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囚鳳泣雪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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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蘇梓宸的聲音徹底抖了起來,他伸出手,指尖觸到淩言的臉頰,那皮膚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寒冰,沒有一絲溫度。
“你隻是睡著了對嗎?”
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都在發抖,眼淚卻不受控製地滾落,砸在淩言冰冷的臉上:“嗬嗬嗬……你是淩言,你怎麽可能死?你起來啊!”
他猛地搖晃著懷裏的人,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對方的骨頭捏碎:“你起來!本座屠殺了這麽多人,以你的性格,你不是該怒不可遏地罵我,罰我嗎?
你起來啊!像以前一樣,把我丟進寒潭裏罰跪啊!你起來!”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歇斯底裏,在風雪中顯得格外淒厲。
可懷裏的人依舊一動不動,唯有身上的血晶在風雪中閃爍著冰冷的光。
“淩言!”蘇梓宸猛地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誰允許你死了?啊?”
他的眼中血絲彌漫,瘋狂與恐懼交織,“本座還沒有折磨你!本座還沒有讓你看到這仙門全部在煉獄裏掙紮求饒!
霍雨桓本座已經放了!你以為你死了本座就會原諒你?”
他俯下身,額頭狠狠抵著淩言冰冷的額頭,聲音裏帶著一種絕望的偏執:“本座不會讓你死的……
本座會讓你在餘生裏懺悔……生生世世,為你對本座所做的一切懺悔……”
說著,他猛地將淩言打橫抱起。懷中的身體冰冷僵硬,卻異常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甚至不敢低頭去看那張毫無生氣的臉,隻是死死咬著牙,轉身,踏著滿地的血雪與冰晶,向著淩言的寢殿——若雪閣的方向走去。
風雪在他身後呼嘯,鎮墟門上空的妖氣越發濃鬱,似乎要將整個天際染成墨色。
可他仿佛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聽見,眼中隻有懷裏那個漸漸失去溫度的人。
他的背影在漫天風雪中顯得格外孤寂,不再有之前的狂傲與決絕,隻剩下一種被抽空了所有支撐的茫然與……深入骨髓的恐慌。
若雪閣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清雅素淨,隻是此刻少了主人的氣息,顯得格外空寂。
蘇梓宸抱著淩言,一腳踹開房門,大步流星地走到內室的床榻前,小心翼翼地將人放了上去。
若雪閣內,寒香縈繞,卻掩不住血腥與藥草混合的詭異氣息。
蘇梓宸跪坐在床榻邊,指尖顫抖著按上淩言腕間的脈搏——
那處本該湧動靈力的地方,此刻隻剩下微弱得幾乎消失的跳動,像風中殘燭。
他通紅的眼底布滿血絲,三天三夜未曾合眼,眼下烏青深重,嘴角卻因偏執而勾起詭異的弧度。
“師父……這點靈氣,怎麽會撐不住?”
他喃喃自語,掌心猛地凝聚起一團漆黑妖異的靈氣,不由分說便往淩言心口輸送而去。
黑氣湧入的瞬間,淩言蒼白的臉色驟然泛起不正常的青黑,唇角溢出一絲血沫,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
蘇梓宸瞳孔一縮,慌忙收回靈力。
他這才想起,淩言的大穴被他親手點破,經脈早已被噬心咒的黑氣侵蝕,又流幹了幾乎所有血液。
如今的身體連最普通的凡人都不如,如何能承受他這摻雜了妖氣的霸道靈力?
“不……不能死……”他猛地拔出腰間短刃,毫不猶豫地在自己手腕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滾燙的鮮血噴湧而出,他顫抖著將手腕按在淩言蒼白的唇邊,猩紅的血珠滴落在那幹涸的唇瓣上。
“喝下去……師父,用本座的血……你的身體不是最厭惡本座的氣息嗎?那就讓你從頭到腳,都染上本座的血!”
他閉上眼睛,強行催動體內最本源的力量,以血為引,運轉早已被仙門視為禁忌的“縛魂禁術”。
黑氣與血氣在他掌心交織,形成詭異的符文,緩緩滲入淩言眉心。
劇痛從手腕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卻仿佛毫無所覺,隻死死盯著淩言毫無生氣的臉。
“本座不準你散魂……聽到沒有?”他的聲音嘶啞破碎,“就算變成活死人,你也得留在本座身邊……”
禁術的力量撕裂著他的經脈,眼前陣陣發黑,他死死撐著,直到三日後,淩言眉心那點幾近熄滅的魂火終於重新凝聚,雖然微弱,卻不再有潰散的跡象。
蘇梓宸這才脫力般倒下,昏迷前最後一眼,是淩言依舊蒼白的麵容。
鎮墟門的靈草園被翻了個底朝天,千年靈參、玄冰雪蓮被毫不吝惜地投入丹爐,熬成漆黑濃鬱的藥汁。
蘇梓宸端著藥碗,坐在床邊,眼神陰鷙地看著昏迷的淩言。
“張嘴。”他聲音冰冷,見淩言毫無反應,便猛地掐住對方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
苦澀的藥汁順著嘴角流下,沾濕了白色的枕巾,淩言無意識地嗆咳,喉嚨裏發出微弱的嗚咽。
“喝下去!”蘇梓宸的手勁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下頜,“喝了藥,你就好了……就能像以前一樣罵本座了……”
他的聲音忽然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起來啊……別裝死……”
日複一日,藥汁混合著血跡和蘇梓宸強行灌入的血液,染紅了淩言的嘴角。
若雪閣裏時常響起瓷器摔碎的聲音和蘇梓宸壓抑的怒吼。
他有時會瘋狂地搖晃淩言,有時又會像個孩子一樣蜷縮在床邊,盯著那毫無生氣的臉喃喃自語。
直到一個月後的清晨,窗外的風雪稍歇,一縷微光透進窗欞。
淩言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蘇梓宸正用布巾擦拭他臉上的藥漬,動作一頓,布巾“啪嗒”掉在地上。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那雙眼瞼——它們緩緩睜開,露出了裏麵熟悉的、盛滿冰霜的鳳眸。
那眼神,依舊是那樣冷淡,那樣疏離,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又仿佛在看一堆汙穢。
“師父……”蘇梓宸的心髒狂跳起來,狂喜如同電流竄遍四肢百骸,可下一秒,觸及那冰冷的目光,心底積壓的恨意與恐慌瞬間反撲,幾乎將他吞噬。
“你醒了?”他猛地抓住淩言的手腕,那手腕細瘦冰涼,在他掌心顯得格外脆弱。
“本座沒允許你死,你就死不了!”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報複性的狠厲,“就算你魂飛魄散,本座也會把你從地獄裏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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