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正真擁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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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簾幕的縫隙,在榻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映著兩人交纏的身影。
室內唯有粗重的呼吸聲,混合著梅香與淡淡的藥味,在暖融融的空氣裏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蘇燼的動作每一次都帶著克製的溫柔,卻又在觸及時引得懷中人一聲壓抑的輕顫。
淩言的意識模糊,隻能感受到蘇燼胸膛的溫度,以及他落在自己唇畔、耳垂、頸間的吻。
窗外的鳥鳴不知何時變得稀疏,唯有簷角的風鈴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細碎的聲響。
蘇燼的動作漸緩,指尖在淩言肩胛處輕點。
淩言喉間溢出一聲嗚咽,睫羽顫如蝶翅,指尖無意識地陷進蘇燼肩頭。
待情意退卻時,他渾身酥軟,如融化的春雪般癱在蘇燼懷中,鬢發淩亂,眼尾紅暈未褪。
蘇燼垂首,目光落在他泛紅的唇畔,喉結微滾。
忽而傾身,以唇封緘了那未散的喘息,帶著薄荷般的清冽。
淩言手指蜷縮,堪堪攀住蘇燼發梢,羞意如潮水漫上心頭,耳尖燒得通紅。窗外風鈴忽響,恰掩了他喉間細碎的嚶嚀。
淩言睫羽漸濕,渾身泛起薄粉,他方緩緩退開,指腹拭去那旖旎痕跡。
正欲將人擁入懷中,卻忽覺掌心黏膩——原是淩言背脊傷口滲出血跡,紅梅般的殷紅緩緩暈開,染透了紗布。
“阿言!”蘇燼瞳仁驟縮,倏然起身。
淩言茫然抬眼,卻見蘇燼已取過榻畔的藥瓶。蘇燼指尖微顫,動作極輕,似怕驚碎了一捧春雪。
褪去染血的紗布時,他眸中掠過痛色——淩言肩胛處的傷口已裂開寸許,血肉翻卷如綻開的紅梅,邊緣還滲著絲絲烏紫。
“疼嗎?”蘇燼喉間擠出半句,聲音啞得幾不可聞。
淩言睫羽低垂,“無妨。”
蘇燼將藥瓶傾轉,金瘡藥粉末簌簌落在掌心。以指腹蘸了藥,極緩極柔地抹上那猙獰傷口。
涼意沁入肌膚時,淩言喉間溢出一聲極輕的嗚咽,似被燙了般縮了縮肩。
蘇燼連忙收力,指尖懸停在傷處,溫聲哄道:“阿言忍一忍,這藥需勻開方能止痛。”
淩言咬住唇畔,指尖再度陷進蘇燼肩頭,十指絞得發白。
藥粉漸滲傷口,蘇燼又取來新紗布,層層裹上時,動作比雲絮更輕。
忽覺懷中人輕顫,抬眼卻見淩言眸中蒙了層水霧,羞惱與痛意交織,染得眼尾紅霞更濃。
蘇燼心口一窒,忽而將人攬進懷裏,唇畔貼在他耳畔:“我在。”
蘇燼指尖捏著淩言中衣的係帶,窗外日頭正盛,透過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光影,空氣中還殘留著金瘡藥微苦的氣息與一絲若有似無的梅香。
手腕翻轉間已將係帶係成利落的蝴蝶結,指尖不經意掃過淩言腰間未消的紅痕,換來對方一記羞惱的眼風。
他這才慢條斯理地拾起自己的玄色外袍,玉扣剛係到第三顆,忽聽“篤篤”的敲門聲自門外響起。
淩言本還有些怔忪,聞言霎時回神,下意識攥緊了袖中垂下的錦帶。
剛想開口詢問,門外已傳來清朗少年音:“師父,是我!”
霍念的聲音帶著慣有的雀躍,又隱隱透著幾分急切:“昨夜八寶鎮出現鬼蛟的事我爹知道了,他讓我隨你們一起去黎安。”
“來了。”淩言應了一聲,低頭快速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粉白相間的色澤襯得他膚色瑩潤,隻是此刻領口微敞,露出的鎖骨處還凝著幾點淡紫的痕跡。
蘇燼見狀,不動聲色地伸手替他將領口攏得更緊些,才轉身去開門。
木門“吱呀”一聲推開,霍念一身朱紅錦袍立在門外,腰間墜著的玉麒麟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發間還別著枚鑲了碎鑽的孔雀翎,正是他一貫張揚的模樣。
“蘇燼?”霍念見到開門的人,先是一愣,目光隨即掃過屋內,瞳孔倏地睜大,“你怎麽和師父在一間客房?”
蘇燼側身讓他進來,指了指桌上的紗布,語氣平淡無波:“給你師父換藥。”
“師父!”霍念一聽這話,立刻快步竄到淩言麵前,上下打量著他,見他臉色雖有些蒼白,卻無大礙,才稍稍放心,“你受傷了?嚴不嚴重?”
淩言往後退了半步,聲音恢複了平日裏的淡漠:“無妨,鬼蛟自爆時,毒火沾到了皮肉。”
他抬手攏了攏微亂的袖擺,卻不料動作幅度過大,後背傷口牽扯,疼得他眉心微蹙,麵上卻依舊維持著鎮定。
霍念的目光卻被他身上的流霞錦吸引,咋舌道:“師父,你何時也喜歡穿這種粉嫩嫩的衣服了?往日裏不是隻穿月白嗎?”
淩言的耳尖悄悄泛紅,輕咳一聲掩飾尷尬:“……舊衣染了血,蘇燼尋來的。時候不早了,還未用午膳吧?吃過便出發。”
“哦……”霍念應了一聲,目光卻忽然定格在淩言的脖頸處。
那裏肌膚細膩,卻零星分布著青紫交加的痕跡,像是被什麽東西用力啃噬過一般。
霍念眨了眨眼,疑惑道:“師父,你傷的這麽重啊?不過……怎麽這麽多淤痕?你和那鬼蛟近戰搏鬥了?”
淩言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嘴角狠狠抽了抽。
總不能告訴這徒弟,這些痕跡是蘇燼留下的,隻得硬著頭皮,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嗯,近身搏殺時不慎所致。”
霍念將信將疑地看了看淩言淩亂的墨發,又轉身看向蘇燼。
後者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自己的袖口,神情從容不迫。
他撓了撓頭,或許真是我想多了?這兩人怎麽怪怪的,不可能……師父是什麽人,怎麽可能和蘇燼有什麽,對,絕不可能。
淩言卻在這時瞥見了妝台上的銅鏡。鏡中映出他略顯蒼白的麵容。
墨發散亂地披在肩頭,幾縷碎發黏在汗濕的額角,脖頸處的痕跡在粉白的衣料映襯下格外顯眼,確實狼狽得緊。
他連忙轉身,抓起妝台上蘇燼放的那枚白玉冠,想將頭發束起來。
然而手臂剛抬起,後背傷口便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指尖一抖,白玉冠險些掉在地上。
他強忍著痛,眉頭緊鎖,試圖用另一隻手去輔助束發,動作卻笨拙得厲害。
蘇燼站在一旁,看著他因疼痛而微微顫抖的指尖,眸色一暗,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幫他束發。
但目光觸及一旁正好奇打量著他們的霍念,又硬生生將手頓在半空中,指尖幾不可察地蜷了蜷,最終隻是低聲道:“小心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