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透她半透明的手指，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祁耀乖順地咽下藥片，卻在夏汐顏轉身時迅速將藥壓在舌底。
    等浴室水聲響起，他偷偷把藥吐進下水道。
    水流衝走白色殘渣的同時，夏汐顏的身影在身後驟然清晰。
    “祁耀！”
    他僵在原地，看見洗漱台玻璃上倒映出夏汐顏氣鼓鼓的臉。
    “說好了要好好治病的。”她眼圈發紅，聲音帶著罕見的嚴厲。
    祁耀垂著頭，水珠從發梢滴落。
    他不敢說每次吃藥後，都像有橡皮擦在一點點抹去她的存在；
    不敢說深夜驚醒時，要摸到她溫熱的皮膚才能確認這不是又一個幻覺；
    更不敢說那些藥片就像慢性毒藥，正在殺死他世界裏最真實的部分。
    “顏寶，我錯了。”他伸手抱她。
    夏汐顏的表情突然軟化。她虛虛環住他的腰：“馬上再補吃，不準再吐。”
    聲音帶著哭腔，“你答應過我好好治病的...”
    祁耀沉默地取出藥片，當苦澀在舌尖化開時，夏汐顏的輪廓果然又模糊了幾分。
    他緊緊抱住眼前人，像要把她揉進骨血。
    窗外櫻花被風吹落，而他們腳下，兩道影子正在陽光下無聲地分離。
    一道清晰，一道淺淡得幾乎看不見。
    趁夏汐顏洗澡，祁耀的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張杜易的回複刺眼地浮現在對話框裏：
    【張杜易：耀哥，你這是臆想症，不是真實的。現在已經起藥效了，隻要你堅持吃，很快就好了。】
    他猛地將手機反扣在床頭櫃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不是真實的”四個字像刀子般紮進心裏。
    會對他笑、會生氣、會撒嬌的顏寶，怎麽可以是幻覺？
    “怎麽了？”夏汐顏從浴室走出來，發梢還滴著水珠，在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祁耀迅速藏起手機，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沒事。”伸手想抱她，卻發現自己再次看見顏寶身影模糊。
    這個月的這種情況，他的心沉到穀底。
    第二天清晨，夏汐顏照例端著水杯和藥片來到床邊，卻發現祁耀把頭埋進被子裏裝睡。
    她氣得眼眶發紅，用力扯開被子：“祁耀，你又想不吃藥？又不講誠信？你答應過我的。”
    “顏寶...”祁耀聲音沙啞，“我昨晚夢到你消失了。”
    “所以你就更該吃藥！”夏汐顏的眼淚砸在他手背上，滾燙得驚人。
    祁耀猛地抬頭，這才注意到她的指尖已經開始變得模糊。
    他顫抖著想去觸碰，卻見夏汐顏突然奪過藥片塞進自己嘴裏。
    “顏寶！”他驚慌地想去阻止，卻被她揪住衣領拽起來。
    下一秒，帶著苦澀藥味的唇貼了上來。
    夏汐顏生澀地撬開他的齒關，將半融化的藥片推進他口中。
    祁耀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本能地扣住她的後腦加深這個吻。
    藥片的苦味在交纏的唇舌間蔓延，混合著她鹹澀的淚水。
    當最後一點藥融化在舌尖時，祁耀緊緊抱住她，聽到她帶著哭腔的耳語：
    “你要是不吃藥...我就用這種方式天天喂你...”
    祁耀的手臂收得更緊了，她的發絲纏繞在他的指間。
    帶著熟悉的茉莉花香氣，那麽真實，那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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