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直擊靈魂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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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弦!這顫音!是靈魂在哭!”
“聽得我心髒一抽一抽的!”
“漢斯大師捂胸口了!這生理性不適太真實!”
滑音!
秦問的左手手指在僅有的兩根弦上滑動。
從一個音滑向另一個音,不是平滑的過渡,而是帶著粘滯的、艱難的、一步三回頭的沉重!
如同盲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路,每一步都充滿不確定和深沉的悲涼。
那滑音充滿了“澀”感,如同生鏽的鋸子在拉扯木頭,帶來一種近乎生理性的不適和尖銳的心痛。
“滑音!這走音!走得我心都碎了!”
“仿佛看到祖師爺在寒風中蹣跚……”
“邁爾斯嘴裏的口香糖掉了!爵士樂的滑音在這麵前是弟弟!”
回弓!
右手的運弓,充滿了獨特的韻律。
弓子推到盡頭,並不立刻拉回,而是有一個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停頓和“回挫”的動作,仿佛氣力不繼,又仿佛悲從中來,無法繼續。
每一次回弓,都像是一次無聲的哽咽,一次沉重的歎息!
“回弓!這氣口!窒息感拉滿!”
“感覺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太難受了!太真實了!”
“小野大師在擦眼淚!尺八的悲涼遇見對手了!”
秦問的身體微微佝僂著,頭顱低垂,仿佛承受著無形的重壓。
他的表情沉浸在一種巨大的、無言的悲愴之中。
指下的二胡發出的聲音,沒有古琴的天地玄黃,沒有琵琶的金戈鐵馬,隻有最底層生命在命運碾壓下發出的、最原始也最深刻的呻吟與悲鳴。
那聲音沙啞、艱澀、帶著無法忽視的“噪音”——弓毛摩擦的沙沙聲,手指在弦上移動的澀響,甚至偶爾失控的、帶著哭腔的“狼音”(不和諧的泛音)……
這些被西方古典音樂視為“瑕疵”、“不純淨”的聲音元素,此刻卻構成了這曲《二泉映月》最震撼人心的靈魂!
它們不是技術的缺陷,而是生命在苦難中掙紮時,無法掩飾的、最真實的傷痕與喘息!
“狼音!這破音!破得我心都揪起來了!”
“這才是活生生的音樂!帶著汗味、淚味和泥土味的音樂!”
“民族樂器的靈魂!不完美,但真實到殘酷!”
“歪果仁我……我想哭……這聲音讓我好難過……”
“漢斯大師筆記本掉地上了!他忘了撿!”
樂曲進入那如泣如訴、反複吟哦的主題段落。
秦問的運弓更加沉緩,滑音更加粘滯,揉弦的幅度加大,如同無法抑製的痛哭時的身體抽動。
那旋律盤旋上升,每一次重複都像是將心底的傷疤又狠狠撕開一次,一次比一次更痛,一次比一次更絕望。
音樂廳裏,低低的啜泣聲開始從各個角落響起,如同匯入悲泉的溪流。
一位妝容精致的金發女士用手帕死死捂住嘴,肩膀劇烈地聳動;幾位中年男士摘下眼鏡,不停地擦拭著眼角。
“繃不住了!眼淚自己流下來了!”
“祖師爺,您看到了嗎?您的月光,照到維也納金色大廳級別的地方了!”
“這哪是月光?這是人間苦難凝結的冰霜!”
“民族樂器!承載的是民族的血淚與脊梁!”
“此生無悔入華夏!來世還來拉二胡!(淚奔)”
彈幕牆再次被紅色的淚目宣言淹沒。
當樂曲進入短暫而虛幻的、仿佛追憶往昔美好時光的華彩樂段時,秦問的左手在極高的把位奏出清澈透明的泛音。
右手運弓也變得異常輕柔、流暢。
那聲音如同穿透厚重烏雲的、一抹極其稀薄、極其脆弱的月光,淒清、冷冽,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轉瞬即逝的虛幻美感。
“泛音!月光!太美了!美得讓人心碎!”
“回光返照般的溫柔……哭死!”
“漢斯大師抬起頭了!眼神……是震撼?是茫然?”
然而,這虛幻的月光僅僅一瞬。
沉重的主題旋律再次如潮水般洶湧回歸!
秦問的運弓變得更加沉重、艱澀,仿佛用盡了生命中最後的氣力。
滑音更加滯重,揉弦帶著瀕死般的劇烈顫抖。
那悲愴的旋律盤旋著、掙紮著,最終在一聲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卻仿佛耗盡所有生命能量的長音“回弓”中,如同最後一滴眼淚落入塵埃,悄然消散……
“咿………………”
餘音嫋嫋,帶著無盡的哀思與淒涼,在死一般寂靜的音樂廳裏盤旋、縈繞,久久不散。
結束了。
秦問的雙手垂落,弓毛無力地搭在弦上。
他依舊微微佝僂著,低垂著頭,保持著演奏的姿態,仿佛被那巨大的悲愴徹底掏空,化作了一尊承載著無盡苦難的石像。
那把簡陋的二胡,在他膝上,在燈光的映照下,琴筒上的蟒皮紋路如同幹涸龜裂的大地,閃爍著悲愴的光澤。
死寂……
一種被徹底抽幹了所有聲音和力氣的死寂。
比前兩日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沒有掌聲,沒有歡呼,甚至沒有啜泣。
數千人如同被那悲愴的弦音抽走了魂魄,凝固在座位上,臉上殘留著未幹的淚痕和巨大的心靈空洞。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悲傷的琥珀。
時間在令人心碎的寂靜中艱難地滴答前行。
“嗚……”
一聲極力壓抑卻最終失敗的嗚咽,從觀眾席後排某個角落傳來,像投入靜湖的石子,瞬間擊碎了表麵的平靜。
緊接著,如同連鎖反應,更多的啜泣聲、壓抑的哭聲從四麵八方響起,匯聚成一片悲傷的低鳴。
那位德國老教授,昨日為古琴落淚,今日更是哭得像個孩子,肩膀劇烈地抖動,布滿皺紋的臉完全埋在了手掌中,淚水順著指縫不斷溢出。
邁爾斯·戴維斯用力抹了把臉,眼眶通紅,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卻隻是朝著舞台的方向,用力地、無聲地豎起了兩個大拇指。
漢斯·穆勒依舊僵硬地坐著。
他沒有哭,但那張向來嚴肅、充滿掌控感的臉,此刻卻呈現出一種近乎坍塌的空白。
金絲眼鏡後的眼神失焦地望著前方虛空,仿佛靈魂被那兩根弦徹底拉入了無底的悲愴深淵。
他麵前地上的筆記本,被他自己無意中踩出了一個清晰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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