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鏡淵胎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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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樹林邊緣的琉璃斷麵上,那個低垂著頭的白衣倒影,腳下暈開的暗紅漣漪如同緩慢擴散的血暈。陳小雨拖著吳振沉重的身軀,半架著昏迷的江雨,每一步都踩在凝固的絕望之上,朝著那靜默的倒影挪動。吳振灰白釉化的半邊身體冰冷刺骨,僅存的左眼緊閉,每一次顛簸都讓他喉嚨深處滾出破碎的嗚咽。江雨的身體越來越沉,肩後傷口湧出的鮮血在琉璃地麵留下斷續的印記,微弱得如同即將熄滅的燭火。
> 距離越來越近,倒影中女子低垂的頭顱輪廓逐漸清晰,長發如同濕透的海藻,遮住了所有可能的表情。她腳下暗紅的漣漪擴散到琉璃斷麵的邊緣,不再擴大,反而開始緩緩地……向內收縮!仿佛一個無形的旋渦正在成形。陳小雨的心跳如同擂鼓,就在她即將踏入那漣漪收縮範圍的瞬間,眼角的餘光猛地瞥見——懷中吳振那隻緊閉的左眼眼皮,不知何時竟悄無聲息地掀開了一條縫隙!縫隙裏,沒有眼白,沒有瞳孔,隻有一片光滑如鏡、映照著灰霾天空和前方倒影的……暗紅釉質!
冰冷的絕望如同沉重的鉛塊,沉甸甸地墜在陳小雨的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和腐朽釉料的腥氣,灌入肺腑,帶來灼燒般的刺痛。吳振的身體倚靠在她身上,那灰白釉質覆蓋的半邊軀殼帶來的不僅是物理上的沉重,更是一種靈魂層麵的冰冷侵蝕。每一次挪步,那粗糙冰冷的觸感都讓她手臂的皮膚傳來細微的、如同冰針攢刺的麻木感,仿佛那死寂的釉質正貪婪地汲取著她殘存的熱量。吳振喉嚨裏滾出的破碎嗚咽,如同被踩碎的瓷器,斷斷續續,每一次顛簸都讓這聲音更加清晰、更加痛苦。
右邊的江雨,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動著陳小雨緊繃的神經。肩後那個巨大的傷口已經不再大量湧血,但翻卷的皮肉邊緣凝結著暗紅的血痂,依舊有絲絲縷縷的粘稠血珠在緩慢滲出,染透了陳小雨半邊肩膀和後背,冰冷黏膩。江雨的頭無力地靠在她頸側,滾燙的額頭貼著她冰涼的皮膚,形成一種詭異的溫差。她似乎陷入了更深層的昏迷,連痛苦的呻吟都消失了。
腳下的暗紅琉璃地麵光滑如鏡,倒映著灰霾的天空和四周扭曲的廢墟殘影。每一步落下,“哢噠”的脆響都異常刺耳,如同踏在凝固的屍骸之上。枯死的樹林近在眼前,那些扭曲的枝幹如同伸向天空的絕望手臂。而在樹林邊緣,那塊巨大的、傾斜的暗紅琉璃斷麵上,那個低垂著頭的白衣倒影,如同一個靜默的墓碑,矗立在她們唯一的、通向未知的路徑上。
距離在緩慢地縮短。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倒影的輪廓越發清晰。那身殘破的白裙樣式,讓陳小雨的心髒如同被一隻冰手攥緊——與江夏在祭壇上被絲絛纏繞時穿著的衣服,一模一樣!低垂的頭顱,長發如同濕透的海藻,濃密地披散下來,完全遮住了麵容,看不到任何表情的線索,隻有一片令人窒息的空白。死寂。絕對的死寂籠罩著它。
然而,陳小雨的目光死死鎖住倒影的腳下。那些原本緩緩向外擴散的暗紅漣漪,在她們靠近到不足十米時,擴散的勢頭驟然停止!緊接著,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操控,漣漪開始極其緩慢地、卻又無比堅定地……向內收縮!一圈圈暗紅的波紋向著倒影立足的中心點匯聚,速度越來越快,形成一個不斷加深、旋轉的暗紅旋渦!旋渦的中心,是那片純粹的、如同通往深淵的黑暗!
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力感,並非作用於物理身體,而是直接作用於精神層麵,如同無形的蛛絲,從那收縮的漩渦中心蔓延出來,纏繞在陳小雨驚駭欲絕的意識上!一種冰冷的召喚,一種混合了悲傷、絕望和某種無法抗拒的歸屬感的意誌,無聲地滲透進來,拉扯著她的靈魂,讓她產生一種強烈的、想要投身其中的衝動!
“不……”陳小雨猛地咬住下唇,刺痛和血腥味讓她瞬間清醒!是陷阱!那倒影,那旋渦,是比農舍牆壁更恐怖的吞噬之地!她想停下腳步,想後退,但身體卻因為拖著沉重的負擔而無法立刻轉向,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帶著吳振和江雨,一步步踏入那旋渦收縮的範圍!
五米!
旋渦收縮的速度陡然加快!暗紅的波紋在琉璃鏡麵上瘋狂旋轉,中心點的黑暗深邃得仿佛能吞噬光線!那股精神層麵的吸力瞬間增強了數倍!陳小雨感到自己的意識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被瘋狂地撕扯!無數破碎的、充滿了哭泣和哀嚎的意念碎片,如同冰冷的鋼針,順著吸力狠狠紮入她的腦海!那是……被吞噬者的殘留回響!
就在她意識即將被徹底卷入漩渦的瞬間——
一種極其細微、卻截然不同的冰冷觸感,從她緊貼著吳振身體的左側傳來!
不是灰白釉質的粗糙冰冷,而是一種……光滑、平整、如同鏡麵般的……寒意!
陳小雨猛地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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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吳振那顆一直緊閉的左眼眼皮,不知何時,竟悄無聲息地掀開了一條細長的縫隙!縫隙裏,沒有眼白,沒有瞳孔,沒有屬於活人的任何光澤!隻有一片光滑如鏡、完美映照著上方灰霾天空和前方琉璃斷麵倒影的……暗紅釉質!那釉質鏡麵深邃、冰冷,如同打磨到極致的紅玉髓,清晰地映照出她們三人蹣跚的身影,以及前方那低垂頭顱的白衣倒影腳下瘋狂旋轉的暗紅旋渦!
這……這是什麽?!
一股比麵對琉璃倒影旋渦更甚的寒意瞬間凍結了陳小雨的血液!吳振的左眼……變成了一個……活著的鏡麵?!
“呃……”吳振的身體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喉嚨裏發出一聲模糊的、意義不明的低吟。那鏡麵般的左眼眼球,在眼縫中極其輕微地……轉動了一下!
隨著眼球的轉動,那光滑釉質鏡麵中映照的景象也隨之偏移!陳小雨驚恐地看到,鏡麵中倒映的琉璃斷麵景象,角度發生了極其細微的變化!那個低垂著頭顱的白衣倒影,在鏡麵中似乎……微微抬起了下頜!雖然長發依舊遮麵,但那抬頭的動作卻清晰無比!
更讓陳小雨靈魂戰栗的是,鏡麵中倒影腳下的那個暗紅旋渦,旋轉的速度似乎比真實琉璃斷麵上的……更快!漩渦中心那片黑暗,在鏡麵中顯得更加深邃、更加粘稠,散發出的吸力感透過鏡麵,仿佛直接作用在了陳小雨的身上!
吳振這隻詭異的鏡麵左眼,不僅能映照現實……它似乎還能……扭曲、加速甚至強化倒影世界的力量?!
“停下……快停下!”陳小雨心中瘋狂呐喊!她想立刻移開視線,不去看那隻恐怖的眼睛,但那股透過鏡麵傳遞過來的、被強化的吸力死死攫住了她的精神!她的腳步如同被無形的繩索拖拽,不僅無法停下,反而更加失控地朝著前方琉璃斷麵上那真實的倒影旋渦衝去!
三米!
真實的琉璃斷麵上,旋渦旋轉得如同狂暴的磨盤!中心點的黑暗已經如同實質!那低垂頭顱的白衣倒影依舊靜默,但陳小雨卻感到一股冰冷的、如同實質般的“視線”,穿透了垂落的長發,穿透了空間的距離,死死地鎖定了她!鎖定了她懷中的吳振!鎖定了吳振那隻鏡麵般的左眼!
鏡麵左眼中映照的旋渦景象,旋轉速度已經快到了極致,形成一片模糊的暗紅光暈!鏡麵中的白衣倒影,抬頭的幅度更大了一些!陳小雨甚至能“感覺”到,鏡麵中那倒影的“視線”,正透過吳振的鏡麵左眼,與真實琉璃斷麵上的倒影“視線”……交匯!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怖共鳴感,如同億萬根琴弦被同時撥動,在陳小雨的腦海中轟然炸響!她眼前瞬間被一片純粹的、旋轉的暗紅光影覆蓋!無數破碎的畫麵、淒厲的哀嚎、冰冷的意誌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湧入她的意識!不再是之前那些被吞噬者的殘留回響,而是……更加本源、更加混亂、充滿了無盡窯火、胎衣搏動和冰冷俯瞰的……屬於祖母核心的意誌洪流!
“胎衣……歸位……”一個宏大、冰冷、非人卻又帶著一絲奇異悲傷的囈語,如同來自宇宙洪荒的低語,直接在她混亂的意識深處響起!
這囈語並非針對她!陳小雨在精神風暴的縫隙中,無比清晰地感知到,這恐怖的意誌洪流和冰冷的囈語,其核心的目標……是吳振!是他那隻變成了鏡麵的左眼!那眼睛,似乎成為了一個被意外打開的、連接釉母意誌核心的……“後門”!那祖母的意誌,正試圖通過吳振這隻被深度侵蝕後異變的左眼,強行降臨、接管!
“啊——!”吳振的身體猛地劇烈痙攣!喉嚨裏爆發出駭人的慘嚎!他那覆蓋著灰白釉質的半邊身體上,原本被逆紋力量強行壓製、陷入死寂的蛛網狀暗紅裂痕,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光芒如同活物,瘋狂地沿著灰白釉質蔓延、跳動,試圖衝破逆紋的封印!他那隻鏡麵般的左眼,在眼縫中瘋狂地轉動、震顫,光滑的釉質鏡麵如同沸騰的水麵,劇烈地波動起來!鏡麵中映照的漩渦景象扭曲、破碎,無數張痛苦扭曲的人臉在旋渦深處浮現、尖嘯!
鏡麵與真實倒影的共鳴,如同架起了一座橋梁,為釉母的意誌提供了降臨的通道!而吳振那被侵蝕的身體和異變的左眼,就是它選中的完美容器!
“不!放開他!”陳小雨目眥欲裂!巨大的驚恐和憤怒壓倒了精神衝擊帶來的混亂!她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已經驅動著她,用還能活動的右手,不顧一切地抓向吳振那隻瘋狂轉動、散發著恐怖波動的鏡麵左眼!她要毀掉它!毀掉這個正在打開的死亡通道!
就在她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吳振眼瞼的瞬間——
噗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破裂聲,從吳振那隻鏡麵左眼內部傳來!
緊接著,一股粘稠、冰冷、散發著濃鬱腐朽釉料氣息的暗紅液體,如同眼淚,又如同活物的粘液,猛地從吳振那細長的眼縫中……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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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紅的“淚滴”並未順著臉頰滑落,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在吳振的眼瞼邊緣短暫地凝聚、蠕動,然後……如同活物的觸手般,緩緩地、執拗地……向上延伸!
它的目標,並非陳小雨抓來的手指,而是……吳振那隻鏡麵左眼映照著的、前方琉璃斷麵上那低垂頭顱的白衣倒影!
更準確地說,是那倒影腳下瘋狂旋轉的暗紅旋渦中心!
仿佛這滴從鏡麵之眼中滲出的“活淚”,正是連接鏡中世界與現實倒影的……最後一環!是完成降臨儀式的……關鍵媒介!
陳小雨的手指僵在了半空,距離吳振那滲著暗紅淚滴的眼瞼隻有毫厘!巨大的恐懼讓她渾身冰冷!她能感覺到,隨著這滴“活淚”的蠕動延伸,前方琉璃斷麵上那真實倒影腳下的漩渦旋轉速度再次飆升!漩渦中心那片黑暗,如同張開的巨口,散發出貪婪到極致的吸力!吳振左眼鏡麵中映照的景象徹底破碎、沸騰,無數痛苦的人臉在鏡麵深處尖嘯著,仿佛要掙脫而出!
“呃……嗬……”吳振的身體在劇痛和意誌入侵的雙重折磨下,如同瀕死的魚般劇烈地彈動!他那隻鏡麵左眼猛地睜大!眼縫瞬間撐開!露出了裏麵那顆完整的、光滑如鏡、此刻正劇烈波動、如同沸騰熔岩湖般的暗紅眼球!眼球表麵,清晰地倒映著前方旋渦中心那片深邃的黑暗!
而那滴蠕動的暗紅“活淚”,如同一條纖細的毒蛇,已經延伸到了鏡麵眼球的上方邊緣,尖端微微抬起,正對著鏡麵中倒映的漩渦黑暗,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進去!
一旦滴落,鏡麵內外,兩個旋渦,兩個倒影世界的力量將徹底貫通!釉母的意誌將毫無阻礙地通過吳振這隻鏡麵之眼,降臨現實!
千鈞一發!
“姐……別去……”一聲微弱到幾乎聽不見、卻如同驚雷般在陳小雨耳邊響起的囈語,讓她渾身劇震!
是江雨!
一直深度昏迷的江雨,不知何時,竟極其艱難地、再次掀開了一絲眼縫!她的眼神渙散得幾乎無法聚焦,瞳孔深處卻燃燒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悲傷和一種被逼到絕境的、近乎瘋狂的明悟!她那隻沒有受傷的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顫抖地抬起,指向的……不是前方的倒影旋渦,也不是吳振那隻恐怖的眼睛,而是……陳小雨懷中,那本破爛的油布日記本!
“……鉑金……珠……鏡子……映照……真實……”江雨的聲音如同遊絲,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帶著巨大的痛苦和一種奇異的篤定,“……堵住……鏡麵……門……”
鉑金珠?!鏡子?!堵住鏡麵門?!
江雨在說什麽?陳小雨的大腦在死亡威脅下高速運轉!漢娜骸骨旁的鉑金珠!農舍壁畫中施耐德老婦人手中的鉑金珠!日記本裏……日記本裏被血浸透的殘頁邊緣,那個倒置螺旋紋核心連接著的漢娜指紋!
指紋!那是漢娜的烙印!是施耐德血脈的烙印!而鉑金珠……是施耐德家族世代傳承、用來標記“祭品”或者說“容器”的媒介!是血脈烙印的具象化!
鏡子……吳振的左眼變成了鏡子……它在映照倒影,也在被倒影的力量侵蝕、成為通道……
堵住鏡麵門!用施耐德血脈的烙印!用那枚鉑金珠!去堵住吳振那隻鏡麵之眼打開的“後門”!
陳小雨瞬間明白了江雨的意思!這幾乎是唯一的、最後的希望!她沒有任何猶豫,左手死死抱住吳振因痛苦而劇烈痙攣的身體,右手閃電般探入懷中,掏出了那本浸透血汙的油布日記本!
她直接翻到那被血浸透的殘頁!昏暗中,那個倒置螺旋紋符號和連接著漢娜指紋的節點,似乎感應到了此刻的危機,散發出極其微弱卻純淨的灰白光芒!
沒有時間去清理指紋上的血汙了!陳小雨用沾滿自己鮮血和泥土的右手拇指,狠狠地、精準地按在了日記殘頁上,漢娜那個模糊的指紋印記之上!
就在指尖按上指紋的瞬間——
嗡!
日記殘頁猛地一顫!那點純淨的灰白光芒驟然明亮了一瞬!一股微弱卻帶著淨滅氣息的波動,順著陳小雨的手指,瞬間傳遍她的手臂!
與此同時,陳小雨的左手,在吳振瘋狂的掙紮中,不顧一切地摸向了他那隻完全睜開、如同沸騰熔岩鏡麵般的恐怖左眼!她的目標不是眼球本身,而是眼球上方邊緣,那滴即將滴落的、粘稠蠕動的暗紅“活淚”!
她的指尖,帶著日記殘頁上傳來的灰白淨滅氣息,帶著她自己鮮血的溫度,帶著一種同歸於盡的決絕,狠狠地點向了那滴暗紅的“活淚”!
嗤——!!!
如同燒紅的鐵條插入冰水!一股劇烈的白煙伴隨著刺耳的灼燒聲猛地騰起!
那滴蠕動的暗紅“活淚”在接觸到陳小雨指尖的瞬間,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了淒厲的尖嘯雖然無聲,卻在精神層麵清晰可聞)!它劇烈地顫抖、收縮、沸騰!試圖抵抗那灰白淨滅氣息的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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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陳小雨指尖的灰白光芒與暗紅“火淚”激烈對抗、僵持不下的瞬間——
“呃啊——!”陳小雨發出一聲痛吼!她按在日記本漢娜指紋上的右手拇指,猛地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仿佛有什麽東西刺破了她的指尖!她低頭看去,隻見日記殘頁上,漢娜那個模糊的指紋印記中心,一點極其微弱的、冰冷的金屬光澤,正從血汙和紙頁深處……緩緩地“浮”了出來!
是那枚鉑金珠!漢娜骸骨旁那枚碎裂的鉑金珠!它並非實體,而是一點凝聚了施耐德血脈本源烙印的……印記!它一直隱藏在漢娜的指紋裏!此刻,在陳小雨鮮血的浸潤和生死危機的刺激下,被日記本殘頁中逆紋的力量引導……顯現了!
這點冰冷的鉑金光點出現的刹那,陳小雨指尖對抗暗紅“活淚”的灰白淨滅氣息,驟然染上了一層純粹的、冰冷的金屬光澤!光芒瞬間大盛!
噗!
如同氣泡破裂!那滴頑強抵抗的暗紅“活淚”,在融合了鉑金烙印力量的灰白光芒衝擊下,瞬間汽化!化作一縷帶著刺鼻焦糊味的暗紅煙氣,消散在空氣中!
隨著“火淚”的湮滅,吳振那隻沸騰的鏡麵左眼猛地一滯!眼球表麵劇烈的波動如同被凍結般瞬間凝固!鏡麵中倒映的破碎旋渦和痛苦人臉如同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麵,劇烈地閃爍了幾下,然後……徹底消失!鏡麵恢複了光滑、冰冷,隻倒映著上方灰霾的天空和前方琉璃斷麵那真實的景象——白衣倒影依舊低垂著頭,腳下的漩渦旋轉速度似乎也因這突如其來的打斷而出現了一絲遲滯!
堵住了!暫時堵住了鏡麵之眼這個“後門”!
然而,陳小雨還來不及喘息,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暴怒的意誌,如同被徹底激怒的洪荒巨獸,猛地從前方琉璃斷麵的旋渦深處爆發出來!那低垂頭顱的白衣倒影,第一次……動了!
她緩緩地、緩緩地……抬起了頭!
遮麵的長發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拂開,向兩側滑落……
一張臉,顯露在灰霾的天光下。
那張臉……是江夏的臉!
但,那絕不是陳小雨記憶中的江夏!
整張臉覆蓋著一層光滑、冰冷、如同最上等暗紅琉璃般的釉膜!皮膚下,構成菱形印記的繁複釉紋如同燃燒的熔岩脈絡,正爆發出刺目的暗紅光芒!她的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覆蓋在釉膜上,如同沉睡的瓷偶。然而,最令人靈魂凍結的是她的額頭——那個曾經分裂、又在祭壇上重塑的菱形晶體印記,此刻布滿了蛛網般的細密裂痕!裂痕深處,翻湧著粘稠的暗紅光芒!而在菱形晶體的正中央,一道豎直的、如同緊閉眼簾般的黑色縫隙,赫然裂開!
那不是眼睛!但陳小雨無比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冷、漠然、如同深淵本身的“視線”,正從那道黑色的縫隙中穿透而出,死死地鎖定了她!鎖定了她懷中那本散發著灰白光芒的日記本!鎖定了她指尖那點微弱的鉑金光點!
那東西……醒了!或者說,它被徹底激怒了!它放棄了通過鏡麵之眼降臨,要直接從這倒影的旋渦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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