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額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拍桌而起：“豈有此理！速召曲翼前來問罪！”
    堂堂趙國竟被如此羞辱，這大秦報一旦廣為流傳，豈不天下皆知我趙國有此奸佞？更何況這是秦國報紙，分明是在打趙國的臉！
    曲翼實在可恨！
    不久，大秦報傳至蘭陵。
    韓非捧著報紙喜形於色：“吳老兄果然不安分，又有驚人之舉！”
    孔臻與冉悟早已返回曲阜，韓非遂將報紙呈給師父荀子和師弟張蒼共賞。
    荀子對多數內容未置可否，唯獨摘錄了文學版麵的一首新詩：“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稱其為至理名言，可應用於諸多領域。
    你看，若國家缺少新官，體製便易  。唯有不斷補充新鮮力量，方能維持幾分清明。從我的性惡論來看，人性本惡，若不學做人之理、聖賢之道，就永遠與野蠻無異。這與保持水流清澈的道理何其相似？這首詩寫得很好，我打算收錄進《後詩》。
    韓非眨眨眼："師父，關鍵不是詩，是報紙！"
    荀子醒悟，翻開報紙思索片刻："這確實是個好物，讓人知曉天下大事。即便身在楚地，也能知秦事，且價格實惠，很好很好，給我留一份，我要好好研讀。"
    韓非點頭："可惜秦國離蘭陵太遠，消息傳到這兒至少一周。不知吳巨日後是否打算辦大楚報或大韓報？"
    他繼續翻閱，見健康板塊中吳巨所寫的"心肺複蘇術"，頗為震驚："這竟登上了報紙！"
    荀子皺眉："說話斯文些。"
    韓非咳嗽一聲："徒兒知道了。他真的把心肺複蘇術印上了報紙！"
    ……
    魏國，青山綠水環繞間，樓台亭閣點綴其中。
    一位仙風道骨、須發皆白的老者盤膝坐在半山腰的石台上，低頭看著手中的報紙："心肺複蘇術……"
    他回憶起當年諸子百家齊聚岐山時的熱鬧場景，韓非那時想將此醫術帶回韓國，吳巨慷慨提供了具體方法，參與宴席的諸子百家各得一份，他也包括在內。
    但他們的傳播範圍有限，哪比得上吳巨如今將它刊載在報紙上，不僅簡單明了，傳播範圍還廣，甚至還在報紙上畫了流程圖。
    "沒想到他至今還記得這事。"老者微笑。
    他一向敬佩吳巨的胸懷，這件事更令他增添了幾分敬意。
    突然，樓梯上傳來聲音："青盧子師兄，我們明年不如外出遊曆如何？"
    青盧子回首，大笑："好啊，正合我意，去秦國！"
    ……
    齊國，臨淄，淄河上的花舫之間。
    花舫之上，李華裳端坐其中，孔臻在其旁。孔臻剛從家中返回，現又北上至臨淄，前往稷下學宮拜訪祭酒薑堪。二人手中各持一份報紙，麵露疑惑。
    “溫庭雲與莊灀怎會與吳巨走到一起？”李華裳皺眉思索，待看到莊灀寫給曲翼的批判信後略有所悟，但仍不解為何二人成了大秦報社的副社長。
    “溫庭雲、莊灀兩位小說家的事務皆由吳巨掌控……”孔臻驚歎，“一人統領醫家與小說家兩大派別，這前所未聞，他簡直要改天換地了！”
    李華裳沉默片刻，將報紙擱置一旁，望向波光閃爍的淄河道：“看來小說家即將迎來巨變。報紙、小說家、吳巨……或許會是新的起點。”
    回到大秦報發行之際。
    大秦報社二樓編輯室內，吳巨、溫庭雲、莊灀以及鹹陽總報社的編輯與記者齊聚一堂，氣氛焦躁不安。吳巨凝視窗外，陷入沉思。
    距離開售僅剩五分鍾，眾人皆感壓力沉重。盡管大秦報品質卓越，吳巨過往成就亦令人稱道，但這畢竟是眾人多年心血的結晶，而且他們多出身小說家，以往不過是散兵遊勇。即便如今有所收入，小說家內部也一直缺乏組織與領導。如此規模的合作尚屬首次，加之報紙為新興事物，他們難免擔憂其市場反響。
    五分鍾後，樓下隱約傳來喧鬧聲，溫庭雲與莊灀猛然起身，從窗口俯瞰，隻見報亭淹沒於人流之中。
    若排除報亭負責人曾有過引發公憤的行為外，隻有一種可能——這些人全在搶購大秦報！
    吳巨轉身道：“似乎不錯，我們去街上聽聽顧客的意見！”眾人紛紛附和。
    幾十個人從報社走出，沿著鹹陽街巷前行。街道喧鬧不已，圍著報亭的人果然都在買報。
    “別擠別擠，排好隊！人多沒關係，大家都能買到！”
    “買完的請移步閱讀區，別擋著後麵的朋友！”
    報亭負責人忙著吆喝，收款、補貨，手忙腳亂卻有條不紊。吳巨定下提成製，每售出一份報紙都有小額獎勵，雖然不多，但積少成多，激勵著他們熱情工作。
    買報的人坐在路邊閱讀，還有人三五成群熱烈討論。
    “這篇文章寫得真棒，揭露了布匹市場混亂的根源在於八位布商的惡意抬價，這些人簡直該千刀萬剮！”一位顧客憤慨地說，他剛在布市投資失利，懊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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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巨的詩確實很好，讀起來朗朗上口，讓人深思。”幾位文人稱讚道。
    “咦？這個心肺複蘇的方法很有趣，不用藥物就能救命！等等，人工呼吸？”一名男子放下報紙，認真對身旁的女孩說：“小雨，這種關鍵時刻能救命的技術應該學會，你陪我試試人工呼吸吧？”
    女孩臉一下子紅了，啐了一口：“無賴！我才不陪你玩！”
    “嘿嘿嘿！”男子撓撓頭。
    “兄弟別急，我來陪你練！”一聲粗嗓門傳來，回頭看見的是肌肉發達的壯漢，身高一米九。
    男子臉色蒼白，拉起小雨轉身就走：“咳咳，不用了，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哈！”圍觀人群笑成一片，報亭周圍洋溢著歡樂氣氛。
    吳巨也笑了，對兩位副社長說：“看來這次推廣很成功，沒聽到什麽負麵聲音。”
    “沒錯！”
    溫庭雲和莊灀搓著手，激動地點著頭。作為有身份之人，看到自己心血得到眾人認可，內心無比喜悅，甚至有些失態。小說家常被視為閑散之學、小道，何曾體驗過這般被萬眾矚目的感覺？盡管這追捧並非針對小說家本身，而是對《大秦報》而言，但其中也有他們的貢獻，令他們倍感榮耀。
    報社編輯上前詢問買報者對報紙的看法。買報者思索片刻後說：“這報紙不錯。”
    編輯和記者們聽罷心中歡喜。
    “可社會版塊的編輯實在該罵，八旬老人遭三名青年欺辱，標題卻隻寫搶劫，太浪費我的興奮勁了。若讓我遇到這些編輯，非得教訓他們不可。”買報者說完便離開。
    社會版編輯咳嗽幾聲，悄悄退後。
    其他版麵的編輯笑著附和：“確實該打。”
    有人突然醒悟：“八旬老人，年輕男子……為何你會興奮？”
    買報者不予理會，徑直離去。
    吳巨帶著報社眾人繼續前行。街邊報亭前人潮湧動，生意興隆。酒樓茶館內，顧客皆手捧報紙，熱烈討論內容。
    眾人終於放下心來，買報者眾多，一路上未聽到負麵評價，唯獨對社會版標題黨編輯多有批評。
    社會版編輯戰戰兢兢，想解釋這是社長要求。
    吳巨笑道：“我說吧，有噱頭才能吸引讀者。”
    編輯們摸摸鼻子，覺得此話在理。
    吳巨繼續道：“今後你們就做標題黨，保持這種風格，早晚會在新聞界、媒體界聲名鵲起，令人聞風喪膽。”
    “看來首期報紙大獲成功！”吳巨望著四處可見的報紙說道。
    報社眾人歡欣鼓舞。
    吳巨深吸一口氣，看著眼前凝聚了無數心血的大秦報，心中頗為滿意。他認為這份報紙已達到後世至少七成的水準，還大膽發布了《封神演義》、新詩《觀書有感》以及心肺複蘇術等重要內容。若這樣仍不能引起轟動，他也無計可施。
    他拍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說道："為了慶祝大秦報社開業圓滿，首期報紙發行成功！接下來我要帶大家去團建放鬆一下！"
    大家麵露驚訝之色。
    吳巨皺眉："難道你們不高興嗎？"
    "社長，什麽是團建啊？"有人疑惑地問道。
    "嗯……就是大家一起娛樂的意思。今天我請客，咱們去結海樓吃喝玩樂，保證管飽管夠！"吳巨豪爽地宣布。
    "太棒了！"
    "社長真有氣魄！"
    ……
    第二天，吳巨拿出一個玻璃相框，將首期報紙的頭版放入其中，掛在報社大廳作為紀念。這份報紙對大秦報來說意義非凡，是創刊號；對世界而言亦然，兩百年後的古羅馬雖已有類似形式的信息傳播，但紙質報紙的雛形還是出現在唐朝，稱為"邸報"。因此，這不僅是一份珍貴的曆史文獻，更是無價的文化瑰寶。
    ……
    吳巨為全體員工發放了豐厚獎金，編輯部成員得以提前享受一天半假期，其中一天是常規福利，額外的半天則是針對首期刊物特別增設的獎勵。記者們的休假則需推遲，因他們的工作節奏與編輯部不同步，總是一個休息另一個忙碌，形成規律循環。
    編輯們興高采烈地回家度假，而記者們則再次踏上采訪之路。雖然依舊需要投入工作，但獎金帶來的喜悅讓他們充滿幹勁。
    吳巨、溫庭雲和莊灀正在報社辦公室討論第二期報紙的內容。莊灀提議頭版要足夠吸引人，但吳巨表示已有安排，內容涉及朝中大事需暫時保密。
    頭版將聚焦此次科舉考試。子楚計劃借助報紙影響力推廣科舉信息。兩位副社長表示理解。
    吳巨提醒臨近九月，社會版可增加農事相關內容，並建議派記者下鄉采訪。溫庭雲同意並提到一事：柳擷枝已離開鹹陽。吳巨驚訝，曾因一首詩令柳擷枝聲名鵲起，但後來她以生病為由鮮少露麵，直至昨日留下書信辭別後離幵群芳閣。信中她告知溫庭雲將外出遊曆，並托他向吳巨致謝。吳巨聽後表示誤解，以為柳擷枝是溫庭雲雇用的。溫庭雲解釋說柳擷枝是經朋友介紹暫居群芳閣，享有自主選擇權。吳巨認可此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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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庭雲輕歎一聲：“不知她是否會重返鹹陽，這般美妙的舞蹈恐怕再難見到……”
    吳巨點頭附和，片刻後開口道：“此事可寫入社會版塊，作為一則新聞。”
    溫庭雲疑惑地看向他。
    “你倒是心如止水，我還以為你會有些惆悵呢，畢竟你曾為她賦詩。除了家中那位夫人，似乎無人能享此殊榮。”溫庭雲說道。
    “有何惆悵？我不過是單純欣賞她的才華罷了。若緣分未盡，自會重逢。”吳巨毫不在意，“擷枝姑娘也算知名人物，到時讓編輯提一筆，還能順便給群芳閣做個宣傳。”
    話題轉開，二人繼續商討報紙內容。
    吳巨早有打算，在第一期發行前就規劃好第二期的內容，頭條自然要留給科舉相關的事宜。
    至於政治、社會、經濟等大類，暫且擱置不提。
    文學版麵，他決定不再登載新詩。首期刊發後，後續定會有源源不斷的投稿，讓作者們自行競爭即可，吳巨偶爾挑選一首刊出便足夠。
    小說版麵依舊延續《封神演義》第三、四回及其他連載故事。
    健康版麵，則打算加入海姆立克急救法的講解，與心肺複蘇術一樣，這也是能救命的實用技能，尤其適合處理異物卡喉的情況。
    此外，他還計劃在第二期新增一項服務——訂閱功能。
    單純在報亭購買報紙存在諸多不便，而訂閱模式蘊含巨大商機。未來訂閱者可在附近報亭完成登記，填寫表格並支付費用，費用可按月或季度結算。訂閱後，報紙將直接送至訂閱者的家中或工作單位。
    為此需要組建一支郵政團隊，報童的工作也需要落實。這些事必須在第二期報紙上市前妥善安排。
    至此，第二期報紙的一半內容已基本敲定。
    同時，他們還討論了未來的擴展計劃，吳巨打算在六國設立分部及報亭，並選取部分靠近秦國的新聞登載於報紙之上。
    三人隨意閑聊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吳巨皺眉起身，對著樓梯喊道：“怎麽回事？真有人要找社會版編輯的麻煩？”樓下負責接待的人連忙回應：“不是的社長，是來投稿或刊登廣告的！”吳巨恍然大悟。
    首期報紙特意標明歡迎投稿和廣告。這樣不僅能豐富內容、減輕記者負擔，還能增加收入。投稿會由專人審核，合適的錄用並支付稿酬，不合適的退回。
    廣告方麵則是主要收入來源。吳巨精心設置了不同檔次的廣告：報紙中縫的價格較低，廣告版塊稍高，位置越醒目、字體越大價格越高。還可購買多期廣告，雖然總價更高但會給予優惠。
    即使是最低檔的廣告費用也不低。有人果斷付款，也有人猶豫後放棄。吳巨並不擔心，因為願意投放廣告的人很多，不怕沒客戶，最終廣告版塊定會被填滿。報紙剛推出銷量便逼近十萬，僅鹹陽一地如此，廣告效果可想而知。這些人投入的錢最終會帶來豐厚回報，既賺錢又吸引更多人來投放廣告，實現雙贏。
    第51章 新聞學
    處理完第二期報紙和廣告事宜後，吳巨三人重新坐在一起，討論其他事情。
    “誰能想到，小說家如今竟有這樣的局麵。”溫庭雲感歎道。
    “什麽局麵？”莊灀詢問。
    “充滿活力！”溫庭雲笑著回答，“自從我接手以來，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吳巨輕笑：“未來會更美好。”
    溫庭雲和莊灀點頭，他們對此深信不疑。
    “社長，您覺得小說家之前的問題都解決了嗎？”溫庭雲突然問道。
    吳巨端來三杯冷飲，三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樓下人群熙攘，不時有人抬頭看看大秦報社的牌子，隨後走進報社。
    沉思片刻後，吳巨回答道：“我認為小說家有兩個主要問題。一是體製鬆散，權力分配不當，缺乏一個能統領小說家的機構或領袖是最嚴重的問題；二是名義上的主事者實際上對成員缺乏約束力，且目標不明確，整個團體顯得雜亂無章。”
    溫庭雲和莊灀表示認同。
    “另一個問題是未能形成自己的理論體係，可以說它是諸子百家之中唯一沒有學說的流派。”
    溫庭雲和莊灀再次點頭，確實如此。
    “第一個問題使小說家不像個組織，第二個則讓它不像個學派。不過，隨著我們把小說家成員引入報社，第一個問題正在改善，至於第二個，我也有了一些想法。”吳巨說道，“你們覺得將新聞學定為小說家的理論基礎如何？”
    “新聞學？”
    溫庭雲和莊灀互相對視。
    “沒錯，就是新聞學！”吳巨肯定地說，“專注於研究新聞。”
    “這東西還需要研究嗎？”溫庭雲和莊灀有些疑惑，他們認為自己已經做得相當不錯了。
    “當然需要！而且研究的方向還有很多。”吳巨堅定地回應。
    後世新聞學若能成為大學裏的專業課，絕不會如此膚淺。吳巨曾有個學新聞的朋友，課程涵蓋新聞史、采訪寫作、編輯評論、大眾傳播、新聞法規與道德、廣播電視學等，繁雜難懂，讓吳巨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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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對吳巨來說，新聞學的部分內容雖深奧難解，但他認為可以從采訪與寫作、編輯與評論等基礎方向入手，構建小說家的獨特理論體係。
    吳巨將新聞學中的複雜術語講解給溫庭雲和莊灀，兩人同樣感到困惑。
    “你們怎麽看？”吳巨問。
    “感覺很厲害，但不太明白。”溫庭雲回答。
    “跟著我準沒錯。”吳巨自信地說。
    溫庭雲和莊灀點頭同意，畢竟吳巨創辦了大秦報社，為小說家開辟了新道路。
    “除了新聞學，小說家還可嚐試另一條路——寫小說。”吳巨提議。
    寫小說自然也在他的掌控之中，通過起點和青石苑平台。
    “小說家中不乏文采出眾者，他們閱曆豐富，從市井閑談中獲取大量素材，用來創作定會有所成就。”吳巨信心滿滿。
    溫庭雲和莊灀頻頻點頭，吳巨之前已多次提及此想法，二人覺得可行。
    雖然寫小說存在不確定性，但這條路與小說家頗為契合，僅憑同名就值得推廣。
    溫庭雲望著吳巨不斷開合的嘴唇，思緒飄遠。
    吳巨仍在思考小說家的發展方向，見溫庭雲發呆，便問：“你怎麽了？”
    溫庭雲回過神來，遲疑片刻說道：“有件事想告訴你。”
    “什麽事？”吳巨敏銳察覺到他的異樣。
    溫庭雲深吸一口氣，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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