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玻璃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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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福安連忙點頭,語無倫次地吩咐下人:“快!快按仙長說的辦!把東跨院的廂房收拾出來!”
    他看著兒子和霍念的狼狽模樣,嘴唇哆嗦著,“仙長,我兒他……他這是怎麽了?”
    淩言沒理會他,徑直抱著周少虞往院內走,那僵硬的姿勢引來幾個下人的側目。
    蘇燼抱著霍念跟在後麵,路過周福安身邊時,低聲道:“周老爺,他們中了陰咒,神魂受損,暫時沒事。”
    周福安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卻又立刻緊張起來:“陰咒?是老宅裏的……”
    “先進去再說。”蘇燼打斷他,跟著淩言進了東跨院。
    兩間靜室很快收拾出來。淩言將周少虞扔到一張床上,仿佛卸下什麽重物,立刻後退兩步,從袖中取出絹帕仔細擦拭手指。
    蘇燼則將霍念放在另一張床上,幫他整理好淩亂的衣物。
    下人送來熱水和衣物,淩言揮揮手讓他們退下,這才走到蘇燼身邊,遞給他一瓶傷藥:“把靈力運轉周天,再塗些藥。”
    蘇燼點點頭,接過藥瓶,卻忍不住問道:“師父,那喜神為什麽非要用魂魄結陰婚?”
    “還有老宅棺材上刻的佛經,明明是鎮壓用的,怎麽反而成了引魂陣?”
    淩言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清晨的冷風吹進來,吹散了屋內的穢氣。
    他看著院外飄落的雪花,緩緩道:“那不是佛經,是‘鎖魂陀羅尼’的變體,被人用陰血改過,反而成了引魂咒。”
    “棺材也不是普通的棺木,而是用百年槐木摻著屍油澆築,專門用來溫養陰魂。”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喜神以魂魄為食,以陰婚為餌,那些被擄走的魂魄並非全被吞噬,而是被它煉成了‘合巹魂燈’,供它汲取生氣。”
    蘇燼想起幻境中那些圍著喜神行苟且之事的魂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周家老大和老二……”
    “應該也成了魂燈的一部分。”淩言淡淡道,“不過這院子裏的怪事,恐怕不止喜神作祟。”
    “你是說磚石滲血?”蘇燼想起周福安之前的描述,“我也覺得奇怪,喜神的力量源於陰魂,和血肉無關。”
    淩言轉過身,目光落在蘇燼臉上:“你注意到老宅門口的石獅子了嗎?左眼缺了一塊,像是被利器砸掉的。”
    蘇燼回想了一下,確實如此:“那石獅子看著有些年頭了,難道……”
    “那是‘鎮煞獅’,”淩言解釋道,“本應雙眼俱全,鎮住宅中陰煞。如今左眼缺失,說明有人故意破壞了鎮宅陣法。”
    “而磚石滲血,更像是……”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語,“更像是某種血祭的反噬。”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周福安的聲音:“仙長,熱水備好了。”
    淩言看了蘇燼一眼,示意他噤聲,這才開口道:“進來吧。”
    周福安端著水盆走進來,眼神躲閃,不敢看床上的兩人。
    淩言盯著他的眼睛,突然問道:“周老爺,這院子以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事?比如……血光之災?”
    周福安端水盆的手猛地一抖,熱水灑出幾滴,燙得他齜牙咧嘴。他連忙低下頭,含糊道:“沒、沒有啊……仙長何出此言?”
    “是嗎?”淩言的聲音冷了下來,“那為何鎮煞獅獨缺左眼,為何磚石會滲血,為何喜神偏偏選中你家老宅作為巢穴?”
    周福安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蘇燼在一旁看得真切,周福安顯然在隱瞞什麽。
    他想起幻境中喜神那由人臉拚湊的軀體,還有那些被操控的魂魄,突然開口道:“周老爺,你是不是用活人祭過什麽東西?”
    “不!沒有!”周福安猛地抬頭,眼神驚恐,“我沒有!是我爹……是我爹當年為了求子,聽信了妖道的話,在院子裏……”
    他說到一半,突然死死咬住嘴唇,不再言語。
    看來這周家老宅的秘密,遠比他們想象的更複雜。
    喜神的出現或許隻是引子,真正的麻煩,恐怕藏在這院子更深的地方,和周家當年的血祭脫不了幹係。
    淩言不再追問,隻是淡淡道:“先給他們清理傷口,喂些安神湯。至於其他的事,等他們醒了再說。”
    周福安如蒙大赦,連忙點頭,匆匆退了出去。
    房間裏隻剩下師徒二人。蘇燼看著淩言,忍不住問道:“師父,你覺得周福安他爹當年祭的是什麽?”
    淩言走到霍念床邊,檢查著他眉心的符紙,頭也不抬地說:“不管祭的是什麽,既然引來了喜神,又導致磚石滲血,那東西恐怕不是善茬。”
    他頓了頓,抬起頭,鳳眸中閃過一絲凝重:“這周家,怕是還有更大的麻煩在後麵。”
    淩言指尖剛觸及霍念眉心的符紙,那少年突然猛地一顫,睫毛劇烈顫動著睜開了眼。
    眸中本是鎮虛門特有的清冽色澤,此刻卻蒙上了一層水汽,像被驚飛的白鳥,茫然又驚恐地掃過四周。
    “師……師父?”霍念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視線落在淩言臉上時,瞳孔驟然收縮,像是想起了什麽恐怖的事,“我……我剛才做了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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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喉結滾動,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頸,連耳垂都泛著不正常的粉。
    窗外的雪光映在他臉上,更顯得那抹紅灼目。
    “夢裏……”霍念的聲音越來越小,帶著哭腔,手指緊緊攥著被褥,“夢裏有人逼我拜堂……還有好多人……做那種……那種事……”
    淩言動作一頓,沒想到幻境的影響如此深刻,竟讓霍念保留了清晰的記憶。
    他剛想開口安撫,就見霍念突然抓住他的衣袖,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眼淚終於忍不住滾了下來:
    “太真實了!師父!那觸感……還有那聲音……”少年越說越委屈,肩膀不停顫抖。
    “我平時連女修的手都沒碰過,怎麽會做這種夢啊!還、還跟一個男人……”
    蘇燼站在一旁,看著向來鼻孔朝天的霍大公子此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他想起幻境裏霍念被周少虞抓著腰帶的模樣,實在忍不住勾起嘴角。
    霍念哭著哭著,猛地扭過頭,視線落在旁邊床上昏迷的周少虞身上。
    那少年穿著大紅新郎服,姿勢雖被蘇燼擺正,但領口依舊淩亂,露出的脖頸上似乎還殘留著幻境裏的曖昧紅痕。
    “是他?!”霍念的聲音陡然拔高,指著周少虞,眼淚流得更凶了。
    “怎麽是他啊師父!我就算做夢也不能跟個普通人……還是個男的……”
    他越想越覺得羞恥,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幹脆把臉埋進被子裏,悶悶地哭道:“我不幹淨了……師父……我以後還怎麽見人啊……”
    淩言被他拽著衣袖,聽著這顛三倒四的哭訴,額角青筋跳了跳。
    他活了二十三年,見過屍山血海,見過魑魅魍魎,卻從未見過自家徒弟如此崩潰的模樣。
    他伸出另一隻手,僵硬地拍了拍霍念的後背,試圖安撫:“幻境而已,當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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