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九尾天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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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麽?”淩言的聲音陡然冷了幾分,眼神像刀子一樣剜過來。
蘇燼動作一頓,抬眸看向他,見淩言正死死盯著自己敞開的衣領,耳根卻悄悄泛紅,頓時了然,壓低聲音笑道:“換衣服,難道要穿著這身去花樓?”
淩言猛地別開臉,袖中的手指卻微微蜷縮。
蘇燼利落地褪去外袍,露出線條流暢的麥色脖頸,清晨留下的齒痕和指印在燭光下若隱若現,心髒莫名一緊,隨即湧上一股無名火——這混蛋竟敢去那種地方!
“師父,你看我這樣行不行?”霍念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隻見小徒弟穿著一身藕荷色的浮光錦,玉冠歪斜地扣在頭上,手裏攥著個羊脂玉扳指,滿臉不自在。
蘇燼已經換好了月白錦袍,腰間鬆鬆垮垮地係著玉帶,墨發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幾縷碎發垂在額前,多了幾分浪蕩公子的隨意。
他走到霍念麵前,伸手將他的玉冠扶正,又把扳指套在他手上:“記住,一會兒進了銷金窟,莫要畏畏縮縮,就當自己是來尋樂的紈絝。”
霍念哭喪著臉:“我不會……”
“學。”蘇燼言簡意賅,轉身看向淩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撫,“師父在此等候即可,我與霍念去去就回。”
淩言看著他那雙含笑的眸子,知道他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言,隻是從袖中取出兩枚刻著符文的玉符,分別遞給蘇燼和霍念:“此乃‘清心符’,可暫避妖魅迷惑。若遇危險,捏碎玉符,我自會感應。”
蘇燼接過玉符,指尖不經意擦過淩言的掌心,低聲道:“放心。”
林銜曦在一旁看得饒有興致,直到蘇燼和霍念換好衣服,他才笑道:“兩位仙師換上這錦袍,倒真有幾分紈絝公子模樣。”
他示意內侍呈上銀票,“五千兩銀票在此,若不夠,可隨時差人回宮取。”
蘇燼接過銀票揣入袖中,對林銜曦拱手:“多謝王爺。”說罷,便拽著還在扭捏的霍念,轉身向殿外走去。
淩言站在殿中,看著兩人消失在殿門後的背影,眸光深沉。
燭火映著他緊抿的唇線,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懸掛的流霜劍穗——
花樓銷金窟,九尾天狐,血祭陣……蘇燼,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偏殿之外,夜色正濃。蘇燼拽著霍念走在宮道上,月光從高聳的城牆灑下,在他月白色的錦袍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喂!你輕點兒拽!”霍念掙開他的手,整理著被拽皺的衣袖,“你倒是挺熟練,以前就常去這種地方!”
蘇燼腳步一頓,回頭看他,月光勾勒出他俊美的側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比你想象的……更熟練。”
霍念被蘇燼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噎得一陣反胃,嫌棄地往後退了半步,甩著被拽過的手腕罵道:“你這變態!也就你會有這種愛好!本少主可對男人沒興趣,離我遠點!”
他自幼在鎮虛門長大,雖知人間風月,卻從未踏足,此刻被蘇燼這輕佻的模樣刺激,隻覺得自家師兄簡直墮落到了塵埃裏。
可罵完之後,他忽然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定在原地,猛地又湊到蘇燼麵前,借著朦朧的月光死死盯著他敞開的月白錦袍領口——
方才換衣服時他就瞥到一眼,此刻離得近了,那頸側若隱若現的紅痕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形狀分明不是什麽尋常磕碰。
“嘶……”霍念倒抽一口涼氣,杏眼瞪得溜圓,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天秘密,猛地伸手拽住蘇燼的衣袖,力道大得幾乎要把那錦緞扯破,“等等!剛才你換外袍時,我就看到你脖子上有……痕跡!現在仔細看,這明明是……”
他話沒說完,腦子裏忽然閃過白日在客棧看到的畫麵——
淩言站在房間,衣領微敞,脖頸處似乎也有一抹極淡的、被衣領遮掩的紅痕!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霍念的聲音都開始發顫,手指抖著指向蘇燼,幾乎是吼出來的:“師父的脖頸上也有痕跡!你也有!你們昨天又沒回鎮虛門……嘶……你、你這個混蛋!你把師父怎麽了?!”
他越說越覺得驚悚,鎮虛門上下誰不知道師父對蘇燼向來不同,可他從沒想過會是這種“不同”!
昨天他們去八寶鎮除鬼蛟,按理說處理完就該回門,怎麽會一夜未歸,還都帶了這種痕跡?!
蘇燼心裏“咯噔”一下,暗道這傻徒弟怎麽突然開竅了?這反應快得讓他措手不及。
麵上卻絲毫不見慌亂,甚至還挑眉瞥了霍念一眼,反手就甩開了他的手,語氣帶著幾分不耐和理所當然:“我們昨天晚上幹嘛了,你不知道?”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繞著霍念走了半圈,指尖隨意地指了指遠處的方向:“八寶鎮那鬼蛟,你當是池塘裏的泥鰍呢?”
“翻江倒海鬧了半夜,師父為了護我,後背被鬼蛟自爆妖核炸的血肉模糊,到現在還敷著金瘡藥,血肉模糊的,你沒看到?”
說著,他忽然逼近霍念,壓低了聲音,眼神似笑非笑:“腦子裏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怎麽,被那個不男不女的雲風禾帶偏了?開始研究起男人之間的事了?”
他一邊說,一邊狀似無意地整理了一下衣領,將那痕跡遮得更嚴實些,又伸手拍了拍霍念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調侃:“別整天胡思亂想。”
“師父是長輩,我是他徒弟,昨晚不過是在客棧處理傷口,師父還發了高熱,我忙活了半夜,哪有你想的那些齷齪事。再敢瞎琢磨,小心我告訴師父,讓他罰你去鎮妖塔抄三個月的清心咒。”
霍念被他這一連串的話砸得暈頭轉向,先是被蘇燼提到師父受傷的事驚得心頭一緊,想起淩言平日裏對自己的關照,確實不該用這種醃臢心思揣測。
可那痕跡……他還是有些狐疑地盯著蘇燼:“真的?那你脖子上的印子是怎麽回事?”
“嗬,”蘇燼冷笑一聲,隨手從袖中摸出一塊沾了些許草藥味的帕子,在霍念眼前晃了晃。
“鬼蛟的毒霧濺到了脖子上,師父給我塗藥時下手重了些,留下的指印和藥漬,怎麽,要看?”他作勢就要扯開衣領,嚇得霍念連忙擺手後退。
“不、不用了!”霍念臉頰微紅,剛才的氣勢頓時泄了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我就是擔心師父……”
蘇燼見狀,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麵上卻依舊板著臉:“擔心就好好跟著,別瞎想。一會兒進了花樓,打起精神來,咋咋呼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