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火車“況且況且”地行駛在鐵軌上，窗外景色如流水般後退。
    南流景托著下巴，目光專注地打量著對麵的林七夜，仿佛第一天認識這個人。
    “我臉上有東西？”
    林七夜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眼神中帶著羞澀。
    南流景搖搖頭，眼神卻更專注了。
    陽光透過車窗灑在林七夜的側臉，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她隻是想起，酆都大帝交代給他們告知陳涵和李德陽家屬，關於他犧牲的消息。
    她也沒想到，七夜竟然變成李德陽的模樣，對婷婷說：
    “爸爸升官啦，以後要去很遠的地方工作......”
    想到小姑娘破涕為笑的樣子，南流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不過嘛，婷婷果然還是笑起來更好看。
    “七夜。”
    “嗯？”
    “沒想到，你也有這樣溫柔細心的一麵。”
    “啊……畢竟小時候都是姨媽和阿晉照顧我，不知不覺就學會了。”
    “這樣啊……”
    南流景饒有興趣地看著林七夜的臉頰越來越紅，笑眯眯地補充。
    “更喜歡你了呢～”
    真有意思。
    不過這場景，她總感覺莫名熟悉，是在哪裏見過呢？
    她蹙眉思索，記憶卻像隔著一層紗，怎麽都看不清。
    “奇怪，我到底忘了多少？”
    身旁的迦藍突然動了動，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藍衣少女得意地朝林七夜揚起下巴，然後像隻貓似的往南流景身邊又蹭了蹭。
    兩人坐在一起的原因很簡單：一是迦藍比較認生；二是她嗓子還沒恢複，交流全靠比劃，自然黏著同為女性的南流景。
    林七夜看著幾乎貼在南流景身上的迦藍，羞澀消失不見，臉色又黑了下來。
    他不過跟陳涵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回來就發現自己的“家”被偷了！
    這個從棺材裏爬出來的老古董，居然這麽會鑽空子？
    說好的古人都很含蓄呢？
    果然，這都是刻板印象，你看這家夥，哪裏含蓄了？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從背包裏掏出一本《奇奇寶寶漢語拚音大全》推到迦藍麵前。
    這還是他們路過大夏書店買的，絕對適合珈藍這個話都說不清楚的老古董。
    迦藍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低頭看清書名後，嘴角抽了抽。
    封麵上還印著隻卡通熊貓，舉著“我愛學拚音”的牌子。
    她抬頭用眼神質問：你什麽意思？
    “這能幫助你學說話。”林七夜一本正經，“總不能一直當啞巴。”
    迦藍眯起眼睛。這個男人之前還想把她“上交國家”，現在會這麽好心？
    但轉念一想，以她現在的情況來看，說話確實是她的軟肋。
    她眼珠一轉，對著林七夜露出感激的微笑，然後——
    “唔……”
    她拽了拽南流景的衣袖，把書舉到她麵前，濕漉漉的眼睛眨啊眨，活像隻求投喂的小動物。
    南流景從沉思中回神，看到封麵上的卡通熊貓先是一愣，隨即會意：“想學拚音？”
    迦藍用力點頭，發絲隨著動作輕晃。
    “那好，我教你。”南流景欣然接過書，翻開第一頁，“來，跟我念——a……”
    林七夜：“……”
    他眼睜睜看著迦藍對他得逞一笑，趁機靠進南流景懷裏，兩人頭挨著頭開始翻書。
    南流景念一個音節，迦藍就跟著學，雖然發音古怪卻樂此不疲。
    陽光給她們鍍上金邊，畫麵溫馨又和諧……個屁啊！
    那是我老婆，你到底想幹嘛！
    “跟我念——翱翔……”
    “嗷俠......”
    “不對，是翱…翔——”
    “翱翔......”
    “哇，迦藍真棒，我們來學下一個哦。”
    “嗯嗯。”
    “e——”
    “鵝……”
    “不對哦，重新來，和我一起念……”
    林七夜捏扁了手裏的易拉罐。
    他就不該手賤遞那本書！現在倒好，她更囂張了！
    看著南流景耐心教導的模樣，聽著她溫柔地糾正迦藍的發音，林七夜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那家夥絕對是故意的！
    什麽拚音，要在他老婆懷裏學！他都沒有這種待遇！
    “我就不該把書拿出來。”他一臉沉痛，喃喃自語。
    曹淵默默往旁邊挪了挪：“自作孽。”
    百裏胖胖一臉幸災樂禍地從臥鋪上探出頭來，默默補刀：
    “這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林七夜表情不善地看向出聲的百裏胖胖。
    “……老大，你表情好可怕。”
    百裏胖胖縮了縮脖子，想了想還是說道：“那要不我去試試？小爺的普通話可是杠杠的......”
    林七夜：“……”
    你說這話時心裏沒有點數嗎？
    安卿魚推了推眼鏡，從背包裏拿出一本書，同樣扭過頭來默默補刀：
    “根據我的觀察，迦藍的學習能力遠超常人，這點東西對她來說很簡單。”
    “不過……”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林七夜，“就看她想不想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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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七夜深吸一口氣，試圖轉移注意力：“任務報告都交上去了嗎？”
    安卿魚點點頭，慢條斯理地又翻開一頁書：“已經按你說的提交了。
    南流景的情況解釋為‘受神明力量影響複活’，迦藍登記為‘酆都行動過程中發現的禁墟擁有者’。”
    他頓了頓，表情有些戲謔：“我還以為你真會把她上交國家呢，畢竟你倆看起來並不對付。”
    “一碼歸一碼。”    百裏胖胖吹了聲口哨：“此法甚妙，七夜兄也是個正人君子啊。”
    “我可不是個正人君子。”
    林七夜嗬嗬兩聲，瞥了眼學得起勁的迦藍，“我現在就想把她丟出去。”
    眾人：……行吧，看起來確實很不爽了。
    林七夜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沉默片刻，看向還在教拚音的南流景：
    “這次回去……你要不要和我回滄南看看？”
    南流景的手指停在書頁上。
    “滄南？”她抬頭看向林七夜，眼中意味不明。
    “嗯。”林七夜注視著她的眼睛，“你應該，也很想去看看吧？”
    南流景怔住了。
    滄南，那座他們口中自己犧牲的城市，如今是什麽模樣？
    那些她拚命救下的人，如今過得怎麽樣？
    更重要的是……回去那裏，她是不是就能喚醒更多記憶？
    迦藍敏銳地察覺到氣氛變化，安靜下來。
    她看了看南流景有些恍惚的表情，瞪了眼林七夜，這才不情不願地把拚音書合上。
    “好。”南流景輕聲回答，“那我們就一起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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