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穀關內。
    吳巨凝視著小玻璃瓶中的白色粉末，陷入沉思。
    這是依照係統提供的技術製成的青黴素。自製造出玻璃器皿並完成全套蒸餾設備後，他立即想到係統提供的製備方法，通過培養、發酵、提取等多道工序，終於成功提煉出這批青黴素。
    由於是近期首次產出的試驗品，吳巨尚未對其進行測試，也不知其是否具備療效。
    這一小瓶是他出發時隨身攜帶的，其餘部分則留在吳府，已托章邯返回取回。
    “無論從古代醫學理論還是現代理論看，青黴素對傷寒應有作用，但對這種類似傷寒的未知疾病是否有效尚不可知。”
    吳巨陷入沉思，最終決定嚐試。
    “不試一下又怎能確定？”
    他站起身，戴上口罩，朝隔離區走去。
    因病症表現與傷寒相似，該未知疾病暫定名為類傷寒。
    目前看來，吳巨腦海中所學醫術全無此類病症的記錄，令他困惑不已。
    或許傷寒菌發生變異導致此病？
    抑或此病一直存在，隻是未遇大規模傳播，故未被記載？
    又或許是因症狀與傷寒相似，古人將其混同治之？
    對此，吳巨深感棘手。
    其症狀雖似傷寒，卻又不同，兩症並發時，一些治療傷寒的藥物竟失去效力，大批醫者正試圖  這一難題。
    能治傷寒的方子有十餘種，吳巨又新增了近十種。幾十位同時患有兩種病症的患者正在接受試驗，但眾人仍無頭緒。
    吳巨步入新建的隔離區，徑直走向深處。這裏收治的全是類傷寒或雙症並發的病人。數十名軍醫穿梭於病床間，忙碌不已。
    盡管隻是軍醫，但在這樣的緊急時刻，他們展現出驚人的潛力，讓人刮目相看。自從吳巨接手指揮以來，已經過去兩天，這些醫者也連續奮戰了兩天兩夜。
    “吳卿。”“吳卿安好。”
    見吳巨到來，大家紛紛問候。
    “嗯。”吳巨點頭回應，叮囑道，“要注意休息。”
    “多謝吳卿掛念，我們隨軍多年，身體硬朗得很。”一位年輕人開口，盡管口罩遮住了下半張臉，吳巨仍能感受到他咧嘴的笑容。
    “少在這吹牛，就你小子最弱，喝水都能岔開。”另一位笑著調侃。
    “哈哈哈哈哈哈……”
    隔離區內傳來陣陣爽朗的笑聲，連病床上無力支撐的士兵也跟著笑了幾聲，笑得劇烈咳嗽起來。
    吳巨也忍不住笑了，隨即說道：“這不是為你們好，而是為了大局。身體垮了，病魔就容易趁虛而入。等你們躺下時，可別怪我沒提前警告。”
    “明白。”眾人答道。
    “別不當回事，現在還不是拚命的時候，援軍很快就會到，到時候就不會這麽累了。”吳巨繼續說道。
    “是！”
    吳巨點點頭，隨後說道：“言歸正傳。”
    眾醫者停下手中的活計，齊刷刷看向他。
    吳巨擺擺手，指向那些士兵：“不是對你們說的，是對他們講的。”
    士兵們一愣，不少人掙紮著坐起身來，說道：“吳卿請講。”
    “時不我待，我就不囉嗦了。”
    吳巨嚴肅地說道：“你們身上的病症可能是前所未有的，目前我們對此幾乎一無所知，隻是因為症狀類似傷寒，才暫時將其稱為類傷寒。”
    士兵們麵麵相覷，無人開口。
    吳巨接著說道：“對於類傷寒治療方法的研究已經陷入停滯，因為我們還未找到有效的治愈方法。想必大家也知道，已有不少戰友參與試藥。”
    “我研發了一種新藥，名為青黴素，對傷寒有顯著效果，但我不能保證它對類傷寒同樣有效。因此……”
    吳巨深吸一口氣，緩慢而清晰地說：“我需要誌願者試藥。”
    話音未落，一名士兵舉手：“吳卿，我來！我身體健壯。”
    “吳卿隻管試，咱們沒什麽好怕的。”
    “經曆過這麽多戰鬥都活著回來了，這點試藥算什麽。”
    眾人紛紛踴躍報名。
    一時間，吳巨和在場的醫者們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這些士兵毫無遲疑。
    “先說清楚，我對這種藥的效果不作任何承諾，大家務必慎重考慮。”吳巨提醒道。
    “放心，即便吃出問題也不會怪你。”第一個說話的人滿不在乎地說道。
    “趕緊試吧，吳卿，別猶豫了，我們還想治好病去戰場上斬殺孫隱那家夥呢。”
    “對，我們還想建功立業。”
    吳巨沉默片刻，沒想到眾人如此痛快，完全清楚自己的選擇。
    既然如此，他便放下顧慮：“那好，我挑選五人，優先考慮無父無母、無妻無子者，若藥效出現問題，我會負責你們的家庭生活。”
    “這也太苛刻了吧，無父無母、無妻無子還不夠，還得無兒無女？”
    “吳卿選我們一組吧，我們都是光棍。”
    “行啊，你倒是挺得意。”
    ……
    最終，在眾人的爭搶中，吳巨選定了五名試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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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為五人進行了皮膚測試，確認無過敏反應後，才取出那個小藥瓶，熟練地完成一係列操作，最終把五個膠囊遞到了他們手裏。
    “這藥看起來好奇特。”看著小巧的膠囊，五人滿是疑惑。
    連那些經驗豐富的醫者也從未見過這樣的藥，但想到這是吳巨研發出來的，也就釋然了。
    作為當世頂尖醫者，創造出一些超出他們理解範圍的藥物是很正常的。
    “這藥該怎麽服用？”
    “用清水送服即可。”吳巨答道。
    “明白了。”
    五人點頭回應，隨即在醫者的幫助下取了些熱水，毫不猶豫地仰頭吞下了膠囊。
    吳巨注視著這一幕，內心沉重，卻依舊保持鎮定。
    接下來，隻能靜待結果。
    第13章 章邯魏磬到
    次日清晨，函穀關內依舊繁忙。
    吳巨稍作休息便起身前往隔離區。
    關外局勢已趨於平穩。
    原本函穀關內的五萬兩千多名病患，現已全部轉移至距離函穀關三裏外崤山中的臨時隔離區。
    關內感染病例大幅減少，相信很快就能完全消除。
    吳巨讓張管家投資建設了一座超大規模的口罩工廠，大量口罩正源源不斷從鹹陽運往函穀關。
    然而，藥材和醫者仍十分短缺。
    “照理說，今天應該會有大批藥材和醫者抵達，若不出意外的話。”吳巨輕撫下巴。
    首要任務是查看昨天的五名試藥者病情是否有改善。
    若病情得到控製，則表明青黴素對這種類似傷寒的疾病有效。
    吳巨進入隔離區。
    “吳卿早安！”“吳卿起得真早。”
    一路上，不斷有人向吳巨問好。
    經過幾天不分晝夜的努力，眾人與吳巨關係日漸親密，偶爾閑聊玩笑，閑時還會向他請教醫學問題，盡管大多數時間都很忙碌。
    “吳卿，再給我們組多分配些人手吧，實在太忙了。”有人抱怨。
    短短兩天內，向吳巨提出類似請求的人已超過百次。對此，他早已習以為常，通常隻是敷衍幾句，並未采取實際措施，畢竟他手上實在沒什麽可用之人。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會有大量醫者到達函穀關，到時候我會給你們多安排一些人手。”吳巨微笑著說道。
    “真的嗎！”眾人驚喜萬分。
    “確實如此。”吳巨點頭確認。昨夜，他已經收到章邯和蘇長老的消息。
    章邯還“巧妙”地提到自己從鹹陽給他帶來了一個驚喜，這令吳巨一頭霧水。
    正當他準備進入隔離區時，隱約聽見身後傳來馬蹄聲。
    回頭一看，一隊人馬正疾馳而來，正是此前被他派往鹹陽的一部分魁首近衛，而領頭的正是章邯。
    來了！
    吳巨大喜。
    章邯的到來意味著大批藥材即將運抵，同時醫療支援也不遠了。
    然而，當吳巨注意到章邯身後有個熟悉的人影混在隊伍中時，頓時皺眉。
    章邯逐漸靠近，很快站到吳巨麵前，下馬拱手行禮：“屬下章邯拜見吳卿。”
    吳巨舉手示意他稍等，搶先問道：“藥材現在何處？”
    “我們比他們早進入崤函古道，但他們緊隨其後，預計不到半個時辰就會到達。”章邯回答。
    “很好！”吳巨和他的手下都露出了激動的表情。
    “那醫療增援呢？”吳巨繼續追問。
    “也快到了，我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朝這邊趕來的醫生。”章邯說道。
    吳巨點點頭。
    解決了這兩個關鍵問題，他終於可以安心了。
    “別藏了。”吳巨目光轉向躲在章邯身後的魏磬。
    “咳咳咳，師父您也在這兒呢，真是太巧了。”魏磬輕咳兩聲。
    巧什麽巧！
    吳巨的臉色鐵青。
    周圍的軍醫們紛紛驚訝。
    “原來這就是吳卿的  啊。”
    “早就聽說吳卿有位親傳  ，今日總算見識到了。”
    “姑娘好。”
    “叔叔們好！”魏磬一臉乖巧。
    “我不是說過別來嗎？”吳巨皺眉問道。
    “我是擔心嘛，也是想為醫者盡一份心，發揚醫德呀。”魏磬笑著說道。
    吳巨哼了一聲。
    其實他並沒有真的阻止魏磬前來。他之前還想過要不要讓她趁此機會鍛煉一下，但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以魏磬的醫術，不僅不會添麻煩，反而能幫上大忙。再說，她一直就是他的得力助手，少了她，他還真不太習慣。
    吳巨不願讓她來的最大原因在於函穀關的疫情十分嚴重，絕非兒戲，稍有差池就會危及生命。這幾天已經有好幾個醫生因治療染上了病。而且軍營條件艱苦，大多是男人，一個姑娘家在這裏確實諸多不便。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笨徒弟還是來了。
    魏磬走到吳巨身旁，小聲說道：“呂姐姐很掛念你，她沒法來函穀關，所以我代表她來看看師父你。”
    “呂凝？”吳巨歎了口氣，他怎會不知呂凝對他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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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我可不是來吃閑飯的，這就去幫忙。”魏磬拉著吳巨的手臂說道。
    吳巨看著她，無奈地搖頭，又轉向低頭數螞蟻的章邯，“你呢？我不是讓你別帶她來嗎？”
    “咳咳，剛到吳府就碰見魏磬和呂凝，我也攔不住啊。”章邯有些尷尬。
    吳巨無語道：“你臉皮也太厚了吧。”
    “算了，既然來了就安心待著吧。去領個口罩開始熬藥，不懂的就問別的大夫，有事我會找你。”吳巨說道。
    “是！”魏磬開心地笑了，蹦蹦跳跳地走了。
    吳巨搖搖頭，對章邯說：“你先回去休息吧，順便跟呂相說下藥材和醫生的情況。”
    “好的。”章邯點頭正準備走，忽然想起什麽，從魁首近衛手中接過一個布包，打開一看，裏麵正是吳巨存放備用青黴素的罐子。
    “吳卿，這是你要的東西。”章邯遞過去。
    “好。”
    吳巨點頭接過罐子，略作查看後長舒一口氣。他召集所有研究類傷寒藥物的醫者進入隔離區，一直走到昨日接受試驗的五人麵前。因特殊情況，他們已被單獨安置在一間屋內，由幾名醫者細心照料。
    見到吳巨等人進來，五人迅速起身。他們精神飽滿的樣子讓眾人倍感欣慰。
    "吳大人！"五人拱手行禮。
    "坐吧，感覺如何？"
    "很好！"五人異口同聲回答。
    吳巨滿意地點點頭。
    "依次把手伸出來，我替你們診脈。"他說。
    五人依言伸出雙手。
    吳巨深吸一口氣，輕輕搭上其中一人的手腕，仔細感受脈象。成敗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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