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收容編號: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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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
    並非消毒水的刺激,而是意識沉入深海般的凝滯感。張承山感覺自己像一塊被遺忘在凍土深處的頑石,思維被厚重的冰層包裹,每一次試圖撬動都帶來碾碎般的鈍痛。記憶的碎片如同沉船的殘骸,在意識的黑水中無序漂浮:崩裂的倉庫、凝固的釉淚、焦黑的殘軀、那隻冰冷的黑色琉璃眼珠……還有指尖幾乎觸碰到的、帶著死亡餘溫的焦痕。
    “呃……”一聲幹澀的呻吟從他喉嚨裏滾出,如同生鏽齒輪的摩擦。眼皮重若千鈞,每一次掀開的嚐試都伴隨著刺目的白光和劇烈的眩暈。
    終於,模糊的視野艱難聚焦。
    慘白。無影燈冰冷的白光籠罩著一切。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臭氧以及某種……極其細微的金屬離子電離後的味道。他躺在一個類似醫療艙的透明罩子裏,身上連接著各種顏色的管線,細微的電流感和營養液的冰涼順著管線注入身體。左臂被厚重的生物聚合物支架固定,傳來持續不斷的、被藥物壓製的悶痛。右眼被某種柔性的感應貼片覆蓋,視野受限。
    “張隊長,你醒了。”一個平靜、毫無波瀾的合成音在旁邊響起。
    張承山艱難地轉動僵硬的脖頸。一個穿著銀灰色製服、麵部被呼吸麵罩遮擋大半的身影站在醫療艙外,隻有一雙冷靜到近乎無機質的眼睛透過麵罩的透明視窗看著他。那人胸前佩戴著一個三角形的徽記,內部是交錯的齒輪與鎖鏈圖案——特案總局直屬科研收容部,“鐵壁”。
    “陳……小雨……”張承山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肺部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這是他現在唯一關心的問題。那個從灰燼中爬出來,半身焦黑、半身釉質,右眼化作冰冷琉璃的……東西。
    “收容物編號:a07‘灰燼’。”鐵壁成員的聲音依舊平穩,“狀態:穩定收容。你的首要任務是恢複。”
    “收容物?”張承山的心髒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這個詞意味著徹底的異化,意味著她不再被視為人類。“她……它……怎麽樣了?那眼睛……”
    “編號a07主體處於深度休眠狀態。”鐵壁成員打斷了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程式化,“右眼組織已完全釉質化,呈現惰性晶體特征,無生命反應及能量波動。左眼保留部分生理功能,但神經活動處於極端抑製水平。右肩胛骨下方傷口內部檢測到高濃度惰性灰白能量殘餘,具有強湮滅特性,已進行三重場域隔離。其他身體組織嚴重碳化壞死,僅靠維生係統維持最低代謝。目前無意識活動跡象。”
    無意識活動……張承山想起最後那艱難睜開一絲縫隙的左眼,瞳孔深處一閃而逝的暗紫虛影。那真的是無意識嗎?還是某種更深沉、更可怕的蟄伏?
    “帶……帶我去看……”他掙紮著想坐起來,但生物支架立刻發出警告的低鳴,一股強烈的麻痹感從頸部擴散開來。
    “違反醫療協議。鎮靜劑注入。”鐵壁成員的聲音毫無起伏。冰涼的液體順著頸部的管線湧入,張承山的意識如同被投入深海的石塊,迅速被沉重的黑暗重新拖拽回去。在徹底失去知覺前,他最後看到的,是鐵壁成員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以及醫療艙透明罩子倒映出的、自己蒼白而驚悸的臉。
    意識在粘稠的黑暗中漂浮。沒有光,沒有聲音,隻有一種永恒的、被冰冷水流包裹的沉墜感。江夏感覺自己像一個被遺忘在宇宙盡頭的漂流瓶,瓶子裏封存著混亂的記憶碎片:燃燒的日記、異變的豎瞳、冰冷的釉母意誌、貫穿身體的毀滅觸手、湮滅一切的黑暗……還有那顆布滿裂痕、搏動著暗紅的灰暗珠子。
    我是誰?
    江夏?容器?烙印?
    姐姐……小雨……門……
    混亂的囈語在意識核心翻滾,如同沸騰的氣泡,撞擊著唯一堅固的壁壘——靈魂深處那個全新的、流淌著古老符文與暗紫寒光的菱形烙印。
    烙印散發著冰冷、浩瀚的封印威壓,如同亙古不化的冰山,鎮壓著意識的混沌。它是錨點,是燈塔,也是……牢籠。無數晦澀的信息洪流被封存在烙印深處,如同被冰封的星圖,冰冷而遙遠。
    突然!
    一點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牽引感……如同無形的絲線,猛地……繃緊了!
    這感覺並非來自鏡淵永恒的黑暗,而是……來自烙印本身!那暗紫寒光構成的菱形烙印,核心深處一點符文的光芒……驟然……亮起!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喚醒!
    緊接著,一股冰冷、粘稠、帶著微弱痛苦回響的……熟悉波動……穿透了無盡黑暗的阻隔,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極其微弱地……蕩漾開來!
    這波動……來自現實!來自那具焦黑殘破的軀殼!來自……陳小雨!更準確地說……是來自她右肩那個被禁錮的傷口深處,那殘留的灰白星屑!
    “滋……”一個模糊的、如同信號不良般的意念碎片,順著這波動,極其微弱地……印入了江夏的意識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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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標記……連接……容器……”
    容器?連接?標記?
    巨大的困惑和冰冷的悸動瞬間攫住了江夏!是祖母的殘留意誌在試圖重新建立連接?還是……那灰白星屑中屬於吳振的、最後的封閉之力在呼應?
    沒等她分辨清楚,那來自烙印核心符文的牽引感驟然增強!如同無形的巨手,猛地將她漂浮的意識……朝著某個被鎖定的、冰冷的“方向”……狠狠拖拽而去!
    眼前的黑暗驟然被撕裂!一幅破碎、模糊、如同隔著重度毛玻璃的景象……強行投射進她的意識!
    她“看”到了!
    一個巨大、冰冷、泛著金屬啞光的立方體空間。空間內部充斥著柔和的、略帶藍紫調的無影光。空間的中心,懸浮著一個……如同琥珀般的裝置。
    裝置的核心,是一具……焦黑、殘破、如同被烈焰焚燒殆盡的枯木般的軀體。軀體的右眼,鑲嵌著一顆冰冷的、死寂的黑色琉璃珠。左眼緊閉,覆蓋著焦痂。軀體被一種半透明的、流淌著暗紫色能量符文的柔性力場膜緊緊包裹,如同第二層皮膚。無數纖細的管線連接著軀體的各個部位,將維生液和監測數據無聲地傳輸出去。
    更關鍵的是,在軀體右肩那個被力場膜重點覆蓋的巨大傷口位置……透過半透明的隔離層……極其極其微弱地……閃爍著一點……灰白色的星塵般的光點!
    正是那點光點,散發出那熟悉的、帶著痛苦回響的波動!
    而在立方體空間外,隔著厚重的單向觀察窗,站著幾個人影。其中一個身影,即使模糊,江夏也瞬間認了出來——張承山!他臉色蒼白,一條胳膊打著支架,正隔著觀察窗,死死地盯著裝置核心那具殘軀,眼神複雜到了極點,充滿了驚悸、疲憊和……一絲無法言喻的悲傷。
    景象隻持續了不到一瞬。
    下一秒,更強烈的牽引感從靈魂烙印深處傳來!那個亮起的符文如同燒紅的烙鐵!她的意識被這股力量狠狠甩出了這短暫的窺視通道,朝著鏡淵更深處、某個烙印標記出的、散發著更冰冷更古老氣息的“坐標”……疾速墜落!
    但在脫離通道的最後一刹那,她的“感知”,或者說烙印的感應,被那裝置核心的殘軀……左眼的位置……牢牢吸引!
    一種……極其隱晦、極其微弱、卻帶著非人冰冷質感的……“注視”感……穿透了維生裝置、穿透了暗紫力場膜……如同無形的冰針……刺了過來!
    這“注視”……並非來自陳小雨那殘存的、被抑製的意識!
    而是……來自那顆……死寂的……黑色琉璃右眼!
    b7區,高維異常生物收容中心,第七收容單元“靜滯棱鏡”。
    空氣冰冷幹燥,循環係統發出幾乎不可聞的低頻嗡鳴。巨大的單向觀察窗外,張承山臉色依舊蒼白,斷臂處的生物支架傳來陣陣酸脹的悶痛。他拒絕了懸浮輪椅,固執地站著,隔著厚重的複合玻璃,凝視著收容單元內那個被稱為“灰燼”的存在。
    代號a07。曾經是他的隊員,陳小雨。
    現在,她被禁錮在“琥珀”維生收容核心內。半透明的暗紫能量力場膜如同活物般緩緩流淌,表麵不時浮現出細密的古老符文,散發著冰冷而穩固的封印氣息。力場膜內,那具焦黑的軀體靜靜懸浮,如同博物館裏一具來自遠古災變的標本。右肩那個被重點標記的傷口,在特殊光譜成像的輔助下,能看到內部深處那點如同風中殘燭般明滅的灰白星屑——那是吳振留下的最後痕跡,也是目前已知唯一能有效壓製a07體內異常活性的“穩定錨”。
    “生命體征波動值低於閾值3,神經活性持續抑製,未檢測到意識波動。右眼釉質晶體惰性穩定,無能量輻射。灰白能量殘餘標記為‘湮燼’)場域穩定,交互係數為零。” 冰冷的合成音在張承山身側響起。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鐵壁製服的高瘦男子,代號“白弈”。他臉上覆蓋著半張銀灰色的柔性電子麵罩,露出的下半張臉線條冷硬,左眼被一枚不斷閃爍著微光的複雜機械義眼取代。他的目光沒有落在收容單元內的“灰燼”上,而是緊盯著懸浮在麵前的光屏,上麵瀑布般流淌著各種常人無法理解的生物能量數據和空間場強參數。
    “左眼呢?”張承山的聲音低沉沙啞,目光死死鎖定了“琥珀”內那具殘軀緊閉的左眼。他忘不了廢墟上那艱難睜開的一絲縫隙,忘不了那瞳孔深處一閃而逝的暗紫虛影。
    “左眼生理結構保存相對完整,但神經連接呈現高阻抗狀態,活性抑製深度與主體同步。未檢測到異常波形。”白弈的機械義眼光芒微微閃爍,數據流在他視界中高速刷新,“你看到的‘蘇醒跡象’,記錄儀顯示為千分之七秒的、非節律性的局部肌肉痙攣,伴隨極其微弱的、非特異性的生物電釋放。生理學上,更接近於深度神經損傷後的無意識反射,而非認知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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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意識反射?”張承山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帶著濃濃的不信。特案局的經驗告訴他,越是看似合理的科學解釋,在麵對這種層次的異常時,越可能掩蓋著致命的未知。“那她體內……‘它’……真的被清除了?”
    “‘餘燼之核’的湮滅反應在廢墟現場有清晰的能量譜記錄,湮滅層級符合理論模型。”白弈的視線終於從光屏上移開,機械義眼冰冷的鏡頭轉向張承山,“編號a07目前的狀態,是失去異常意誌核心驅動後,被‘湮燼’能量殘餘和我們的‘靜滯棱鏡’場聯合壓製的生理殘留物。就像一棟被燒毀的大樓,火源已滅,隻剩下搖搖欲墜的危房架構。我們收容的,就是這具架構。”
    他的語氣平淡,仿佛在陳述一件無機質的實驗品。張承山感到一陣反胃。大樓?架構?那裏麵曾經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他的隊員!
    “那‘湮燼’呢?吳振留下的東西……能一直壓製住嗎?”張承山追問,手指無意識地摳緊了觀察窗冰冷的合金邊框。他記得鐵壁成員說過,那灰白星屑具有強湮滅特性。
    “‘湮燼’能量呈現高度惰性,與a07殘存組織的結合異常穩定,其‘封閉’特性是目前維持收容狀態的關鍵。”白弈的機械義眼再次聚焦在光屏的某組數據上,“但它的總量是固定的,且在極其緩慢地自然衰減。模型預測,若無補充或新的穩定手段,僅依靠‘湮燼’和‘靜滯棱鏡’場,當前穩定狀態最多維持72至96標準時。”
    72到96小時?張承山的心沉了下去。三天到四天!時間緊迫得令人窒息!
    “補充?怎麽補充?吳振已經……”他話沒說完。
    “吳振特工的生理特征及能量譜係已錄入數據庫。‘湮燼’能量的本質仍在分析,初步判斷為某種自我湮滅型媒介的終極產物,具有唯一性和不可複製性。”白弈的聲音毫無波瀾,“尋找新的穩定手段是‘鐵壁’當前最高優先級項目。已調取所有與施耐德家族、鉑金媒介、釉質異常相關的檔案,包括最高機密‘深井’項目原始數據。另外……”
    白弈頓了一下,機械義眼轉向收容單元角落一個不起眼的銀色立櫃。立櫃表麵覆蓋著複雜的冷卻管路,櫃門是厚重的透明材料,內部冷霧繚繞。
    “根據你提供的最後戰場信息,以及對編號a07右肩傷口殘留物的逆向追蹤分析,我們鎖定了一個潛在的……同源能量樣本。”白弈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極細微的、近乎探究的波動。
    張承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冷霧彌漫的立櫃內,隱約可見一條……被凍結在幽藍色冰晶中的……人類手臂!手臂的斷麵焦黑,皮膚上布滿了正在緩慢蠕動、卻被極致低溫強行凝固的……暗紅色紋路!紋路的核心,似乎是一個早已停止搏動的、布滿裂痕的暗紫色菱形烙印!
    是江夏!那條在倉庫被毀滅釉質觸手貫穿、撕裂後遺落在戰場的手臂!
    “代號:‘紫痕斷臂’。”白弈的聲音恢複了冰冷,“其內部殘留的烙印能量與‘靜滯棱鏡’力場符文,以及a07傷口處檢測到的微量暗紫能量殘餘,存在高度同源諧振。分析認為,這條斷臂內部封存的烙印力量,可能是理解a07左眼殘留活性、乃至尋找新穩定方案的關鍵鑰匙。”
    江夏……張承山看著那條冰封的斷臂,想起那個在倉庫深處被釉母占據、最終在湮滅中消失的女孩,心中五味雜陳。她的力量,竟然成了控製小雨體內怪物殘留的關鍵?
    就在這時!
    嗚——嗚——嗚——
    低沉、短促、並不刺耳卻足以讓神經瞬間繃緊的警報聲,在整個“靜滯棱鏡”收容單元內部響起!不是最高級別的入侵警報,而是……內部生理指標異常波動!
    張承山和白弈猛地轉頭看向觀察窗內!
    隻見那“琥珀”核心內,一直處於絕對死寂狀態的“灰燼”a07),那緊閉的、覆蓋著焦痂的左眼眼皮……毫無征兆地……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不是之前記錄儀捕捉到的千分之七秒的痙攣。這一次,是清晰的、持續的、如同沉睡者即將蘇醒般的……眼皮顫動!
    “琥珀”維生係統連接的巨大光屏上,原本幾乎平直的幾條關鍵神經生物電波形線,驟然……跳動起來!幅度不大,頻率卻極其詭異,如同垂死心髒被強行注入強心劑後的不規則悸動!
    更讓張承山頭皮發麻的是,他仿佛產生了一種錯覺——就在那顫動的左眼眼皮之下,一道冰冷而漠然的視線……穿透了焦黑的碳化物,穿透了維生液,穿透了暗紫能量力場膜,穿透了厚重的觀察窗玻璃……如同無形的探針……冷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生物電活動異常!波形模式無法識別!來源定位……左眼視覺神經區域!”白弈的語速陡然加快,機械義眼的光芒瘋狂閃爍,雙手在光屏上化作一片虛影,“‘湮燼’場域讀數穩定!‘靜滯棱鏡’力場強度無衰減!幹擾源不明!啟動三級抑製協議!注入神經冷凍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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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藍色的液體瞬間注入“琥珀”內的維生液循環係統。
    顫動停止了。跳動的波形線如同被無形的手強行按平,緩緩回落,但並未完全恢複到之前的基線水平,而是在一個略高的位置……維持著一種詭異的、低幅度的……持續波動。
    收容單元內,警報聲解除,恢複了那種冰冷的死寂。
    “波動壓製。異常活動暫停。”白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盯著光屏上那持續的低幅波動,如同盯著一條潛伏在平靜水麵下的毒蛇。“原因未明。需要更深度掃描。”
    張承山卻依舊僵立在觀察窗前,後背已被冷汗浸透。剛才那一瞬間冰冷的“注視”感,絕非錯覺!他看著“琥珀”內那具再次陷入死寂的焦黑殘軀,看著那緊閉的左眼,一股比之前任何時刻都更深的寒意,如同冰水般淹沒了他的心髒。
    那顫動的眼皮下,那持續的低幅波動裏……蟄伏的,究竟是什麽?
    是陳小雨破碎意識無意識的掙紮?是祖母意誌“餘燼”死灰複燃的征兆?還是……某種由那灰白“湮燼”、暗紫烙印、焦黑殘軀以及維生係統共同孕育出的……更加未知、更加恐怖的……東西?
    觀察窗冰冷的玻璃上,倒映著他自己蒼白而驚駭的臉,也倒映著收容單元內那具懸浮的、焦黑的、如同被世界遺忘的殘骸。
    殘骸的左眼,在冰藍的維生液中,依舊緊閉。但在那焦黑的眼皮之下,仿佛有什麽東西……正隔著生與死的界限,隔著重重禁錮的牢籠,冰冷地……注視著外麵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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