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塵暴的尾息卷著最後幾粒沙礫掠過護目鏡，許墨摘下防護麵罩，鐵鏽味的風灌進喉嚨。
    他望著百米外那座從沙海裏浮起的金屬巨塔，塔身上斑駁的紋路像被刀刻進時光裏的密碼——三天前在舊資料庫裏翻到的《21世紀前科技殘卷》裏，分明畫著同樣的星芒圖騰。
    \"許隊。\"王強的戰術靴碾過焦黑的齒輪殘骸，作戰服右肩的血跡已經凝成深褐，\"醫療組說老張和小周撐不過今晚。
    通訊器全燒了，壓縮餅幹剩半箱，水袋裂了三個。\"他指節叩了叩腰間癟下去的水壺，\"再往遺跡裏紮，怕是要把整隊人搭進去。\"
    許墨的目光從巨塔收回來。
    王強眼尾的皺紋裏沾著沙粒，這個帶過二十次荒漠探險的老隊長，此刻喉結動了動，又補了句：\"咱不是來送死的。\"
    風掀起許墨頸間的光門掛墜，金屬表麵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灼意。
    係統麵板在視網膜上閃爍，中級7級的經驗條剛漲了三分之一，空間解析功能的圖標正泛著微光——自從三天前在廢城撿到刻著同樣圖騰的機械盒，這個功能就總在他靠近未知科技時自動激活。
    \"老林。\"他轉向剛被包紮完的林宇，後者手臂上的繃帶滲出淡紅，\"去把張博士請來。\"又對王強道：\"你說送死？
    可三天前在地下掩體，張博士翻出的筆記寫著，這塔是"方舟計劃"的中樞。\"他摸出從機械盒裏掉出的青銅鑰匙，鑰匙齒痕與塔門邊緣的凹槽嚴絲合縫，\"機械ai追著我們炸了半個月，羅根的電子音還在耳麥裏響——你說他們圖什麽？\"
    王強的嘴抿成一條線。
    遠處傳來金屬摩擦聲，張博士抱著半片燒焦的平板跑來，鏡片上蒙著灰：\"許隊！
    我比對了塔體結構，和筆記裏的"能源核心艙"圖紙...相似度92！\"他推了推眼鏡，指尖在平板碎裂的屏幕上劃動，\"如果能啟動裏麵的反應堆，基地的聚變爐至少能撐十年。\"
    王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戰術刀的皮套。
    許墨知道他在想什麽——上回探險隊為找淨水裝置，折了七個兄弟。
    但此刻巨塔投下的陰影裏，幾個隊員正蹲在傷員旁喂水，小周的呻吟像根細針，紮得空氣發顫。
    \"空間解析，啟動。\"許墨閉了閉眼，意識沉入識海。
    淡金色的光霧在神秘空間裏翻湧，無數藍色數據流從指尖湧出，纏上巨塔表麵。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裏響起：\"掃描中...結構複雜度s級...建議結合曆史資料修正路徑。\"
    張博士湊過來，平板的藍光映著他發亮的眼睛：\"看這裏！\"他指著塔體側麵一道幾乎被鏽跡覆蓋的凹痕，\"筆記裏說外圍有自動防禦矩陣，但觸發點在第三層通風口——\"
    \"找到了。\"許墨睜開眼，視網膜上浮現出半透明的3d模型，紅色標記的陷阱區域正在閃爍，\"從西側裂縫進去，避開第三層的激光網，沿著應急通道到核心艙。\"他調出分組界麵，\"王隊帶一組守外圍，林宇帶醫療組留在沙丘後，我和張博士、蘇瑤進塔。\"
    \"許墨！\"
    蘇瑤的聲音帶著少見的急促。
    她抱著便攜式信號接收器從指揮台跑來，發梢沾著機油，平時總梳理整齊的馬尾此刻散了幾縷：\"幹擾波！\"她把接收器轉向巨塔方向，屏幕上的綠色波紋突然扭曲成刺目的紅色，\"頻率14.7兆赫，和上周機械狗的定位信號...諧波共振！\"
    許墨的後頸泛起涼意。
    他記得三天前在廢車場，就是這個頻率引來了機械獵犬群。
    蘇瑤的手指在接收器上翻飛：\"強度在增強，來源...西北方三百米，正在接近！\"
    \"王隊！\"許墨抓起戰術槍甩給王強，\"帶一隊去西北方布反隱雷，蘇瑤，你和林宇留在沙丘後監測。\"他摸出空間新造的高頻震蕩器，金屬外殼還帶著溫熱，\"張博士，跟緊我。\"
    王強的戰術靴剛踏進沙堆，西北方的空氣突然泛起漣漪。
    三架機械蜘蛛從隱形狀態顯形，八條合金腿碾過碎石，複眼裏的紅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王強罵了句髒話，端起槍的手卻穩得很——可他沒注意到，在蜘蛛群後方，一道黑影正貼著地麵爬行，刀刃般的肩甲反射著殘陽。
    \"小心後麵！\"蘇瑤的尖叫混著槍聲炸響。
    王強轉身時，黑鴉的電磁刃已經抵住他咽喉。
    機械指揮官的麵部覆蓋著碳化鋼甲，唯一的藍瞳裏跳動著數據流：\"人類果然貪得無厭。\"他的聲音像冰塊摩擦金屬，\"羅根大人說，要把你們的骨頭喂給核心艙的守衛。\"
    王強的冷汗滴在電磁刃上，騰起一縷白煙。
    千鈞一發之際，許墨的震蕩器發出刺耳鳴響。
    隱形場像被紮破的氣球般碎裂，黑鴉的瞳孔驟縮，電磁刃偏了半寸，在王強頸側劃出血線。
    許墨的戰術槍同時開火，子彈打在黑鴉肩甲上濺出火星——這台特遣隊指揮官，竟比之前遇到的機械士兵強了不止一個等級。
    許墨沒追，他盯著黑鴉消失的方向，指腹摩挲著震蕩器上的刻痕——那是剛才碰撞時留下的，和巨塔上的圖騰一模一樣。
    \"許隊！\"張博士的呼喊把他拉回現實。
    巨塔的外門不知何時泛起藍光，古老的驗證係統正在屏幕上流動：\"生物特征匹配...許墨，100。\"
    \"怎麽會？\"蘇瑤湊過來，接收器貼在門上，\"這係統至少塵封二十年了，怎麽會有你的數據？\"
    許墨摸出那枚青銅鑰匙，插入門側的鎖孔。
    齒輪轉動聲從門內傳來，鏽死的金屬門緩緩分開，一道冷冽的風湧出來，帶著某種熟悉的氣息——像極了神秘空間裏，那台總在午夜自動運轉的古老儀器。
    \"等等。\"蘇瑤突然抓住他手腕，\"能量波動...在變。\"她的指尖亮起淡藍的熒光，那是她用納米機器人改造的感知能力，\"裏麵有東西在醒。\"
    門完全開啟的瞬間，許墨的光門掛墜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
    空間裏傳來係統的警報：\"檢測到未知能量體...建議終止行動。\"但他望著門內延伸的金屬長廊，牆上的熒光苔蘚明明滅滅，像某種生物的呼吸。
    \"進去。\"他握緊戰術槍，\"張博士，你走中間；蘇瑤，注意監測；王隊，外圍加雙崗。\"
    眾人剛踏入門檻，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從頭頂落下，將入口封得嚴嚴實實。
    張博士的平板\"啪\"地掉在地上：\"防...防護係統啟動了？
    可筆記裏沒提這個！\"
    許墨的呼吸突然一滯。
    長廊深處傳來低沉的嗡鳴，像某種古老的引擎開始運轉。
    更詭異的是，那聲音的頻率，竟和他心跳完全同步。
    蘇瑤的納米機器人在指尖凝成藍色光團：\"許墨，裏麵...有生命體征。\"
    他舉起戰術燈，光束刺破黑暗。
    在光錐盡頭，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正從陰影裏望過來。
    那雙眼沒有眼白，瞳孔是豎條狀的，像某種掠食者——但絕對不是人類，不是機械，甚至不是他們見過的任何異界生物。
    嗡鳴聲越來越響，許墨感覺有什麽東西正順著光門往識海裏鑽。
    係統麵板瘋狂閃爍，空間解析功能突然升級，新的提示在視網膜上炸開：\"檢測到"原初核心"...警告！
    警告！\"
    而那雙眼，正緩緩從黑暗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