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深坑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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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廢棄管道旁的陰影裏,那佝僂的身影如同被遺忘的提線木偶,胸前一點鉑金寒芒在祭壇光柱的映照下,刺得吳振和江雨靈魂發冷。腐朽、冰冷,還有一絲被歲月和釉質扭曲的熟悉感,像毒霧般彌漫開來。吳振左手緊握的匕首在釉光下微微發顫,刀尖指向那模糊的輪廓,嘶吼在喉嚨裏滾動:“滾開!”
    > 那身影紋絲未動,隻有握著鉑金珠的手,在陰影中極其輕微地一抬,仿佛一個無聲的邀請,指向三人身後那翻湧著痛苦人麵的釉質帷幕,又或者,指向更深處那毀滅光柱的核心。吳振灰白釉化的右臂猛地傳來一陣鑽心刺骨的冰寒,那釉質下的暗紅絲線,正貪婪地向上蔓延!
    陰影濃稠得如同凝固的釉漿。管道後閃出的身影佝僂著,凝固在一種非人的僵硬姿態裏。祭壇核心那狂暴的暗紅釉光柱透過殘破廠房的縫隙,在通道內投下扭曲、跳躍的光影,恰好勾勒出那人形輪廓胸前一點極其微弱的、冰冷的金屬反光。
    鉑金珠!
    吳振的心髒如同被一隻冰手狠狠攥住,瞬間停止了跳動!冰窖裏那具被釉質覆蓋、跪在陣圖中、頭骨上鉑金珠融化滲入骸骨的施耐德嬰兒殘骸影像,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意識裏!那熟悉的冰冷和腐朽感……是施耐德!是那個被釉母當成祭品吞噬、骸骨釉化的施耐德!可他怎麽會在這裏?以這種形態?!
    “嗬……”江雨架著昏迷不醒的陳小雨,喉嚨裏發出一聲短促的、被恐懼扼住的抽氣聲,下意識地後退,腳下滑膩的釉質層讓她一個踉蹌,差點帶著陳小雨一起摔倒。
    “別動!”吳振的嘶吼因極度的緊張和右臂傳來的刺骨冰寒而扭曲。他左手握緊匕首,橫在身前,刀尖死死鎖定陰影中的身影。那隻覆蓋著死寂灰白釉質的右臂,此刻正傳來一陣陣鑽心刺骨的寒意!那寒意並非來自外部,而是源自釉質深處!灰白的釉層下,之前被陳小雨的自殺式幹擾暫時壓製的暗紅絲線,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毒蛇,正瘋狂地、貪婪地沿著臂骨向上蔓延!每一次蔓延,都伴隨著一種靈魂被寸寸凍結、意識被強行剝離的恐怖感覺!他的半邊身體都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那陰影中的身影對吳振的警告和敵意毫無反應。它隻是靜靜地佇立著,如同一個被遺棄在時光角落的、半完成的詭異釉像。它胸前那隻抬起的手,握著那點鉑金寒芒,在跳躍的暗紅光影下,極其輕微地、向上抬了一下!
    這個細微的動作,並非指向吳振或江雨,而是指向了他們的身後——那片由痛苦人麵組成的、正在加速蠕動、散發出更加龐大混亂精神回響的釉質帷幕!又或者,它那沒有明確焦點的“視線”,穿透了他們,指向了更深處,那毀滅光柱爆裂的核心!
    它不是在阻擋,更像是一個……引路的幽靈?一個被某種力量驅使、徘徊在此的、指向祭壇的標記?
    “它在指路……還是陷阱?”江雨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她肩後絲絛刺入的傷口灼痛加劇,遠處光柱每一次能量爆裂的轟鳴,都讓她感到皮膚下的釉紋在與之共鳴、搏動。陳小雨的身體在她臂彎裏沉甸甸的,毫無知覺,像個破碎的娃娃。
    “管不了那麽多了!後麵……追上來了!”吳振猛地回頭,瞳孔驟縮!
    後方通道,那片巨大的蠕動人麵釉質帷幕,如同被徹底激活的活物!無數張痛苦扭曲的臉孔在粘稠的釉質中瘋狂地擠壓、融合、變形!它們無聲地尖嘯著,嘴巴開合到撕裂的極限!一股比之前龐大數倍、凝實得如同粘稠瀝青般的痛苦精神浪潮,正從帷幕中洶湧而出,如同無形的海嘯,帶著令人窒息的絕望和毀滅氣息,朝著三人所在的位置狂湧而來!浪潮所過之處,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地麵流動的釉質層起伏的幅度驟然加大,仿佛在興奮地迎接!
    被這股精神浪潮追上,結果隻有一個——意識被徹底衝垮、撕裂,成為那無數痛苦人麵中的一員!
    “走!”吳振眼中爆發出絕境中的凶光,他不再看那陰影中的鉑金珠身影,猛地轉身,用那隻尚能活動的左手,狠狠推了江雨一把,指向鉑金珠身影剛才“指示”的方向——那是由數個巨大、釉化嚴重的廢棄反應罐形成的狹窄區域深處!“往那邊!衝過去!”
    江雨被推得一個趔趄,求生的本能壓倒了對陰影中身影的恐懼和對前方未知的絕望。她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架起陳小雨,朝著反應罐之間的黑暗縫隙,跌跌撞撞地衝了進去!腳下滑膩的釉質層和無處不在的混亂嗡鳴讓她舉步維艱。
    吳振緊隨其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右臂灰白釉質下的暗紅絲線已經蔓延過了肘關節,向著肩頭侵蝕!那冰寒刺骨的凍結感和靈魂被剝離的虛無感越來越強烈,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一陣眩暈。大腿的傷口在劇烈奔跑下再次崩裂,鮮血混合著暗紅的釉質碎屑不斷滲出,滴落在身後的釉質層上,留下一個個短暫的金色灼痕,瞬間又被龐大的暗紅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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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衝入反應罐區域,光線陡然一暗。巨大的金屬罐體表麵覆蓋著厚厚的、如同瘡痂般的暗紅釉質,釉質下同樣凸起著無聲哀嚎的人臉浮雕,隻是被罐體的弧度扭曲得更加怪異。罐體之間狹窄的通道僅容一人勉強通過,彌漫著濃重的鐵鏽、塵埃和一種類似窯爐冷卻後的、帶著硫磺味的腐朽釉料氣息。
    身後,那粘稠的精神浪潮轟然撞入這片區域!嗡——!空氣劇烈震蕩!反應罐表麵厚厚釉痂下的痛苦人臉浮雕仿佛被投入滾油的活魚,瞬間劇烈地扭曲、掙紮起來!無數細碎的、充滿極致痛苦的囈語和無聲尖嘯,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鋼針,狠狠紮入吳振和江雨的腦海!江雨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眼前發黑,幾乎栽倒。吳振悶哼一聲,感覺自己的意識如同暴風雨中的小船,被巨浪狠狠拍擊,右臂的侵蝕感趁機瘋狂加速!
    “堅持住!快到了!”吳振嘶吼著,既是鼓勵江雨,也是在給自己打氣。他隱約看到前方通道盡頭,祭壇光柱的光芒變得異常刺眼,空氣的扭曲感也達到了頂點,仿佛空間本身都在那核心的力量下呻吟。
    就在這時,前方帶路的江雨猛地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啊!”
    吳振心頭一緊,奮力衝前幾步,視線越過江雨的肩膀——
    通道盡頭豁然開朗,一片相對開闊的廢墟空地出現在眼前。空地中央,正是那座巨大、古老的祭壇基石!
    然而,眼前的景象讓吳振瞬間窒息,連右臂那致命的侵蝕感都仿佛被凍結了一瞬!
    祭壇基石本身已經變成了一座活著的“痛苦之山”!整塊巨大的基石表麵,覆蓋著厚達數尺、如同活體組織般緩緩蠕動、搏動的暗紅釉質!釉質層上,密密麻麻、層層疊疊、數以千計的巨大痛苦人臉浮雕在無聲地哀嚎、扭動、掙紮!它們的眼窩深陷如黑洞,嘴巴撕裂到極限,表情凝固在永恒的絕望之中!這些巨大的人臉浮雕,比通道裏看到的任何一處都更加清晰、更加“鮮活”,它們散發出的痛苦精神回響匯聚成一股肉眼可見的、粘稠的暗紅能量流,如同百川歸海,源源不斷地匯入基石上方那道貫通天地的狂暴釉光柱中!
    光柱的核心,光芒刺目得無法直視,內部沸騰翻滾的暗紅、深紫、墨黑能量流瘋狂碰撞、爆裂,每一次爆炸都釋放出毀滅性的精神衝擊波,如同實質的巨錘,狠狠砸向四麵八方!空氣被電離,發出劈啪的爆響!整個空間都在光柱的威壓下顫抖!
    而就在這如同地獄核心般的祭壇基石正前方,那片被狂暴能量流衝擊得如同沸水的釉質空地上,跪著一個身影。
    一個讓吳振和江雨瞬間血液逆流的熟悉身影!
    江夏!
    她的身體懸浮在離地半尺的空中,並非依靠自身的力量,而是被無數條從基石銅苦人臉浮雕口中“吐”出的、更加粗壯凝實的暗紅釉光絲絛緊緊纏繞、拉扯著!這些絲絛如同活物的觸手,深深勒進她覆蓋著釉膜的身體,將她固定成一個仰麵朝天的、如同獻祭羔羊般的姿勢。
    她全身的釉膜已經變得如同最上等的暗紅琉璃,光滑、冰冷、流轉著邪異的光澤。皮膚下,那些構成菱形印記的繁複釉紋,此刻如同被點燃的熔岩脈絡,正爆發出刺目的暗紅光芒,光芒的每一次強盛脈動,都完美地同步著上方光柱核心的能量爆裂!她的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覆蓋在釉膜上,嘴角卻凝固著一個與祭壇基石上那些痛苦人臉截然相反的、冰冷而詭異的微笑。那微笑空洞、漠然,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神性,卻又充滿了非人的邪惡!
    更讓吳振和江雨魂飛魄散的是江夏的額頭——那個曾經分裂的菱形釉印,此刻已經完全融合、重塑!它不再是簡單的印記,而是一個微微凸起的、如同鑲嵌在額頭的、由純粹暗紅釉光構成的、緩緩旋轉的立體菱形晶體!晶體的核心,是一個深不見底的、仿佛能吞噬靈魂的微型旋渦!每一次旋轉,都牽引著纏繞她身體的絲絛和整個基石上痛苦人麵回響的能量流,向上方的光柱核心注入更狂暴的力量!
    她不是被束縛!她是整個“音腔”共鳴網絡的核心節點!是祖母意誌降臨的容器!那額頭的菱形晶體,就是釉母的第三隻眼!
    “姐……姐姐……”江雨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帶著詭異笑容的臉,巨大的悲傷和恐懼讓她失聲,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幾乎架不住陳小雨。
    就在這時!
    “呃……”一聲極其微弱、卻如同驚雷般的呻吟,從江雨臂彎裏傳來!
    昏迷的陳小雨,身體猛地一顫!她的眉頭緊緊皺起,臉上露出極其痛苦的神色,仿佛在昏迷中依然承受著巨大的折磨。她右手手背上,那道之前因烙印爆發而裂開的細微傷口,再次滲出了一縷暗紅中夾雜著極其細微金絲的鮮血!這縷鮮血,在祭壇核心狂暴的能量場中,並未滴落,而是詭異地懸浮起來,如同受到某種牽引,微弱地、卻頑強地指向祭壇基石的——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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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陳小雨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在劇烈地轉動!漢娜記憶碎片中那個匍匐的視角、那個在基石底部刻下的倒置螺旋紋符號、以及符號末端那道指向基石之下的短促劃痕……這些畫麵如同被強行激活的幻燈片,在她痛苦的意識深處瘋狂閃爍!
    “基石……下……麵……”陳小雨的嘴唇翕動著,發出夢囈般破碎、微弱卻無比清晰的聲音,“裂痕……在……下麵……鑰匙……回響……”
    “下麵?!”吳振猛地低頭,看向祭壇基石的底部!那裏被翻湧蠕動的厚重釉質層完全覆蓋,根本看不到任何縫隙!如何下去?
    轟!!!
    上方的釉光柱核心猛地爆開一團墨黑與深紅交織的能量球!一股毀滅性的精神衝擊如同實質的海嘯,狠狠拍擊下來!江雨和吳振如遭重擊,同時噴出一小口鮮血,身體搖搖欲墜!吳振右臂灰白釉質下的暗紅絲線瞬間衝過了肩關節!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意誌順著侵蝕的釉質,如同冰冷的毒液,開始瘋狂地灌入他的腦海!無數混亂的、不屬於他的痛苦畫麵和囈語開始滋生!
    “呃啊啊——!”吳振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左手猛地抱住頭顱,身體因劇烈的痛苦和精神衝擊而蜷縮!
    “吳振!”江雨驚恐地看著他右臂灰白釉質下瘋狂湧動的暗紅光芒,那光芒正快速向他的脖頸蔓延!她感到自己肩後的傷口也傳來撕裂般的灼痛,皮膚下的釉紋如同活蟲般向心髒位置突進!遠處祭壇上,被絲絛纏繞的江夏,額頭的菱形晶體旋轉速度驟然加快,嘴角那詭異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分!
    絕境!真正的深淵邊緣!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嗬……嗬……”
    一陣如同破風箱拉動般的、極其微弱嘶啞的聲音,突然從三人側後方的陰影裏傳來!
    吳振和江雨猛地扭頭!
    隻見之前那個擋在通道口、握著鉑金珠的佝僂身影,不知何時,如同鬼魅般,竟已無聲無息地移動到了離他們隻有幾步之遙的地方,依舊站在一片濃重的陰影裏!它胸前握著鉑金珠的手,此刻正極其緩慢地、顫抖地抬起,不再是平舉,而是……指向了祭壇基石下方、那片被蠕動釉質層覆蓋的地麵!
    它的動作僵硬而詭異,仿佛每一個關節都在生鏽。那嘶啞的“嗬嗬”聲,正是從它佝僂的身體內部傳出,不像是語言,更像是某種……被強行驅動的、腐朽機械的摩擦聲!
    順著它顫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裏,在狂暴能量流衝擊下不斷起伏的暗紅釉質層表麵,隱約可見一個極其微小的、碗口大小的凹陷區域!那裏的釉質層似乎比周圍更薄,顏色也更淺淡,隱約透出下方灰黑色的、類似泥土或岩石的質地!在凹陷區域的邊緣,似乎還殘留著一點極其微小的、早已幹涸發黑的……類似血跡的斑點?
    一個被遺忘的、被釉質層覆蓋的……入口?
    鉑金珠……施耐德的殘骸……指向基石之下的入口……
    漢娜的刻痕……陳小雨夢囈中的“下麵”……
    所有的線索,在這生死一瞬,轟然交匯!
    “那裏!入口在下麵!”吳振用盡最後一絲對抗侵蝕的意誌力,嘶聲吼道!他不再猶豫,拖著那隻即將被完全侵蝕、帶來刺骨冰寒和靈魂剝離感的右臂,如同撲火的飛蛾,朝著那個釉質層凹陷的微小區域,用盡全身力氣撲了過去!左手緊握的匕首,刀尖向下,帶著一股同歸於盡的決絕,狠狠刺向那層看似薄弱的釉質覆蓋!
    “吳振!”江雨的驚呼被淹沒在光柱爆裂的轟鳴中。她看著吳振撲出的背影,又低頭看了一眼臂彎裏痛苦夢囈、手背滲血的陳小雨,再望向祭壇上被絲絛纏繞、額生邪眼、麵帶詭異微笑的姐姐……巨大的悲慟和絕望如同海嘯般將她淹沒。
    轟——!
    吳振的匕首狠狠刺中了釉質凹陷點!預想中刺穿釉層的脆響沒有傳來,反而像是刺入了粘稠的膠體!一股強大的反震力從刀尖傳來!覆蓋凹陷點的釉質層猛地向內劇烈塌陷、收縮,仿佛一個活物的傷口在應激反應!同時,一股冰冷、粘稠、充滿了無盡惡意的意誌,順著匕首猛地反衝回來,狠狠撞入吳振的腦海!
    “呃!”吳振如遭重擊,眼前一黑,匕首差點脫手!更恐怖的是,他右臂灰白釉質下蔓延的暗紅光芒,在這股反衝意誌的刺激下,如同被澆上了滾油,瞬間光芒大盛!那暗紅光芒瞬間衝破了肩頸的界限,如同無數條毒蛇,猛地竄上了他的脖頸,向著他的臉頰和頭顱瘋狂蔓延!灰白的死寂釉質緊隨其後,如同快速凝結的冰霜,覆蓋上他的皮膚!
    他的意識,如同墜入冰窟的炭火,光芒迅速黯淡,被無盡的冰冷和那反衝回來的、屬於釉母的混亂意誌瘋狂吞噬!視野的邊緣開始被粘稠的黑暗侵蝕……
    就在這時!
    “啊——!!!”
    一聲淒厲到極致、仿佛靈魂被寸寸撕裂的慘叫,從江雨的方向爆發出來!那不是恐懼的尖叫,而是混合了巨大悲痛、絕望、以及某種被逼到絕境後爆發的、純粹到極致的痛苦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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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雨猛地將臂彎中昏迷的陳小雨,輕輕放倒在冰冷滑膩的釉質層上。然後,她站直了身體,瘦弱的肩膀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挺得筆直。她最後看了一眼祭壇上被絲絛纏繞、如同邪神化身的姐姐江夏,眼中充滿了刻骨的悲傷和淚水,但下一秒,那淚水被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所取代!
    她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成爪,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抓向自己左肩後側——那個被暗紅絲絛刺入、皮膚下釉紋正向心髒蔓延的傷口!
    噗嗤!
    指甲深深刺入皮肉!鮮血瞬間湧出!但這僅僅是開始!她嘶吼著,五指如同鐵鉤,死死摳進傷口深處,抓住那根雖然枯萎但依舊深深埋在她血肉和肩胛骨之間的絲絛殘留物!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帶著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向外猛地一拽!
    嗤啦——!
    仿佛血肉連同神經被硬生生撕離身體的恐怖聲響!一小截帶著暗紅釉光、末端如同活物神經般微微抽搐的絲絛斷根,連同大塊模糊的血肉,被江雨硬生生從自己肩後撕扯了出來!
    “呃啊——!!!”無法形容的劇痛讓江雨眼前瞬間被血紅色覆蓋,身體劇烈地搖晃,幾乎當場昏厥!這股純粹到極致的、自殘帶來的、混合著對姐姐遭遇的悲憤和對自身被標記的絕望的痛楚洪流,如同在她體內引爆了一顆精神炸彈!這股洪流瞬間衝垮了她自身的意識防線,卻也在同時,以一種極其狂暴的方式,轟然傳導至她皮膚下那些蔓延的釉紋!
    嗡——!!!
    一道遠比之前陳小雨或吳振製造的更加純粹、更加暴烈、帶著血色和靈魂破碎氣息的淡金色衝擊波,以江雨撕扯傷口的位置為中心,如同失控的颶風,猛地向四周爆發開來!
    這道衝擊波,帶著江雨此刻燃燒生命和靈魂發出的終極痛楚回響,並非直接攻擊祭壇或釉光柱,而是如同精準製導的導彈,狠狠地、狂暴地撞向了吳振匕首刺中的那個釉質凹陷點!撞向了那正在反衝惡意、吞噬吳振意誌的釉質“傷口”!
    轟!!!!
    一聲沉悶卻撼動靈魂的巨響在精神層麵炸開!
    那個向內塌陷收縮的釉質凹陷點,在江雨這狂暴的痛楚回響衝擊下,如同被重錘砸中的琉璃,表麵瞬間布滿了蛛網般密集的暗紅裂痕!裂痕深處,不再是純粹的釉光,而是翻湧出混亂的、如同血漿般的粘稠能量!那股反衝向吳振的冰冷惡意意誌,被這突如其來的、同源的、卻帶著毀滅性不和諧音的痛楚回響粗暴地打斷、攪碎!
    即將完全吞噬吳振意識的冰冷黑暗,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塊,猛地一滯、消退!
    吳振灰白釉質覆蓋的右臂和半邊脖頸上,那瘋狂蔓延的暗紅光芒也出現了瞬間的凝滯!侵蝕的速度被強行打斷!
    而更關鍵的是——
    哢嚓!
    一聲細微卻清晰的、如同瓷器崩裂的脆響,從那個布滿裂痕的釉質凹陷點下方傳來!
    那層覆蓋入口的、看似粘稠堅韌的釉質層,在內部混亂能量和外部終極痛楚回響的雙重衝擊下,終於……碎裂了!
    一個僅容一人勉強鑽入的、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出現在祭壇基石的底部邊緣!洞口下方,散發著更加古老、更加陰冷、帶著濃重土腥和歲月腐朽氣息的寒意!
    “進……去……”江雨的身體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頭,軟軟地跪倒在冰冷的釉質層上,肩後巨大的傷口血流如注,染紅了身下的暗紅釉質。她臉色慘白如金紙,眼神渙散,隻憑著最後一點意誌,看向那個黑黢黢的洞口,發出氣若遊絲的微吟。
    吳振猛地甩了甩被黑暗侵蝕後依舊劇痛混沌的頭,右臂的侵蝕雖然暫緩,但灰白釉質覆蓋帶來的冰冷和僵硬感依舊致命。他看了一眼跪倒在地、氣息奄奄的江雨,又看了一眼旁邊昏迷不醒、手背滲血的陳小雨,最後望向祭壇上方——江夏額頭的菱形晶體似乎感應到了基石下方入口的開啟,旋轉速度驟然變得狂亂!纏繞她的絲絛瘋狂抽緊,她緊閉的雙眼眼皮下,似乎有暗紅的光芒在劇烈湧動!毀滅的氣息攀升到了頂點!
    沒有時間了!
    吳振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帶著一種與死亡賽跑的瘋狂,他左手扔掉匕首,一把抄起地上昏迷的陳小雨,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朝著那個黑黢黢的洞口方向狠狠推了過去!
    “帶她走!”
    同時,他撲向跪倒在地、意識模糊的江雨,用那隻覆蓋著灰白釉質、冰冷僵硬的右臂,連同還能活動的左手,死死箍住她的腰,拖著她,如同滾地葫蘆般,緊跟在被推出去的陳小雨身後,用盡最後的力量,朝著那個散發著陰冷腐朽氣息的黑暗入口,一頭紮了進去!
    噗通!噗通!
    身體撞擊冰冷堅硬泥土的悶響接連響起。
    就在三人身影消失在黑暗洞口的瞬間——
    轟隆!!!!!!!
    祭壇上方,那粗大的暗紅色光柱核心,積蓄到極限的毀滅性能量終於徹底爆發!一道混合著暗紅、深紫、墨黑的毀滅性能量洪流,如同天罰之矛,不再穩定地貫通天地,而是失控地、狂暴地向著四周無差別地橫掃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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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量洪流首先吞噬了跪在基石前、那個握著鉑金珠的佝僂身影!那身影如同脆弱的沙雕,在毀滅洪流中瞬間汽化,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隻有那點鉑金寒芒在洪流中閃爍了一瞬,隨即徹底湮滅!
    緊接著,狂暴的能量流狠狠撞在祭壇基石上!基石表麵那蠕動搏動的厚厚釉質層和其上無數痛苦人臉浮雕,如同被投入煉鋼爐的蠟像,瞬間扭曲、融化、崩解!無聲的哀嚎化作了實質的能量亂流,被卷入毀滅的旋渦!
    整個陶瓷廠廢墟核心區域,在這股毀天滅地的能量爆發下,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揉碎!巨大的釉化反應罐在高溫和衝擊波中扭曲變形、轟然倒塌!斷裂的煙囪如同被斬斷的巨人手臂,緩緩傾斜、砸落!大地在哀鳴,空間在扭曲!
    而在這一切毀滅風暴的中心,祭壇之上,被無數狂暴絲絛纏繞的江夏,緩緩地、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一雙完全由純粹暗紅釉光構成的、冰冷、漠然、如同深淵本身的眼睛。
    毀滅的洪流席卷而過,將祭壇基石附近的一切都夷為平地、化為灼熱的琉璃狀物質。唯有那個剛剛開啟的、通往基石之下的黑黢黢洞口,在能量風暴的邊緣,被一塊倒塌的巨大釉化金屬殘骸,恰好歪斜地蓋住了大半,如同一個被倉促掩埋的墳墓入口,暫時隔絕了外界的毀滅風暴,也隔絕了那雙新睜開的、深淵之眼的注視。
    洞口之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以及死裏逃生的三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陳小雨在撞擊中發出一聲模糊的呻吟,手背上那道細微的傷口,在絕對的黑暗和濃重的土腥腐朽氣息中,再次滲出了一縷帶著微弱金絲的暗紅血液,無聲地滴落在冰冷堅硬的泥土上。
    基石之下,漢娜隱藏的裂痕深處,等待著他們的,是終結一切的鑰匙,還是更古老的絕望?那滴落的血,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回響,微弱地指向深不見底的黑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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