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母巢胎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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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肋間的空洞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撕開,那不是物理的傷口,而是靈魂被抽離的劇痛。江夏眼前炸開一片猩紅與黑暗交織的旋渦,雙鷹徽解剖圖冰冷的線條在她視網膜上灼燒,那句“血脈為釉,骸骨作胎”的德文箴言如同燒紅的鐵水,灌入她的意識深處。她死死抱著懷中冰冷的男嬰,那小小的軀體此刻像一塊吸飽了亡者怨毒的瓷器,沉得要將她一同拖入地獄。耳邊陳小雨和吳振的驚呼變得遙遠而扭曲,隻有牆壁上那雙鷹徽心髒位置閃爍的紅光,每一次搏動都精準地撞擊在她肋間那三個血肉模糊的孔洞上,發出沉悶而詭異的“噗通”聲,仿佛她自身的心髒已被替換成了那個由鉑金珠構成的冰冷機械。
    “江隊!撐住!” 陳小雨的聲音穿透嗡鳴,她試圖將江夏從地上拉起,手卻猛地縮回——江夏肋間傷口附近的皮膚溫度高得燙手,一股微弱的、帶著釉料腥氣的白煙正從創口邊緣絲絲縷縷地滲出!
    “呃啊——!” 江夏喉嚨裏擠出一聲非人的低吼,劇痛讓她全身痙攣。她懷中的男嬰,那雙空洞的黑瞳驟然轉向牆壁上的解剖圖,小小的嘴角咧開,再次發出那不屬於他的、屬於漢娜的、混合著無盡痛苦與扭曲狂喜的尖利笑聲!
    “嗬…嗬嗬…” 橡木桶中,ss107的喉嚨裏也發出劇烈的抽氣聲,她胸口的雙鷹徽烙印在釉殼下紅光爆閃,頻率與牆壁上的紅光、江夏肋間的悸動完全同步!她那雙黑洞般的眼睛死死盯著地麵由彩窗殘片投射出的雙鷹解剖圖,覆蓋著厚重釉殼的手臂艱難地抬起,指向解剖圖心髒位置那三顆閃爍的紅點,又猛地指向江夏!
    “她在指江隊和那三個傷口!” 吳振法醫的聲音因驚駭而變調,他手中的輻射檢測儀發出刺耳的蜂鳴,指針瘋狂地指向爆表的锝99衰變峰值!他猛地意識到什麽,嘶吼道:“阻止她!那解剖圖在共鳴!在抽取她的生命力!”
    “砰!” 陳小雨毫不猶豫,霰彈槍口噴出火焰,目標不是ss107,而是牆壁上那雙鷹徽猩紅的眼睛!
    子彈狠狠撞在塗滿釉彩的冰冷磚石上,炸開一團火星和碎石粉末!然而,那雙紅眼隻是微微一暗,隨即以更刺目的亮度亮起!解剖圖的線條在地麵流動得更快了,鉑金珠陣列構成的機械心髒搏動聲更加清晰、沉重,如同地獄的鼓點敲在每個人的心髒上!
    “沒…沒用……” ss107的喉嚨裏擠出破碎的氣音,她的身體在桶中劇烈地顫抖,每一次顫抖,胸口的紅光就黯淡一分,覆蓋身體的厚重釉殼發出細微的龜裂聲。她那雙絕望的眼睛死死看著江夏,用盡最後的力氣,沾滿暗紅釉漿的手指,再次指向自己,指向江夏,然後極其緩慢而艱難地,在覆蓋著厚厚釉殼的大腿上,用指尖用力地劃動。
    她不是在寫字。她在畫畫。用滲出的釉漿和血,在青白色的釉殼上塗抹。
    一筆,又一筆。極其扭曲、幼稚,卻帶著令人心悸的執著。
    探照燈慘白的光線下,所有人都看清了。
    那是一個極其簡陋的、歪歪扭扭的輪廓——一個蜷縮著身體的胎兒!胎兒的頭部被特別放大,畫著兩個大大的、空洞的黑點,如同眼睛。而在這蜷縮胎兒的周圍,她用顫抖的指尖,畫出了無數條扭曲纏繞的、如同血管或臍帶般的線條,將這個小小的胎兒緊緊包裹、束縛在中央!
    畫的底部,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在龜裂的釉殼上,劃下一個同樣扭曲的符號——一個代表著女性的、簡化的圖形!
    “母親……” 吳振法醫失聲低呼,聲音幹澀得像砂紙摩擦,“她在畫……母親?還是……子宮?”
    “嗬……” ss107喉嚨裏發出一聲悠長的、如同歎息般的抽氣,畫完最後一筆,她抬起的手臂無力地垂落。胸口的紅光徹底熄滅,那雙深不見底的黑洞般的眼睛,緩緩地、緩緩地合上了。覆蓋全身的厚重釉殼發出一連串細密的碎裂聲,如同風化的岩石,停止了所有生機。
    桶中的敲擊聲,永遠停止了。
    就在ss107生命氣息消失的刹那!
    “噗——!”
    江夏肋間三個傷口猛地噴濺出三股滾燙的、帶著濃烈鉛釉腥氣的暗紅色液體!那不是純粹的血,更像是混合了血液、組織液和某種粘稠釉漿的恐怖混合物!劇痛如同高壓電流瞬間貫通她的四肢百骸,眼前徹底一黑,她再也支撐不住,抱著那冰冷的男嬰,重重地向前栽倒!
    “江隊!”
    “快!止血!急救!”
    地窖內瞬間亂作一團。陳小雨扔掉槍撲上去扶住江夏軟倒的身體。吳振法醫手忙腳亂地撕開急救包,醫用棉紗按上那三個噴湧的傷口,瞬間被染成詭異的暗紅褐色。觸手的粘膩和高溫讓他心驚肉跳。
    懷中的男嬰在江夏倒下的瞬間滾落在地,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像一件沒有生命的瓷器。他黑洞洞的眼睛茫然地對著地窖布滿灰塵的穹頂,嘴角那抹不屬於嬰兒的詭異笑容凝固了,殘留著漢娜尖嘯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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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壁上,雙鷹徽解剖圖的光芒在ss107死去後驟然減弱,鉑金珠心髒的搏動聲也低沉下去,仿佛失去了一個關鍵的共鳴源。但解剖圖並未消失,線條依舊在地麵流轉,那行德文箴言如同鬼魅的留言,幽幽地懸浮著。
    “脈搏微弱!血壓急劇下降!傷口感染源不明!必須立刻轉移!” 吳振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慌。他處理過無數凶案現場,卻從未見過如此詭異恐怖的傷勢。那噴湧的液體帶著強烈的腐蝕性,連他戴著的加厚橡膠手套都開始冒起輕微的白煙!
    陳小雨咬牙,和另一名趕來的行動隊員一起,小心翼翼地將幾乎失去意識的江夏抬上折疊擔架。她的身體輕得可怕,臉色灰敗,嘴唇沒有一絲血色,仿佛生命力正在被那三個傷口急速抽離。
    “帶上那孩子!還有那彩窗碎片!快!” 陳小雨瞥了一眼地上如同死物的男嬰和角落裏的百合花彩窗殘片,厲聲下令。直覺告訴她,這兩樣東西是解開這恐怖謎團的關鍵,絕不能留在這裏。
    警笛撕裂雨夜,載著瀕危的江夏、詭異的男嬰和至關重要的證物,救護車在暴雨中衝向市立醫院的特殊隔離醫療中心。車廂內,心電監護儀發出單調而急促的蜂鳴,江夏的每一次微弱心跳都牽動著所有人的神經。吳振法醫守在擔架旁,一邊處理那三個仍在緩慢滲出粘稠暗紅液體的傷口,一邊用便攜儀器爭分奪秒地分析液體成分和輻射殘留。
    “锝99衰變能量在減弱……但液體裏檢測到高濃度的人體激素……還有……等等!” 吳振盯著光譜分析儀的屏幕,瞳孔驟然收縮,“胎盤催產素?!還有……極高濃度的母體免疫標記物?這……這不可能!這些隻會在妊娠晚期母體血液中大量存在!”
    他的目光駭然地移向江夏平坦的小腹,又猛地轉向被放在角落保溫箱裏、如同人偶般的男嬰。一個荒誕而恐怖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他的心髒。
    “聯係江雨!最高權限!我需要她立刻分析江隊和這個嬰兒的所有生物數據,特別是……線粒體dna和表觀遺傳標記!快!” 吳振對著通訊器嘶吼,聲音因恐懼而顫抖。
    與此同時,醫療中心的頂級隔離手術室內,無影燈慘白的光線籠罩著手術台。江夏已被連接上生命維持係統,肋間的傷口被小心地擴開創麵,進行緊急清創和探查。主刀的林主任是處理特殊創傷的頂尖專家,但當手術刀輕輕撥開江夏肋間最深那個傷口邊緣的肌肉組織時,她的手猛地頓住了。
    “上帝啊……” 林主任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悸。
    高清手術顯微鏡下,那傷口深處的景象清晰地呈現在輔助屏幕上——
    在那被撕裂的肌肉纖維和微小血管的間隙深處,緊貼著肋骨的骨膜上,竟然覆蓋著一層極其纖薄、卻閃爍著微弱釉質光澤的暗紅色膜狀組織!
    那層膜薄如蟬翼,顏色暗紅如凝固的釉裏紅,上麵布滿了極其細微、如同電路板刻蝕般的金色紋路!紋路的結構,赫然與地窖地麵投射出的雙鷹解剖圖心髒部位的鉑金珠陣列,有著驚人的神似!
    更恐怖的是,這層釉質膜並非靜止。它在極其緩慢地、如同呼吸般微微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從周圍的組織中汲取著養分,同時釋放出微量的、帶著釉料腥氣和強輻射的暗紅液體。而搏動的頻率,正與心電監護儀上江夏越來越微弱的心跳,艱難地維持著同步!
    “這不是傷口感染……” 林主任的聲音幹澀,帶著直麵未知恐怖的戰栗,“這……這像是一個……一個被強行植入的、活著的……器官雛形?或者……某種共生體?”
    她小心翼翼地用最精細的鑷子,試圖提取一絲那釉質膜邊緣的組織樣本。鑷子尖端剛觸碰到那暗紅釉膜——
    “滋啦!”
    一陣微弱的電火花閃過!鑷子尖端接觸釉膜的部分,瞬間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青白色的釉質結晶!而手術顯微鏡下,那層搏動的釉膜仿佛受到了刺激,搏動驟然加劇,更多的暗紅液體從傷口深處湧出!
    “排斥反應!它在抵抗外部接觸!能量形態異常!” 旁邊的生物能量監測儀發出尖銳的警報!
    “吳法醫!你那邊分析的胎盤激素和免疫標記物結果出來沒有?!” 林主任對著通話器急問。
    隔離分析室內,吳振盯著剛剛傳輸過來的江雨發回的初步分析報告,臉色慘白如紙。
    “出來了……” 他的聲音像是從極遠的地方飄來,帶著靈魂出竅般的空洞,“江隊的血液和傷口滲出液中,檢測到的母體免疫標記物……其特異性……指向一個極其罕見的、幾乎隻存在於近親直係遺傳中的古老單倍群……而這個單倍群……”
    他抬起頭,目光穿過玻璃窗,死死盯住隔離在另一個無菌艙內的那個男嬰保溫箱。
    “……與那個嬰兒線粒體dna中檢測到的……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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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告的最後一行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視網膜上:
    “生物標記強烈提示:該男嬰與江夏存在母係遺傳學上的直係親緣關係母子或姐弟)。”
    “這不可能!” 陳小雨一拳砸在分析室的防彈玻璃上,指節瞬間青紫,“江隊從未生育!這個怪物一樣的嬰兒怎麽可能是她的孩子?!”
    “不是生理上的生育……” 吳振的聲音沙啞,帶著無盡的寒意,他指向手術室傳回的圖像——江夏肋間傷口深處,那搏動著的、布滿金色紋路的暗紅釉膜,“是……植入。是那個‘子嗣之爐’……那個以血脈為釉、骸骨作胎的熔爐……在她身體裏……正在被‘煆燒’!”
    仿佛為了印證他這恐怖的推論,手術室內的警報聲陡然拔高!心電監護儀上,江夏的心跳曲線在劇烈地掙紮了幾下後,猛地拉成了一條絕望的直線!
    “室顫!心髒停搏!” 林主任的嘶喊聲充滿了絕望,“準備除顫!最大能量!”
    就在除顫電極即將按上江夏胸膛的瞬間——
    “嘀…嘀…嘀…”
    心電監護儀上,那條死亡的直線,極其詭異地、微弱地……重新跳動了一下。接著,又是一下。
    緩慢,沉重,帶著一種非人的、機械般的冰冷節奏。
    噗通……噗通……
    這微弱的心跳,並非源自江夏自身衰竭的心髒。
    它清晰地同步傳遞到了分析室的監控屏幕上——那個躺在保溫箱裏、如同死物的男嬰,他小小的胸膛,也同步地、微弱地起伏了一下。
    噗通……噗通……
    手術無影燈慘白的光線下,江夏肋間傷口深處,那層暗紅釉膜上的金色紋路,驟然亮起,如同被激活的邪惡電路。搏動變得更加有力,每一次搏動,都貪婪地從宿主瀕死的軀體裏榨取著最後的養分。保溫箱內,男嬰空洞的黑瞳深處,一點針尖大小的、冰冷的釉質光澤悄然凝聚。手術室內外,除顫器蓄能的尖銳蜂鳴與這非人的、同步的心跳交織,牆壁上心電監護儀那重新起伏的曲線每一次微弱的搏動,都像一柄重錘,敲打在所有人的神經上。冰冷的釉膜在江夏體內搏動,如同母巢中蘇醒的異形胚胎,它金色紋路的每一次閃爍,都預示著那個以血脈煆燒的熔爐,離最終的點燃隻差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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