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畫室血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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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狂暴!張承山被極端情感點燃的意識風暴,如同失控的洪流,在粘稠黑暗的意識囚籠中瘋狂衝撞!每一次撞擊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卻也短暫地驅散了那些冰冷滑膩的陰影觸手,將鏡中倒影那精密冰冷的“刪除”程序攪得天翻地覆!
“邏輯錯誤……情感熵增……汙染源失控風險……激增……”倒影那冰冷機械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難以掩飾的、數據流紊亂的雜音,如同卡殼的錄音機。它那雙純粹黑暗的黑曜石眼眸中,漠然被混亂的數據閃光取代,死死鎖定著風暴核心的張承山,仿佛在重新評估這個超出它底層協議理解範疇的“高危汙染源”。
就是這千鈞一發的僵持!
張承山混亂風暴的核心,如同在怒海中掙紮的孤舟,不顧一切地朝著那絲微弱的、卻如同燈塔般的清涼感——那與母親守護之力同源的封印氣息——瘋狂衝去!
方向!鎖定!
意識風暴裹挾著他殘存的意誌,如同燃燒的隕石,狠狠撞向粘稠黑暗的“牆壁”!
啵!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聲如同氣泡破裂的輕響。
預想中的堅硬阻隔並未出現。那粘稠的黑暗“牆壁”,在接觸到混亂風暴核心的瞬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猛地……向內凹陷、扭曲!一股冰冷但不再充滿惡意侵蝕的吸力傳來!
張承山的意識體,連同那狂暴混亂的風暴,瞬間被這扭曲的黑暗“吞噬”了進去!
粘稠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
失重感消失。
張承山感覺自己“站”在了……堅實的地麵上。
冰冷、光滑、帶著一種塵埃覆蓋的質感。
他猛地抬頭。
眼前,不再是那令人窒息的絕對黑暗囚籠。
這裏……是一個房間。
一個極其詭異、完全超出他理解的……房間。
房間不大,四四方方。牆壁、天花板、地板……全部由一種冰冷、光滑、呈現出暗沉銀灰色的奇異金屬構成。這種金屬的質感,與他在“守墓人”殘骸通道內看到的極其相似!牆壁上布滿了那種精密到令人眼花的幾何刻痕,隻是這裏的刻痕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流淌著極其微弱、仿佛隨時會熄滅的幽藍光澤,如同垂死星辰的餘燼,勉強照亮了這片空間。
房間內沒有任何窗戶,隻有一扇緊閉的、同樣由暗沉銀灰色金屬構成的厚重門扉,鑲嵌在對麵的牆壁上。門扉表麵沒有任何把手或鎖孔,隻有更加密集、如同活物般緩緩搏動流淌的幽藍幾何紋路。
而房間的正中央……
擺放著一個……畫架。
一個由某種慘白骨質和暗沉金屬拚接而成的、造型扭曲怪誕的畫架。
畫架上,固定著一幅……未完成的油畫。
畫布粗糙,邊緣磨損,呈現出一種陳舊的米黃色。畫布之上,塗抹著大片大片粘稠、暗沉、仿佛由凝固的血液和某種汙穢油脂混合而成的……靛藍色顏料!
這粘稠的靛藍色占據了畫布三分之二的區域,塗抹得狂亂而壓抑,如同風暴中的怒海,又像是垂死巨獸噴湧出的汙血。顏料層層堆疊,在幽藍刻痕的微光下,呈現出一種令人作嘔的、半凝固的質感。
而在那片狂亂壓抑的靛藍色“背景”前方……
用極其細密、銳利的黑色線條,勾勒出了……兩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這兩個輪廓並未完成,隻有大致的形體框架。一個輪廓高大些,姿態扭曲,仿佛在痛苦地掙紮或咆哮。另一個輪廓則顯得更加纖細、脆弱,呈現出一種被包裹、被束縛的姿態。
最讓張承山靈魂凍結的是,在那纖細輪廓的“腹部”位置……畫布上留下了一大片……空白!
一片刺眼的、未經塗抹的、畫布原本的米黃色空白!
仿佛畫家在勾勒到這裏時,被強行打斷,或者……刻意留下了這片無法下筆、不敢觸碰的禁忌區域!
而在那片空白的邊緣,幾道極其細微、卻異常清晰的……暗紅色……飛濺狀痕跡,如同幹涸的細小血點,烙印在粗糙的畫布上!與他在“守墓人”通道盡頭牆壁上看到的痕跡……如出一轍!
是血!是那個留言者——“回聲”的血?!
張承山的心髒狂跳起來!靈魂深處那狂暴混亂的風暴,在這詭異死寂的畫室中,被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寒意暫時壓製。他下意識地看向畫架旁邊。
地上,散落著幾支畫筆。
畫筆的筆杆同樣由慘白骨節和暗沉金屬構成,造型扭曲。筆尖並非柔軟的毫毛,而是一種閃爍著冰冷金屬寒芒的、極其尖銳的針狀物!其中一支畫筆的尖銳筆尖上……還沾染著一小點……暗沉發黑的……粘稠物質!看起來……竟與畫布上那大片靛藍色顏料……同源?!
這顏料……是用什麽畫的?!那尖銳的筆尖……又是用來做什麽的?!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順著張承山的意識體脊柱如果存在的話)竄升!他猛地抬頭,再次看向畫布上那片刺眼的腹部空白!
那片空白……代表著什麽?!是那個被剝離的“初啼”?是……他自己?!
“回聲”在這裏畫下這幅詭異的畫……是想記錄什麽?揭示什麽?那片空白的含義……和“鑰匙”有關?和找回真名有關?
他下意識地想要靠近那幅畫,想要觸摸那片空白,想要看清那靛藍色顏料下隱藏的細節……
就在他的意識體剛剛挪動一步的瞬間——
轟隆!!!
一聲沉悶、卻仿佛能撼動靈魂根基的恐怖巨響,毫無征兆地……從四麵八方傳來!整個金屬畫室劇烈地震顫起來!牆壁上那些流淌著幽藍光澤的幾何刻痕瘋狂閃爍、明滅,發出刺耳的尖鳴!天花板上簌簌落下冰冷的金屬粉塵!
外界!是外界傳來的震動!
鏡中倒影的囚籠被突破,引發了連鎖反應?!
張承山猛地扭頭看向那扇緊閉的厚重金屬門扉!門扉上流淌搏動的幽藍紋路,此刻正如同失控的電路般瘋狂閃爍、扭曲!一股粘稠冰冷、帶著被褻瀆狂怒的惡意……如同實質的毒霧,正從門縫中……絲絲縷縷地……滲透進來!
是鏡中倒影!它追來了!或者……它正在強行衝擊這間畫室?!
與此同時!
張承山感覺自己的意識體猛地一震!一股巨大的、源自外界的拉扯力……正順著某種無形的聯係……狠狠作用在他身上!這股力量,來自……現實世界!來自他漂浮在鏡淵虛空中的那具瀕死軀殼!
鏡麵……要撐不住了?!現實中的水銀巨鏡,在他意識突破囚籠進入畫室後,正變得極度不穩定?!他的意識即將被強行拉回那具殘破的軀體?!
內外夾擊!真正的絕境!
是留在這詭異的畫室,麵對即將破門而入的鏡中倒影和未知的“回聲”遺留的秘密?還是被拉回現實,麵對那麵即將崩裂、不知會帶來何種後果的水銀巨鏡?!
沒有時間權衡!
“呃啊——!”張承山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混亂的意誌在絕境中爆發出最後的力量!他不再猶豫,意識體如同離弦之箭,猛地撲向房間中央那個扭曲的畫架!
目標——不是那幅畫,而是……畫架腳下,散落在地的一支……沾染著暗沉靛藍色顏料的……尖銳無比!
就在他意識體觸碰到那冰冷尖銳筆杆的瞬間——
哢嚓——!!!!!
一聲刺耳欲裂的、如同空間本身被撕裂的恐怖巨響,同時從畫室內外……炸響!
畫室內:那扇緊閉的厚重金屬門扉上,一道巨大的、閃爍著粘稠暗金光芒的裂痕……憑空出現!如同被無形的巨斧劈開!冰冷粘稠的惡意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湧入!
畫室外現實鏡淵):那麵懸浮在虛空中的巨大水銀鏡麵……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琉璃……表麵……瞬間布滿了蛛網般密集的裂痕!鏡中那個倒映的、數據流混亂的身影,在裂痕中變得支離破碎!
內外空間的屏障……同時……崩裂!
張承山的意識,如同被兩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瞬間陷入了極致的混亂和劇痛!他感覺自己要被徹底撕裂!
就在意識即將被撕碎的最後一刹——
他握著那支冰冷尖銳骨筆的意識“手”,憑著最後的本能,對著自己意識體的“眉心”位置……狠狠……刺了下去!
不是自殺!是……烙印!
將這支沾染了詭異顏料、屬於“回聲”的骨筆……將這片詭異畫室的氣息……將畫布上那片刺眼空白帶來的悸動……將母親守護的悲願與自己被剝離真名的刻骨之痛……所有的一切……狠狠地……烙印進自己靈魂的最深處!
嗤——!
沒有聲音,隻有靈魂被洞穿、被灼燒、被強行刻印的極致痛楚!
一股冰冷、粘稠、帶著無盡古老與悲傷氣息的靛藍色“印記”,如同活物般,順著那尖銳的骨筆筆尖……狠狠……烙印在了他意識的核心之上!
下一瞬!
轟——!!!
恐怖的崩裂力量徹底爆發!
張承山的意識……如同被投入狂暴旋渦的碎片……瞬間……被那股源自現實軀殼的巨大拉扯力……狠狠拽離了這片正在被暗金裂痕吞噬的詭異畫室!
鏡淵虛空。
布滿蛛網裂痕的巨大水銀鏡麵,如同垂死的巨獸,發出最後一聲無聲的哀鳴。
砰——!!!
鏡麵……徹底……崩碎!
無數水銀般的碎片,如同冰冷的淚滴,朝著四麵八方飛濺、消散!
鏡中那個倒映的、支離破碎的“張承山”身影,隨著鏡麵的破碎,發出一聲混合了狂怒與不甘的無聲尖嘯,徹底化為混亂的數據流光,湮滅在冰冷的星空中。
而在破碎鏡麵的中心位置。
張承山那具一直漂浮著的、如同殘破玩偶般的軀體……
猛地……睜開了眼睛!
一雙……瞳孔深處,殘留著驚魂未定、劇痛與混亂,卻又在最核心處……烙印著一點微小、卻無比清晰、散發著冰冷悲傷靛藍色光澤的……眼睛!
他的身體依舊殘破,胸口傷口猙獰,生命之火微弱如風中殘燭。
但在他右手……那緊握成拳的、沾滿幹涸汙血的手背上……
幾道粘稠、冰冷、如同剛剛塗抹上去的……靛藍色……顏料痕跡……
正緩緩地……滲入皮肉之中……
如同某種古老而邪異的……
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