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又見血祭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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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獻祭。”蘇燼的聲音冷得像冰,“每死一人,血煞陣的力量便強一分。方才被他吸幹精血的弟子,還有被鬼蛟殺死的修士……他們的魂魄都成了陣眼的養料。”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血陣中央那個血色漩渦——那是陣眼的“旋眼”,此刻正隨著宇文策的呼吸吞吐血光。
    “破掉旋眼,血祭陣自解。否則……”他沒有說下去,但眾人都看到了天空中漸漸凝聚的血色雷雲,每一道閃電劈下,血陣便膨脹一分。
    “都別動!”離洄突然揚聲喊道,驚濤劍挽出劍花,逼退兩隻撲來的屍傀。
    他瞥見兩名修士正試圖繞到血陣側翼,立刻厲聲道:“血霧裏有攝魂絲!靠近陣眼必死!”
    話音未落,那兩名修士腳下突然冒出數根血色絲線,如毒蛇般纏住腳踝。
    其中一人反應快,揮刀斬斷絲線,卻見斷口處猛地噴出黑血,濺在他手背上,瞬間腐蝕出幾個血洞。
    另一人慘叫著被絲線拖向陣眼,途中撞碎了書架,古籍紛飛間,他的身體已化作一團血霧,融入了宇文策的血甲。
    普惠和尚的佛光被一道血蟒虛影撞散,佛珠崩碎數顆。
    他望著那些在血霧中掙紮的各派修士,臉上露出痛惜之色:“中修界四十八派、下修界七十二派的道友們!此陣借血煞之力,需以純陽靈力破旋眼!”
    他猛地拋出紫金缽盂,缽盂懸空放大,灑下萬道金光,暫時壓製住湧來的血霧,“昆侖、丹霞、純陽宮的道友,隨貧僧聚力!其他道友護住周身,莫讓屍傀近身!”
    “老禿驢,憑你也想壞我好事?”宇文策狂笑著,左手按在旋眼上,血陣驟然加速旋轉。
    九條血蟒虛影合並成一條巨蟒,張開血盆大口咬向紫金缽盂。
    巨蟒口中噴出的血霧裏,隱隱可見無數扭曲的麵孔——那是被獻祭者的怨魂,此刻正發出無聲的尖嘯。
    “轟!”
    缽盂被巨蟒撞得倒飛而回,普惠和尚連退數步,嘴角溢出鮮血,周圍的修士們一片嘩然。
    昆侖墟的弟子祭出玉虛幡,幡麵卻被血霧腐蝕出破洞。
    丹霞派的火蓮在血霧中劈啪作響,很快便黯淡下去。
    下修界的一名蠻族首領怒吼著揮舞巨斧,劈開三隻屍傀,卻被頭頂落下的血雨淋中,瞬間渾身發黑倒斃。
    “這樣下去不行……”雲風禾抹去濺在臉上的血沫,指尖飛快結印,數張雷火符拍在地麵,炸出一片火牆阻擋屍傀,“蘇兄,旋眼到底在哪?血陣裏全是血霧,根本看不清!”
    蘇燼沒有回答,而是突然躍起,玄冰劍劃出一道寒光,直刺血陣中最濃鬱的那團血霧。
    劍尖即將觸及時,血霧中猛地探出一隻枯手,與他掌對掌硬拚一記。蘇燼倒飛出去,在地麵滑出數道痕跡,嘴角滲出血絲。
    但他眼神一亮:“在那裏!宇文策左手護著的位置!”
    就在此時,離洄已看懂他的意圖。驚濤劍爆發出璀璨藍光,他猛地踏前一步,劍勢如驚濤駭浪般卷向血陣:“離昊,掩護我!雲兄,給我開道!”
    離昊怒吼一聲,雙手結印,背後浮現出雷龍虛影:“雷罰!”
    數道水桶粗的閃電劈向血陣邊緣,暫時逼退了湧來的血霧。雲風禾同時拋出數十張符篆,金光與火光交織,在血陣中撕開一道短暫的縫隙。
    離洄抓住機會,身形如電般竄入血陣。他能感覺到周身的血霧如同無數細針,紮得皮膚生疼,耳邊全是怨魂的嘶吼。
    眼前血光彌漫,他隻能憑著蘇燼的提示,朝著宇文策左手的方向突進。
    宇文策見狀,眼中血色更濃:“找死!”
    右手一揮,數道血線射向離洄,左手卻始終護著腰間——那裏,一個血色旋渦正緩緩旋轉,旋渦中心隱約可見一枚跳動的心髒,正是他獻祭弟子後凝聚的陣眼核心。
    “師兄小心!”離昊的驚呼聲被血陣的轟鳴淹沒。
    離洄隻覺背後一涼,回頭便見一隻血煞屍傀的利爪已近在咫尺……
    離洄隻覺背後陰風驟起,寒毛根根倒豎。那血煞屍傀的利爪裹挾著腐臭與血腥,眼看就要洞穿他的後心。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逼近,正是蘇燼。他手中星霜劍尚未完全出鞘,左手卻已快如閃電般拍出——
    掌心白光一閃,一枚由靈力勾勒的陣法虛影驟然浮現,符文流轉間帶著古樸而威嚴的氣息,快得如同錯覺,唯有離洄因距離極近,才捕捉到那虛影邊緣幾不可察的雷紋與冰篆。
    那血煞屍傀甚至來不及發出嘶吼,便在陣法虛影觸碰到它的瞬間,如琉璃般寸寸崩碎,化作一蓬黑紅色的血霧消散在空中。
    離洄尚未反應過來,已被蘇燼一把抓住後領,猛地向後拖拽。
    “轟!”
    他原先站立的地麵轟然塌陷,熾熱的岩漿從地底翻湧而出,帶著刺鼻的硝石味,險些將他的靴底點燃。
    “岩漿?”離洄驚退數步,握緊驚濤劍,警惕地盯著那片不斷擴大的熔岩池。
    隻見岩漿表麵咕嘟咕嘟地冒著泡,粘稠的赤紅液體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緩緩蠕動。
    “小心!是屍傀!”不知是誰驚恐地喊了一聲。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岩漿中猛地伸出數隻焦黑的手臂,指甲縫裏還殘留著未燃盡的布料。
    緊接著,一個個渾身焦糊、皮膚皸裂的身影掙紮著從岩漿中站起,眼中閃爍著詭異的紅光,正是血煞屍傀!
    它們的動作僵硬,身上還滴著岩漿,卻以驚人的速度撲向最近的修士。
    “這……這服飾……”離洄瞳孔驟縮,指著一隻屍傀破爛的衣襟,“是火鳳台的弟子服飾!”
    眾人定睛看去,果然,這些從岩漿中爬出的屍傀,身上雖被灼燒得不成樣子,但殘存的衣料邊緣,依稀可見火鳳台特有的赤金紋繡。
    一股寒意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心髒——宇文策不僅獻祭活人,竟然還將自己門中弟子的屍體藏於熔岩之下,煉化成了血煞屍傀!
    “不……不可能……”人群中,宇文翎風臉色慘白如紙,渾身劇烈地顫抖著。
    他眼神渙散,喃喃自語,似乎無法接受眼前的慘狀。直到他的目光定格在一隻屍傀的手腕上——
    那屍體的手臂已被燒得扭曲變形,皮膚碳化剝落,但手腕上卻緊緊係著一個小小的金色鈴鐺,鈴鐺表麵刻著細碎的梅花紋路,雖蒙著血汙,卻依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