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鍋裏的水咕嘟冒泡時，他聽到樓上衛生間門衝水的聲音。
    夏汐顏挪進臥室時，看到紀淮正在抖開被子。
    陽光透過半開的窗簾，在他側臉投下細密的光影。
    聽到動靜，他轉身拍了拍床：“寶寶，來躺下。”
    床單是紀淮常換的那套藏青色，散發著陽光的味道。
    夏汐顏蜷進被窩時，一個暖水袋塞了進來。
    外麵套著毛絨絨的珊瑚絨套，是她去年送紀淮的生日禮物。
    “上午不該讓你吃冰淇淋的。”
    紀淮坐在床沿，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被角。
    那家網紅冰淇淋店排了半小時隊，夏汐顏眼睛亮晶晶地吃了兩個草莓味冰淇淋。
    紅糖水的甜香彌漫開來，夏汐顏捧著馬克杯，熱氣氤氳了她的睫毛：
    “哥哥，是我自己非要吃的。”
    紀淮的手突然探進被窩，溫熱掌心貼在她小腹上。
    夏汐顏渾身一僵，杯子裏的水晃出幾滴。
    “別動。”紀淮手法嫻熟地順時針按摩，這是夏媽媽教他的，“你每次都疼得厲害。”
    肌膚相觸的地方像有電流竄過。
    夏汐顏盯著紀淮近在咫尺的喉結，發現那裏有一顆很小的痣。
    他的呼吸掃過她額前的碎發，帶著薄荷糖的清涼。
    她正蜷成蝦米狀，額發被冷汗浸濕貼在臉上。
    “很疼？”紀淮單膝跪在床邊，手指撥開她臉上的碎發。
    夏汐顏搖搖頭，又點點頭，眼眶紅得像小兔子。
    “睡吧，”紀淮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守著你。”
    窗外，初夏的風掠過梧桐樹梢，沙沙聲像某種溫柔的催眠曲。
    夏汐顏感覺疼痛漸漸遠去，意識沉入黑暗。
    紀淮看著床上的人兒逐漸平穩的呼吸，輕輕拂開她頰邊最後一縷碎發。
    書桌上，那道沒解完的數學題還攤開著，陽光已經移到了牆角。
    他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描摹夏汐顏的睡顏，在心裏重新計算了一遍：
    距離高考23天，距離他們可能分離的倒計時——也是23天。
    紀淮慢慢起身走進衛生間。
    衛生間裏，紀淮搓洗著那套沾血的衣物。少女的內褲是淺粉色棉質，拿在手裏輕得像片羽毛。
    泡沫漫過手腕時，他耳朵燙得要燒起來。
    擰幹的水珠滴在瓷磚上，聲音大得讓他心慌。
    晾衣架上，那套衣服隨風輕輕擺動。
    回到臥室，紀淮猶豫片刻，掀開被子一角躺了進去，從背後環住夏汐顏。
    掌心重新貼住她的小腹，將她整個包裹住。
    夏汐顏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往他懷裏蹭了蹭，像是在尋找溫暖。
    紀淮的呼吸一滯，身體瞬間緊繃起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體溫，還有那均勻而輕微的呼吸。
    他低頭看著她的後腦勺，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過了許久，紀淮才慢慢放鬆下來，將下巴輕輕擱在她的頭頂，閉上了眼睛。
    ————
    六月的陽光像融化的琥珀，稠密地包裹著整個校園。
    夏汐顏站在禮堂後排的立柱旁，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牆皮，目光卻牢牢鎖在台上那個挺拔的身影上。
    哥哥作為畢業生代表站在聚光燈下，白襯衫的袖口挽到手肘。
    “......感恩三年同窗歲月......”紀淮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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