還有沒有聯邦法律了！”
    王然猛地揪住他頭發向上扯，發根斷裂的細響讓前排的圍觀者下意識摸上自己的頭發。
    “裝什麽裝——”
    王然逼迫那人仰頭，看著他的眼睛，沉聲：“你根本不是什麽受害者家屬！”
    “真正的受害者家屬，最不會拿自己兒子的遇難日來鬧事。”
    “你知不知道，當年聯邦給遇害者家庭補貼了一大錢，發放補貼的係統能夠查到所有遇害者親屬的身份！”
    鬧事的男人瞳孔震顫：“我、我......”
    王然鬆開他的下巴，任其爛泥般癱在祭奠的白菊叢中。
    “查！”
    她轉頭吩咐李秀荷：“冒充遇難勇士親屬，直接送到緝查隊嚴查清他的身份。”
    “如果真是有人授意鬧事，把背後之人端出來！”
    李秀荷點點頭，將人拖走。
    王然的目光重新掃回人群目，釘向幾個回避她眼神的人。
    “這個勇士園，紀念的不隻是思勒星災難中的勇士，也有其他戰士。”
    王然的目光掃過全場，剛剛還騷動的人群瞬間死寂。
    “這個地方，不允許任何人鬧事，隻接受鮮花。”
    一旁的元庭奕開口，聲音冰冷：“軍事法庭被告席有很多空位，誰還想來試試？”
    “不用那麽麻煩——”
    霍璿握緊了拳頭：“幾拳下去完事。”
    江小滿拔出腰間的配槍：“誒，好久沒練活靶了。”
    季飛、宋宇、馮敘、鄭斐斐和趙霖坤也都站了出來。
    “想鬧事的，先問問我們同不同意！”
    所有人擁向王然——
    “隊長！”
    “隊長......”
    呼喚聲從嘶吼到哽咽，有幾人紅了眼眶。
    王然轉頭，向熟悉又陌生的隊員們咧開嘴，笑著說：“是我，我回來了。”
    霍璿：“我們以為，你真的......”
    江小滿：“你這些年去哪裏了？”
    宋宇：“神跡！簡直是神跡！”
    季飛：“太牛逼了，怪不得他們喊你王姐！”
    趙霖坤：“你還活著，太好了。”
    馮敘：“鹹魚躺平組滿員！”
    鄭斐斐：“歡迎回來！”
    王然笑著承接所有擁抱。
    三年時光在每個人身上刻下不同痕跡——
    傷疤或是皺紋。
    但是曾經一起訓練、一起並肩作戰的情誼，永遠不會改變。
    他們一直在惦念著她。
    而她也一樣。
    被這麽多人擁抱的感覺真好......
    “謝謝大家。”
    她把臉埋在帶著陽光味道的製服褶皺裏，聲音悶悶的。
    元庭奕伸手，輕輕拍她的後背。
    圍觀的群眾沒有出聲打擾這一刻的重逢，隻是默默拍照發星際網。
    李秀荷辦完事複返。
    王然從溫暖的擁抱中抽身，靴子重重落下時震落滿地白菊。
    “列隊！”
    所有人在十秒內排開，挺直胸膛。
    王然麵向雕塑，聲音清晰而肅穆：“加洛星第一軍事學校135屆校隊，應到13，現到10人——”
    說完，她猛地揮拳砸向自己的石塑——
    覆甲的紫金色金屬從袖子裏蔓延而出，瞬間包裹她的拳頭，“哢噠”一聲能量炮口從關節彈出，爆發出刺目的熾光。
    轟！！！
    石像應聲炸裂成萬千碎片，碎塊如雨點般砸落在白菊花海之中。
    煙塵彌漫間，王然站在廢墟中央。
    一陣清風吹過，卷起花瓣拂過她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