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殘燼欺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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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觸碰到焦黑油布的瞬間,冰冷、粗糙、帶著灰燼餘溫的觸感,如同垂死者最後的脈搏,微弱地傳遞到陳小雨瀕臨潰散的意識中。沒有預想中的能量爆發,沒有奇跡的光輝。隻有一片死寂。仿佛她耗盡生命最後一點力量伸出的手指,觸碰的不過是一塊普通的、被燒焦的垃圾。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將徹底淹沒她最後一點感知。結束了。連這最後的瘋狂念頭,也隻是垂死大腦無意識的抽搐。
    然而,就在這意識徹底沉淪的深淵邊緣——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共鳴震動,如同沉睡古琴被無意撥動的最細一根弦,順著她的指尖,順著那焦黑的油布殘骸,猛地……傳遞開來!
    這震動並非源自油布本身,而是……源自她指尖之下,那片被巨大旋轉圖案混亂紋路和塵土掩埋的……地麵!源自地麵上那巨大、扭曲、布滿灰白裂痕的暗紅豎瞳圖案的邊緣!
    漢娜的日記殘骸……與這正在現實層麵強行凝聚的本源坐標……產生了共鳴!
    陳小雨凍僵的思維被這微弱的震動猛地刺醒!她渙散的瞳孔強行聚焦,死死盯住指尖下那片焦黑的油布。油布邊緣,在塵土覆蓋下,隱約可見一個極其微小、幾乎被碳化覆蓋的……指紋凹陷!漢娜的指紋!那個曾被血汙掩蓋、最終成為坐標投影載體的指紋烙印!
    同源!它們本就同源!日記曾是坐標的投影載體,而眼前這個正在凝聚的巨大豎瞳圖案,是本源坐標在現實層麵的顯化!這焦黑的殘骸,如同一個被遺忘的、微小的“接口”!
    一個瘋狂到超越極限的念頭,如同黑暗中炸開的超新星,瞬間照亮了她即將熄滅的意識!
    連接!利用這殘骸上的同源烙印作為橋梁!利用她體內殘存的、被祖母之血汙染的痛苦回響作為引信!將她自己……變成一根導線!將眼前這個混亂、失控、被灰白釉質幹擾的現實坐標豎瞳……強行“連接”回玻璃殘片倒影深處……那個深埋地底的本源坐標基座!進行一場……終極的坐標覆蓋!一場……針對“門”本身的欺詐性“回歸”!
    不是轉移坐標,是……覆蓋坐標!用這個混亂的、現實的、不穩定的“門扉之眼”,去覆蓋、去衝擊、去“欺騙”那個深埋地底、作為基座的本源坐標!讓後者誤以為前者才是它應該回歸的“本體”!
    這想法如同癡人說夢!但她已沒有選擇!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呃……”陳小雨喉嚨裏滾出破碎的嘶鳴。她不顧右肩血肉模糊的傷口傳來的撕裂劇痛,不顧左臂骨裂處如同碾碎的痛楚,將殘存的所有意誌、生命力、以及體內那稀薄卻純粹的被汙染的痛苦回響,全部……灌注到緊按在日記殘骸上的右手食指!
    血!她需要媒介!需要更強的連接!
    她的左手,覆蓋著死寂的灰白釉痂,冰冷而麻木。但她掙紮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左手食指的指尖……狠狠按在了右肩那個猙獰的、深可見骨的傷口邊緣!
    噗!
    已經凝結的灰白釉痂被強行按破!暗紅中夾雜著細微釉光絲線的鮮血,如同被壓抑的泉水,瞬間湧出!
    劇痛讓她眼前一黑!但她沒有停止!她將染血的左手食指,帶著滾燙的、蘊含痛苦回響的鮮血,顫抖著……覆蓋在了按著日記殘骸的右手食指之上!
    她的血!她的痛苦!她這具被汙染的身體!全部……押上!
    “連……上……啊!!!”
    無聲的咆哮在她靈魂深處炸響!混合著她鮮血的右手食指,死死按著那片焦黑的日記殘骸,如同按著一個通往地獄的按鈕!
    滋——!!!
    接觸點,那片焦黑的油布殘骸,在混合血液和痛苦回響的刺激下,猛地爆發出一點……微弱的、卻無比純粹的金紅色火星!
    火星出現的瞬間!
    嗡——!!!
    一股遠比之前強烈百倍的共鳴震動,如同被引爆的炸藥,以陳小雨的指尖為中心,順著日記殘骸與地麵的接觸點……狠狠貫入下方那巨大、混亂的暗紅豎瞳圖案之中!
    轟隆——!!!
    整個地麵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麵,劇烈地……向上拱起、龜裂!巨大旋轉的倒置螺旋紋圖案光芒瞬間變得狂暴而混亂!核心處那布滿灰白裂痕、瘋狂扭曲的暗紅豎瞳,如同被注入了滾燙的鋼水,猛地……膨脹、鼓凸起來!豎瞳表麵翻湧的粘稠釉光發出刺耳的尖嘯,無數灰白色的能量亂流如同失控的毒蛇在內部瘋狂對衝、湮滅!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如同在沸騰的油鍋裏潑入了冰水,瞬間引爆了倉庫內本就脆弱的平衡!
    “啊——!!!”
    僵立在巨大豎瞳圖案邊緣、正被暗紫光芒艱難抵抗無形拖曳之力的江夏釉母),發出一聲混合了極致痛苦和意誌衝擊的淒厲尖嘯!她身體表麵覆蓋的暗紅釉光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劇烈地波動、破碎!額頭那瘋狂閃爍的暗紅旋渦,旋轉速度驟然暴跌,光芒急劇黯淡!一股強大、混亂、帶著本源坐標氣息的能量亂流,順著地麵那狂暴的豎瞳圖案,如同高壓電流般狠狠貫入了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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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狂暴的能量並非滋養,而是……破壞!是覆蓋坐標的欺詐信號通過她這個“容器”與本源坐標的深層連接……產生的……劇烈反噬!
    “呃呃呃……”江夏釉母)的身體如同風中殘柳般劇烈顫抖,純粹釉光的雙眼中,非人的意誌與江夏自身的碎片在毀滅性的衝擊下瘋狂湮滅!覆蓋全身的暗紅釉光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剝落,露出下方蒼白、布滿暗紅裂紋的皮膚!她那被觸手貫穿的傷口處,暗紅釉質如同失控的墨汁般瘋狂滲出、流淌!
    更關鍵的是,她額頭那爆發的暗紫光芒,在這劇烈的反噬衝擊下,非但沒有熄滅,反而……如同被淬煉的鑽石,變得更加純粹、更加刺目!暗紫的光芒穿透了翻湧的暗紅,如同利刃般刺向虛空!光芒的核心,那個暗紫色的菱形烙印虛影,變得更加清晰、凝實!一股冰冷、純粹、帶著某種古老封印氣息的力量,從菱形烙印中彌漫開來,開始……反向侵蝕、壓製她體內那混亂的非人意誌!
    容器……正在從內部……崩潰!
    而地麵那巨大的豎瞳圖案,在陳小雨強行發動的欺詐連接和自身能量狂暴對衝的雙重作用下,形態已徹底失控!它不再是一個穩定的“眼睛”,更像是一個被強行撐開的、通往混亂深淵的……能量旋渦!旋渦中心,粘稠的暗紅釉光瘋狂旋轉、撕扯,無數灰白色的裂痕如同蛛網般蔓延,散發出令人靈魂撕裂的空間亂流!
    倉庫外,那億萬凝固的血淚洪流,在核心坐標的劇變下,徹底失去了控製!它們不再有序地湧向豎瞳獻祭,而是如同被投入滾燙油鍋的螞蟻群,瘋狂地蠕動、翻滾、互相吞噬!粘稠的暗紅溪流如同失控的洪災,從倉庫的每一個縫隙、每一個破洞……更加狂暴地湧入!它們不再尋求湮滅,而是帶著純粹的混亂和冰冷的饑渴,瘋狂地撲向那失控的豎瞳旋渦,撲向僵立的江夏釉母),甚至……撲向癱倒在地的陳小雨!
    毀滅的潮汐,徹底失控!
    陳小雨的右手食指死死按在日記殘骸上,如同焊死在那裏。狂暴的能量亂流順著連接瘋狂倒灌,撕裂著她的手臂,衝擊著她殘存的意識。她感覺自己像一個被架在火山口的破布袋,隨時會被徹底撕碎、焚毀。視野被混亂的暗紅和灰白徹底占據,耳中隻有能量對撞的尖嘯和釉淚蠕動的沙沙聲。
    欺詐……似乎失敗了?她非但沒有覆蓋坐標,反而提前引爆了更大的災難?
    不!還沒結束!
    就在她意識即將被徹底撕碎的邊緣,一點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異樣感”,如同黑暗宇宙中一顆突然亮起的星辰,穿透了混亂的洪流,傳遞到她的感知中!
    是連接!她強行建立的、通往玻璃倒影深處本源坐標的欺詐連接……通了!
    她“感覺”到了!感覺到了深埋地底、巨大陶甕內部那片粘稠、暗紅、如同血漿般緩緩流動的釉淚“水麵”!感覺到了那懸浮其中、沾滿汙漬的鉑金珠散發出的冰冷光澤!更感覺到了……那釉淚“水麵”之上,倒映著的、巨大而清晰的倒置眼睛坐標核心——那個暗紅的瞳孔!
    此刻,那個倒影中的瞳孔……不再冰冷、不再恒定!它正隨著地麵豎瞳旋渦的狂暴波動而……同步地、劇烈地……扭曲、閃爍!瞳孔深處,翻湧著一種……混亂、貪婪、卻又帶著一絲被“冒犯”的……驚疑!
    覆蓋坐標的欺詐信號……起作用了!那個深埋地底的本源坐標,被這個混亂的、現實的“門扉之眼”發出的“錯誤”信號……幹擾了!它正在“疑惑”!正在試圖“理解”這個突然出現的、宣稱自己才是“本體”的混亂坐標!
    機會!唯一的機會!在它“識破”騙局之前,在它完成“理解”之前,將這欺詐進行到底!將這場混亂的覆蓋……推向巔峰!
    “呃啊啊啊——!”陳小雨喉嚨裏爆發出靈魂被撕裂的無聲尖嘯!她不再試圖控製倒灌的能量,反而……主動地、瘋狂地……將她殘存的所有意識、所有感知、所有對痛苦和絕望的體驗……全部……順著那脆弱的連接通道……朝著倒影深處那個混亂閃爍的暗紅瞳孔……狠狠“推”了過去!
    這是她最後的“燃料”!是她這個“欺詐者”向“門”本身發起的……終極欺騙!
    “看啊!我……才是門!我……在這裏!回歸……這裏!!!”
    混亂的意念,混合著她最真實的痛苦和絕望,如同決堤的洪流,衝向了倒影中的瞳孔!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地底深處的恐怖吸力,並非物理,而是作用於空間層麵,猛地……從玻璃倒影深處、從那混亂閃爍的瞳孔中……爆發出來!
    這吸力無視了現實的距離,瞬間……鎖定了地麵上那個失控的、狂暴的豎瞳能量旋渦!
    滋滋滋——!!!
    令人牙酸的、如同空間被強行撕裂的恐怖聲響在倉庫內炸響!
    地麵那巨大的豎瞳旋渦,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猛地……向內……坍縮!狂暴旋轉的暗紅釉光和灰白能量亂流被強行壓縮、扭曲!旋渦的形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扁平、拉伸!仿佛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朝著玻璃倒影的方向……強行拖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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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蓋坐標的欺詐……正在被強行“兌現”!本源坐標的意誌,似乎接受了這個混亂信號的部分“真實性”,正試圖將這個現實層麵的“門扉之眼”……強行“拉回”鏡淵深處,拉回它認為的“本體”位置——深埋地底的陶甕倒影坐標之中!
    “呃——!”被吸力波及的江夏釉母)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她身體表麵殘存的暗紅釉光如同被強風撕扯的破布,瘋狂地朝著玻璃倒影的方向剝離、飄散!她額頭那黯淡的暗紅旋渦旋轉得如同要解體,純粹釉光的雙眼中充滿了混亂和難以置信!她感覺自己像一個被釘在木板上的蝴蝶,連同周圍的空間,都正被那恐怖的吸力強行拖向深淵!
    而陳小雨,作為欺詐的發起者和連接的核心,承受著最為恐怖的吸扯!她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鎖鏈捆綁,不受控製地……朝著玻璃倒影的方向……滑動!緊按著日記殘骸的右手食指,皮膚被狂暴的能量撕扯、碳化,露出下方森森白骨!劇痛已超越極限,意識在吸力和能量亂流的撕扯下如同風中殘燭!
    成功了?還是……加速了最終的毀滅?
    她的目光,在極致的痛苦中死死鎖定玻璃倒影深處——鎖定那個因恐怖吸力而劇烈扭曲、蕩漾的倒影景象!鎖定那粘稠釉淚“水麵”上倒映的巨大瞳孔!
    瞳孔深處,那混亂和驚疑的光芒,在現實豎瞳旋渦被強行拖拽的刺激下,驟然……轉變了!
    一種冰冷到極致、純粹到極致的……暴怒!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神被螻蟻的欺騙徹底激怒!
    “偽……鑰……焚……門!!!”
    宏大、冰冷、非人的囈語,帶著足以凍結靈魂的暴怒,直接在陳小雨的靈魂核心……轟然炸響!
    隨著這聲暴怒的審判,倒影中那巨大瞳孔的光芒……瞬間……由混亂的暗紅……轉化為一種……吞噬一切光線的……純粹黑暗!
    緊接著!
    一股遠比吸力更加恐怖、更加純粹的……湮滅性能量洪流,如同被激怒的星海巨獸噴吐的毀滅吐息,順著那奇雜的連接通道……無視了空間……瞬間……反溯而來!
    目標——陳小雨!以及她試圖覆蓋的那個混亂的、現實的豎瞳旋渦!
    毀滅的吐息,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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