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像鋼針般紮進許墨的耳膜。
    他盯著雷達屏上那個拖著赤焰的紅點，喉結動了動——三百公裏外的未知能量源，此刻正以遠超風暴的速度逼近。
    蘇瑤的指尖還攥著他防護手套的邊緣，冷得像塊浸在冰水裏的金屬，他這才發現她呼吸麵罩上的血不是他的，是剛才被飛濺的機械碎片劃破了眉骨。
    "那是機械文明的終產者。"蘇瑤的聲音發顫，卻帶著科研人員特有的冷靜，"我在戰前數據庫見過描述，頂級機械生命為清理碳基生命設計的"淨化者"。
    風暴隻是它的伴生輻射場。"她突然用力拽他的手腕，麵罩裏的霧氣糊成一片，"許墨，防護罩撐不住半小時。
    跟我去地下掩體，帶著核心數據......"
    "林隊！"許墨扯開通訊器，聲音蓋過警報，"外圍屏障還剩多少？"
    指揮塔上，林宇的戰術目鏡映著紫黑色雲牆。
    他把步槍甩到背後，徒手扯開被狂風掀翻的防護板，露出下方的應急操作麵板："臨時屏障閃了七次！
    老規矩，我帶一隊守外圍，王兵的後勤組五分鍾內必須把備用能源送到三號門！"話音未落，一塊半人高的金屬殘片砸在他腳邊，震得戰術靴底的防滑釘在鋼板上擦出火星。
    他彎腰撿起殘片——邊緣熔著細密的齒輪紋路，是機械守衛的外殼。
    地下儲備點裏，王兵正用匕首挑開運輸車底部的機械觸須。
    觸須表麵的納米塗層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和三天前襲擊前哨站的機械蜘蛛完全一致。
    通訊器裏炸開許墨的聲音時，他的後頸突然冒起冷汗："王哥，現在需要你把能搬的抗輻射材料全搬回主控室！"他踹了運輸車一腳，十箱軍工合金板哐當作響——這些夠給防護罩充能三次。
    他扯下外套裹住觸須殘片，扛起兩箱材料就往暗道跑，軍靴踩過積水時濺起的水花裏，倒映著穹頂外逐漸逼近的赤焰。
    控製中心的溫度在急劇攀升。
    李工的手指在主控台上翻飛，剛才焊導線時撕下的血肉還黏在指節，此刻被高溫灼得滋滋冒油。
    他盯著防護罩能量條——17，15，13......許墨帶回來的礦石就擺在腳邊，深紫色晶體表麵流轉著細碎的光，那是在輻射區最深處挖到的"星隕礦"，戰前資料說能增幅能量轉化效率。
    他突然抓起礦石砸向控製台的備用接口，金屬碰撞聲驚得通訊兵縮了下脖子："老許說這玩意兒能當催化劑！
    信我一次！"
    許墨的係統在這時發出蜂鳴。
    他的意識突然被拽入黑暗，眼前浮現出神秘空間的虛影——平時懸浮的科技藍圖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金色流光，正緩緩凝成鑰匙形狀。"中級階段核心能力解鎖。"係統提示音比以往更清晰，"空間瞬移：可轉移半徑五公裏內質量不超過二十噸的物體；物質重組：可將金屬類物質轉化為指定結構，消耗與體積成正比。"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仿佛有電流順著脊椎竄遍全身，再睜眼時，控製中心的每顆螺絲釘都在他視野裏清晰得過分。
    "你要幹什麽？"蘇瑤突然擋住他的去路。
    她不知何時摘下了呼吸麵罩，眉骨的傷口還在滲血，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像戰前實驗室裏那個會把咖啡潑在全息投影上的女博士，"我檢測到淨化者的主武器是電磁脈衝，防護罩撐不過三輪衝擊。
    你現在出去......"
    "我要把能量塔挪到屏障缺口。"許墨抓住她的手腕，這次換他的掌心燙得驚人，"李工用星隕礦改良了轉換器，防護罩能撐十分鍾。
    十分鍾夠我把五座備用塔移過去。"他看見她睫毛在顫抖，眼淚順著血跡滑進衣領，"瑤瑤，上回在廢城，是你用納米機器人給我續了半條命。
    現在......"
    "現在你要拿命賭？"蘇瑤的指甲掐進他手背，"你是領袖，不是孤膽英雄！"警報聲突然拔高兩個調門，控製中心的燈光開始頻閃——淨化者的伴生輻射場已經抵達。
    她的聲音突然低下來，帶著股破碎的哽咽，"我爸媽就是這樣，說要去修最後一座反應堆......"
    許墨的心髒猛地抽痛。
    他想起三個月前在輻射區找到的那具白骨，肩章上還別著"科研部首席"的徽章，白骨懷裏抱著個密封盒，裏麵是蘇瑤的周歲照。
    他抬起手，用拇指抹掉她臉上的血和淚："我保證，等風暴停了，我們去廢城那片向日葵地。
    你說過那裏輻射值最低......"
    "許隊！
    屏障缺口在西北側！"通訊兵的尖叫打斷了他的話。
    許墨轉頭時，看見窗外的紫黑色雲牆已經壓到基地上空，電光像蛇群般舔舐著臨時屏障，淡藍色光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去。
    他甩開蘇瑤的手，卻在轉身前塞給她那支納米修複液："幫我盯著李工的轉換器，能量條掉太快就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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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工的額頭全是汗。
    他盯著新接上的星隕礦接口，轉換器的嗡鳴聲突然變高，防護罩能量條竟開始緩緩回升——14，16，18！
    他狂喜地拍了下控製台，被燙傷的指節撞在金屬上，疼得倒抽冷氣，卻笑得像個孩子："老許！
    管用！
    現在能撐二十分鍾！"
    許墨衝進裝備室時，係統在他意識裏發出灼熱的刺痛。
    他抓起戰術背包，裏麵裝著定位器和能量塔的控製芯片，轉身時瞥見鏡子裏的自己——防護麵罩裂了道縫，左眼下方有道新鮮的擦傷，是剛才衝回基地時被機械守衛的鋸齒劃的。
    他摸了摸臉頰，血珠滲出來，反而讓頭腦更清醒了。
    西北側的屏障缺口處，狂風卷著輻射塵埃灌進來。
    林宇的戰術目鏡已經失靈，他隻能憑聽覺判斷機械守衛的位置——左邊三碼有金屬摩擦聲，右邊五碼有電流嗡鳴。
    他掄起戰斧劈開撲過來的機械犬，刀刃嵌進對方的能源核心時，藍色火花濺了他一臉。"都跟緊！"他吼著踹開擋路的殘肢，"等許隊把能量塔挪過來，老子要把這些破銅爛鐵全熔成渣！"
    許墨站在基地頂樓，風掀起他的披風。
    他閉上眼睛，係統視野裏，五座備用能量塔的位置在黑暗中亮起綠光——一號在東側倉庫，二號在廢車場，三號......他猛地睜眼，空間瞬移的刺痛從脊椎竄到指尖。
    第一座能量塔出現的瞬間，空氣發出爆鳴，二十噸重的金屬塔座砸在缺口旁的地麵，震得他後退兩步。
    "第二座！"他咬著牙，意識裏的金色鑰匙開始發燙。
    廢車場的能量塔消失又出現，這次他的鼻腔湧出鮮血，卻笑了——係統提示音在說，中級1級的能力正在適應，消耗正在降低。
    第三座、第四座、第五座，當最後一座塔座砸進泥土時，他的防護麵罩已經被血染紅，卻能清楚聽見李工的尖叫："防護罩強度提升三倍！
    現在92！"
    紫黑色雲牆在這時炸開。
    淨化者的主武器終於啟動，赤金色光柱從雲牆中心射下，擊中基地外圍的能量塔群。
    許墨看著光柱與屏障碰撞的瞬間，金色與藍色的光浪席卷而來，他被衝擊力掀飛，撞在牆上又滑下來，卻笑得更凶了——能量塔在重組，根據他的意識，廢金屬正在變成更厚的屏障，機械守衛的殘肢、運輸車上的合金板、甚至被掀翻的防護板，都在物質重組的能力下，熔鑄成一道新的金屬長城。
    光柱熄滅時，警報聲突然停了。
    許墨抹去臉上的血，看見林宇從塵埃裏爬起來，戰斧還攥在手裏，卻朝他比了個粗鄙的手勢。
    李工衝過來要扶他，被他擺手推開，轉頭就去找蘇瑤——她站在控製中心門口，呼吸麵罩已經戴上，卻擋不住發紅的眼眶。
    "贏了？"她問。
    許墨點頭，剛要說話，突然聽見頭頂傳來裂帛般的聲響。
    所有人抬頭，剛平息的天空中，一道半透明的裂痕正在蔓延，像塊被打碎的玻璃，裂痕深處泛著幽藍的光，仿佛有什麽東西正透過那道縫，凝視著劫後餘生的人類。
    蘇瑤的通訊器在這時響起，是前哨站的報告聲："隊長，我們檢測到......空間波動異常......"
    許墨摸了摸還在發燙的係統空間，盯著那道裂痕，突然想起神秘空間裏那柄金色鑰匙——或許，這才是真正的考驗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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