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血印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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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振咳出的那灘暗紅血泊中,指甲蓋大小的釉質圖騰靜靜懸浮著,像一顆凝固的深淵之眼。純粹而邪惡的暗紅釉光從它繁複的紋路深處滲出,冰冷地映照著陳小雨慘白的臉,映照著江雨因痛苦和異變而扭曲的身體,也映照著垃圾堆後方雨幕中那雙巨大、非人的瞳孔幻影。
空氣凝固了,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水。那雙瞳孔帶來的意誌力場如同無形的寒冰枷鎖,死死禁錮著三人的肢體,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而灼痛。陳小雨感到自己手背上的釉紋印記滾燙得像是要融化皮膚,細小的暗紅絲線在皮下遊走、擴張,每一次蠕動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吳振單膝跪在泥水裏,腿傷處的釉痂光芒大盛,那光芒如同活物,貪婪地汲取著他的生命力,灼燒的痛楚讓他渾身都在劇烈顫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最駭人的是江雨。
那根刺入她肩胛骨下方的暗紅絲絛,此刻正如同一條貪婪的水蛭,瘋狂地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有一股冰冷、粘稠、混雜著無數破碎囈語和極致痛苦片段的意誌洪流,順著絲絛強行灌入她的身體。江雨的身體繃緊如弓,喉嚨裏發出非人的、被扼住咽喉般的嗬嗬聲。她原本清澈的雙眼,此刻已被一層渾濁粘稠、不斷流淌變幻的暗紅釉光完全覆蓋,再也看不到一絲屬於“江雨”的靈性。她的皮膚下,暗紅的紋路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加深,如同快速生長的血管網絡,覆蓋了她的脖頸,正朝著臉頰爬升。她的表情徹底僵化,隻剩下一種空洞的、被強行注入的、屬於釉母的冰冷凝視。她僵硬地轉動著脖頸,那覆蓋著血光的眼球,最終死死地、毫無情感地定格在陳小雨身上。
“江雨!看著我!堅持住!”陳小雨嘶聲喊道,聲音在沉重的力場下顯得微弱而破碎。她試圖挪動腳步,但無形的壓力如同萬噸巨石壓在身上,連抬起手指都無比艱難。
就在這時,江雨那雙被釉光覆蓋的眼睛,瞳孔的位置猛地收縮了一下!仿佛接收到了某個無法抗拒的指令。她僵硬地、如同提線木偶般,緩緩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動作生澀,關節發出細微的、類似瓷器摩擦的哢哢聲。她的五指張開,指尖同樣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流動的釉光,帶著一種非人的冰冷和銳利。
目標,直指陳小雨的咽喉!
“不!”吳振目眥欲裂,他想撲過去,但腿上劇烈的灼痛和那無處不在的意誌壓製讓他動彈不得。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隻被釉母意誌操控的、曾屬於同伴的手,帶著致命的寒意,緩慢而堅定地抓向陳小雨脆弱的脖頸。
死亡的冰冷觸感幾乎要貼上皮膚!陳小雨瞳孔收縮,心髒狂跳,求生的本能和左手手背鑽心的骨裂劇痛在這一刻轟然爆發!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在千鈞一發之際,猛地將劇痛的左手向上一抬,用手臂外側狠狠撞向江雨抓來的手腕!
噗!
撞擊的悶響在粘稠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沉悶。陳小雨的左手小臂外側瞬間皮開肉綻,鮮血湧出。這劇痛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她神經中炸開,瞬間傳導至手背那個灼熱滾燙的釉紋印記!
嗡——!
一道遠比之前在巷道裏更加強烈、更加凝實的淡金色衝擊波,以她染血的左手為中心猛地爆發出來!衝擊波帶著她純粹的、源自求生意誌的劇痛回響,狠狠地撞在江雨抓來的手腕上!
“滋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冰麵!江雨手腕上覆蓋的那層流動釉光瞬間變得黯淡、紊亂,發出刺耳的灼燒聲!那抓向咽喉的動作被硬生生阻斷了半秒!
更關鍵的是,這道強烈的痛楚回波,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猛烈地撼動了籠罩三人的、源自釉母意誌的沉重力場!空氣的凝固感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鬆動!
就是現在!
“吳振!圖騰!”陳小雨在劇痛和衝擊的眩暈中嘶吼,她的目光死死盯住吳振身前血泊中那個散發著邪惡光芒的微縮色母之印!
吳振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他眼中凶光爆射,完全無視了腿上幾乎要將他撕裂的灼痛,身體借著那力場鬆動的瞬間猛地向前一撲!他不是撲向江雨,也不是撲向陳小雨,而是像一頭受傷的猛獸,整個身體重重地、狠狠地砸向地麵,砸向那灘他自己咳出的、盛放著邪惡圖騰的暗紅血泊!
噗嗤!
他的胸膛、手臂、臉頰,都重重地拍進了粘稠冰冷的血泥裏!他染血的手掌,帶著一股同歸於盡的狠厲,一把將那枚散發著純粹暗紅釉光的微縮圖騰死死攥在了掌心!五指如同鐵鉗般收攏!
“呃啊啊啊——!!!”
就在吳振的手掌握住圖騰的瞬間,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劇痛洪流,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他的大腦,貫穿他的四肢百骸!這痛苦超越了肉體的極限,仿佛要將他的意識、他的存在徹底撕裂、溶解!那圖騰仿佛一個活著的痛苦核心,正通過接觸,瘋狂地汲取著他的生命和痛感,並將其轉化為自身那純粹的、冰冷的釉光!吳振的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劇烈地、失控地抽搐起來,喉嚨裏爆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嚎,眼球因為極致的痛苦而暴突,布滿了血絲,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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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慘絕人寰的犧牲並非徒勞!
就在吳振握住圖騰、發出痛苦咆哮的同時——
嗡——轟!!!
一道遠比陳小雨之前製造的更加狂暴、更加混亂、帶著血色與實質化痛楚的金紅色衝擊波,以吳振緊握的拳頭為中心,如同失控的颶風般轟然炸開!
這道衝擊波不再是純粹的淡金色,而是夾雜著吳振噴濺出的血霧和他靈魂被撕裂時逸散出的精神碎片!它狂暴地撕扯著粘稠的空氣,狠狠地撞在籠罩三人的意誌力場上!
哢嚓!
一聲清晰的、如同巨大冰層破裂的脆響在精神層麵炸開!
那雙懸浮在垃圾堆後方雨幕中的巨大暗紅瞳孔幻影,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肉眼可見的波動!那冰冷的漠然被一絲極其細微的、類似驚愕和被打擾的漣漪所取代!瞳孔的形狀甚至都扭曲了一瞬!
壓製著陳小雨和江雨的無形力場,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玻璃,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轟然破碎!
“呃!”陳小雨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但更讓她驚駭的是眼前江雨的變化!
當那道金紅色的狂暴痛楚衝擊波掃過江雨時,她肩後那根瘋狂搏動的暗紅絲絛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燙到,猛地一縮!原本源源不斷注入的冰冷意誌流出現了瞬間的遲滯!江雨那雙被渾濁釉光覆蓋的眼睛裏,一絲屬於“江雨”本身的、極其微弱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般掙紮著閃爍了一下!她僵硬的臉上,痛苦和掙紮的神情一閃而逝!那抓向陳小雨的動作徹底僵在了半空!
就是這寶貴的、以吳振承受非人痛苦換來的瞬間喘息!
陳小雨的目光如同閃電般掃過地麵——那本至關重要的、被江雨掉落在泥水裏的油布日記本,正靜靜地躺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暗紅的雨水衝刷著油布封麵,之前被血汙覆蓋的部分被衝刷得更加清晰。
她沒有任何猶豫,用還能活動的右手,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一把將濕透冰冷的日記本撈在手中!入手沉重,帶著刺骨的寒意和雨水的腥氣。
她猛地翻開日記本,直接找到那被血浸透的、記錄著“繭房共鳴,餘音……”的殘頁!冰涼的雨水落在紙頁上,將那些早已幹涸發黑的陳舊血跡重新洇開,但更重要的是,之前被血汙完全遮蓋的殘頁邊緣,此刻在雨水衝刷下,清晰地顯露出了更多的細節!
那個螺旋狀的暗紅紋路依舊存在,但陳小雨的瞳孔猛地收縮!她看到了!
在那螺旋紋路的核心,那個模糊的、一直以為是漢娜·施耐德留下的指紋旁邊,雨水衝刷掉覆蓋的汙漬,露出了一個極其微小的、用細如發絲的暗紅釉料勾勒出的符號!那符號並非文字,更像是一個極度簡化的、抽象的菱形印記!與江夏額頭分裂的印記、祭壇基石的圖騰,甚至吳振咳出的微縮圖騰——核心結構完全一致!隻是這個符號更加古老、更加本源,仿佛是所有菱形印記的源頭!
而在這個菱形符號的末端,一道極其細微的釉料刻痕延伸出去,巧妙地與那個指紋的某個特定紋路相連、重疊!仿佛在指示著什麽!
“指紋……菱形……”陳小雨的思維如同被這道閃電劈開!冰窖裏漢娜日記的線索、陶瓷廠祭壇的基石圖案、江夏身上的胎衣印記、吳振咳出的圖騰……所有的碎片瘋狂旋轉,最終定格在漢娜日記殘頁上這個被刻意隱藏的聯係上!
“不是鑰匙!是……是共鳴的節點!是烙印的源頭!”一個驚悚的念頭如同毒蛇般竄入陳小雨的腦海,“漢娜不是記錄者!她……她本身就是這個菱形印記的一部分!這個指紋……是她的烙印!她用血隱藏了這個連接點!”
“呃啊——!”吳振的慘嚎再次響起,更加淒厲,仿佛靈魂正在被那枚握在掌心的圖騰活生生地熔煉!那金紅色的痛苦衝擊波雖然暫時撕裂了意誌力場,打斷了絲絛對江雨的絕對控製,但圖騰本身對吳振的侵蝕和抽取卻絲毫沒有停止!他緊握圖騰的手掌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失去光澤,覆蓋上一層薄薄的、死寂的釉質!那圖騰的暗紅光芒,卻因為汲取了他的痛苦而變得更加妖異!
“吳振!鬆手!快鬆手!”陳小雨嘶喊。
但吳振充耳不聞,或者說他根本無法控製。極致的痛苦已經吞噬了他大部分的意識,隻剩下本能的緊握和嘶嚎。他的身體抽搐得如同風中落葉。
更糟糕的是,垃圾堆後方雨幕中那雙巨大的暗紅瞳孔,已經從瞬間的波動中穩定下來。那絲驚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冰冷審視,以及……一絲被徹底激怒的、如同實質般的惡意!瞳孔周圍的雨幕開始劇烈扭曲,更多的、更加粗壯的暗紅釉光絲絛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群,正從虛空中瘋狂地滋生、蔓延,目標直指三人!那雙瞳孔緩緩眨動了一下,一股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粘稠、帶著毀滅氣息的意誌力場,如同萬噸海嘯,再次轟然壓下!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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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僵立在原地的江雨,喉嚨裏再次發出非人的聲音。肩後那根絲絛重新開始搏動,雖然頻率稍緩,但注入的冰冷意誌更加集中、更加霸道!她眼中那絲剛剛掙紮出現的屬於“江雨”的光芒,如同被狂風席卷的燭火,迅速黯淡下去,即將被徹底淹沒!她僵在半空的手臂,那覆蓋著釉光的五指,再次緩緩收緊,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目標依舊鎖定陳小雨!
前有即將徹底被釉母意誌吞噬、隨時會發動致命攻擊的江雨!後有承受著非人痛苦、正被手中圖騰快速侵蝕同化的吳振!而頭頂,是那雙來自深淵的、充滿毀滅惡意的巨大瞳孔,以及它召喚出的、如同毒蛇狂潮般湧來的致命紫光絲絛!更恐怖的是,那重新降臨的意誌力場,比之前沉重了數倍,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釉漿,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身體沉重得如同被澆築在水泥中!
絕境!真正的十麵埋伏!
陳小雨的心沉到了冰點。她左手劇痛,右手緊握著那本冰冷的日記本,手背上被施耐德咬傷的釉紋印記灼熱得仿佛要燃燒起來,皮膚下的暗紅絲線瘋狂扭動,與那降臨的意誌力場產生著令人心悸的共鳴。她感到自己的血管在鼓脹,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些遊走的釉紋撐破!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時刻,她眼角的餘光瞥見自己右手緊握的日記本——那被雨水衝刷後顯露的殘頁邊緣,菱形符號與指紋的詭異連接點!
一個瘋狂到極點、幾乎是自殺的念頭,如同黑暗中的最後一點火星,在她被恐懼和劇痛充斥的腦海中驟然迸發!
漢娜用血隱藏了這個連接點……那是否意味著……這個連接點本身,是脆弱的?是共鳴網絡中的一個……“傷口”?
吳振咳出的圖騰在瘋狂汲取他的痛苦……江雨肩後的絲絛在灌輸意誌……自己手背的烙印在灼熱共鳴……而日記本上這個被隱藏的連接點……它連接著什麽?連接著漢娜的烙印?連接著……釉母的核心?
如果……如果將自己此刻被烙印引燃的、極致的痛苦……通過某種方式……直接“灌注”到這個連接點裏呢?就像吳振用痛楚衝擊圖騰製造幹擾一樣?但這連接點深藏在日記的殘頁裏,一個抽象的符號上……怎麽灌注?
劇痛!需要媒介!需要橋梁!
陳小雨的目光猛地鎖定在自己染血的右手食指上——那是她翻動日記本的手指!指尖上,還沾染著剛才撲救日記本時,左手小臂傷口蹭上的、屬於她自己的、溫熱的鮮血!
血!漢娜用血隱藏了它……是否……也需要用血來“激活”或者……“攻擊”它?
沒有時間猶豫了!頭頂的釉光絲絛毒蛇般刺破雨幕,帶著死亡的尖嘯襲來!江雨那覆蓋著釉光的五指距離她的咽喉已不足半尺!吳振的慘嚎聲已經帶上了瀕死的沙啞!
“啊——!!!”
陳小雨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嘯,那嘯聲中混雜著極致的恐懼、決絕的瘋狂,以及……左手骨裂和手背烙印同時爆發帶來的、幾乎要將她意識撕裂的劇痛!在這劇痛的巔峰,她猛地將右手食指,狠狠按向日記殘頁上那個被雨水衝刷得無比清晰的連接點——指紋與菱形符號重疊的精確位置!指尖上,她自己的鮮血,滾燙而殷紅!
噗!
指尖按上紙頁的觸感極其輕微,但就在接觸的瞬間——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遠比吳振握住圖騰時爆發出的更加尖銳、更加純粹、更加直指靈魂核心的恐怖嗡鳴,並非從外部響起,而是直接從陳小雨的腦海深處、從她按在日記殘頁的指尖上轟然炸開!這嗡鳴聲並非實質的聲音,更像是一種極高頻的、毀滅性的精神震蕩波!
“呃!”
陳小雨如遭雷擊!她感覺自己的大腦仿佛被塞進了一個高速運轉的碎冰機!眼前瞬間一片漆黑,無數破碎的、光怪陸離的畫麵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瘋狂湧入她的意識!古老的窯爐火焰、扭曲的祭壇人影、漢娜絕望的淚眼、嬰兒淒厲的啼哭、釉質蔓延吞噬城市的景象……無數痛苦、絕望、瘋狂的碎片記憶,順著她的指尖,如同高壓電流般瘋狂地倒灌進她的腦海!這是烙印與烙印在痛苦巔峰的強行共鳴!這是跨越時空的痛苦回響!
“咳!”她猛地噴出一小口鮮血,身體劇烈搖晃,幾乎要立刻暈厥過去!
然而,這自殺式的舉動,卻如同在滾沸的油鍋裏投入了一顆深水炸彈!
效果是立竿見影的、狂暴的、且完全超出預料的!
“嘶——!!!”
一聲尖銳到足以撕裂靈魂、仿佛億萬件瓷器同時崩碎的恐怖尖嘯,並非來自現實,而是直接在三人的精神層麵轟然炸響!這尖嘯充滿了無法言喻的驚怒、痛苦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混亂!
來源,赫然是垃圾堆後方雨幕中那雙巨大的暗紅瞳孔幻影!
那雙冰冷、漠然、如同神隻俯瞰螻蟻的瞳孔,在陳小雨指尖按上連接點的瞬間,猛地劇烈收縮!緊接著,如同被重錘狠狠砸中的鏡子,瞳孔表麵竟詭異地浮現出無數細密的、蛛網般的暗紅裂痕!裂痕深處,不再是純粹的冰冷釉光,而是翻湧著混亂、狂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般的能量亂流!那重新降臨的、如同海嘯般的毀滅意誌力場,在這聲源自本源的痛苦尖嘯中,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轟然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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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
那些正從虛空中瘋狂滋生、如同毒蛇般刺向三人的粗壯釉光絲絛,仿佛瞬間失去了力量的源泉,在半空中劇烈地扭曲、痙攣,然後如同被點燃的引線,從尖端開始寸寸崩解,化作漫天暗紅的、帶著腥臭氣味的釉質光塵,簌簌落下!
“嗬……”江雨的動作徹底僵死!她肩後那根連接著恐怖源頭的絲絛,搏動驟然停止!原本瘋狂注入的冰冷意誌流被粗暴地切斷!她覆蓋著釉光的雙眼猛地瞪大,渾濁的暗紅釉光如同退潮般劇烈地波動、閃爍,一絲屬於江雨本身的、極度迷茫和痛苦的光芒,如同溺水者終於浮出水麵般,艱難地、劇烈地掙紮著浮現出來!她抓向陳小雨咽喉的手指,無力地垂落下來。
“呃!”吳振緊握圖騰的拳頭也猛地一鬆!那枚瘋狂汲取他生命和痛苦的微縮圖騰,仿佛瞬間失去了最核心的驅動能量,散發出的暗紅釉光急劇黯淡下去!雖然它依舊冰冷邪惡,但那種活物般的貪婪吞噬感消失了!吳振如同虛脫般癱軟在泥水裏,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息,雖然身體依舊被侵蝕的痛苦折磨,但至少意識從被熔煉的邊緣暫時拉了回來。他掌心的皮膚灰敗,覆蓋著一層薄釉,但暫時停止了蔓延。
陳小雨付出的代價是慘重的。她眼前依舊被無數瘋狂湧入的痛苦記憶碎片占據,大腦如同被無數鋼針攢刺,太陽穴突突狂跳,鼻端湧出溫熱的液體,是血。她按在日記殘頁上的手指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吸住,無法挪開,那靈魂層麵的高頻震蕩和痛苦記憶的倒灌還在持續!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就像狂風巨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會被徹底撕碎、吞噬!
然而,就在這意識即將崩潰的邊緣,在那些瘋狂湧入的、屬於漢娜·施耐德和無數被釉母吞噬的犧牲者的痛苦記憶碎片洪流中,一幅極其短暫、卻無比清晰的畫麵,如同黑暗中的閃電,猛地劈入了陳小雨瀕臨破碎的意識!
那是一個視角極其古怪的畫麵。視角很低,仿佛匍匐在地。視線前方,是陶瓷廠巨大祭壇基石的底部!一個極其隱蔽的、被厚厚釉痂和歲月塵埃覆蓋的角落!
視角在移動,似乎在艱難地爬行。一隻手一隻沾滿暗紅幹涸血漬、皮膚下同樣有細微釉紋的手,屬於漢娜!)顫抖著伸向那個角落,用指甲,用盡最後力氣,在堅硬的、覆蓋著釉痂的基石底部,極其艱難地刻下了一個微小的、扭曲的符號!
那符號的形狀——赫然是一個極度簡化的、倒置的螺旋紋!與漢娜日記殘頁邊緣那個螺旋紋,以及江雨在冰窖裏指出的胎兒胸口圖譜,形態完全相反!
刻下這個符號的瞬間,視角猛地抬起,望向祭壇中心那粗大的釉光柱當時的釉光柱遠沒有現在這般恐怖,光芒也黯淡許多),漢娜充滿絕望和一絲瘋狂解脫的聲音在記憶碎片中響起,如同來自地獄的回音:
> “正音……鑄牢籠……逆紋……是……唯一的……裂痕……鑰匙……在……回響……裏……”
畫麵戛然而止!如同耗盡了所有能量!
噗通!
陳小雨再也支撐不住,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極限透支讓她眼前徹底一黑,身體軟軟地向前栽倒,右手終於從日記本的殘頁上滑落。那本染血的日記“啪”地一聲掉落在她身邊的泥水裏。
“小雨!”剛剛恢複一絲神智的江雨發出一聲嘶啞的驚呼,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扶,但身體的僵硬和殘留的冰冷感讓她動作遲緩。
“咳咳……走……快走……”癱在地上的吳振掙紮著抬起頭,他的聲音虛弱不堪,但眼中燃燒著劫後餘生的火焰和對陳小雨的擔憂。他看了一眼垃圾堆後方——那雙巨大的暗紅瞳孔幻影並未消失,表麵的裂痕正在極其緩慢地彌合,混亂的能量流逐漸平息,那冰冷、憤怒的意誌如同即將蘇醒的火山,正在重新凝聚!更遠處,陶瓷廠廢墟上空那貫通天地的粗大釉光柱,光芒似乎變得更加刺眼、更加不穩定,仿佛被陳小雨剛才那自殺式的一擊徹底激怒!
死亡的威脅並未解除,隻是被暫時打斷!更大的風暴,正在祭壇的核心醞釀!
陳小雨倒在冰冷的泥水裏,意識在黑暗的邊緣沉浮。漢娜記憶碎片中那個倒置的螺旋紋符號、那句斷斷續續的囈語,如同烙印般刻在她殘存的意識裏:
正音鑄牢籠……逆紋是裂痕……鑰匙在回響裏……
祭壇……音腔……唯一的裂痕……鑰匙……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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