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蘇燼冷笑，身後陡然浮現出九尾天狐的虛影，雪白的狐尾在晨光裏舒展，帶著磅礴的靈力威壓，“你算錯了一點。”
    他瞳孔猛地化作金色，豎瞳銳利如鷹，映得縛麵後的淩羲微微一怔。
    “九尾天狐的血祭，”蘇燼五指成爪，“隻能操控死人。”
    “你的魂魄可還沒穩！”淩羲揮袖格擋，銅鈴再響，試圖引動蘇燼體內的血祭印記。
    “是嗎？”蘇燼的笑聲帶著睥睨天下的傲氣，金色瞳孔裏燃著烈焰，“那你倒是算錯了——這魂魄，本座早就穩住了。憑你這點伎倆，也想操控九尾天狐？”
    狐影咆哮，靈力如海嘯般炸開，與淩羲的銅鈴音波碰撞在一處，震得整個蓬萊主殿簌簌發抖，沉香木的輕煙被攪得四散，簷角的青銅風鈴狂響不止，像是在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惡戰，奏響凜冽的序曲。
    淩羲被蘇燼的掌風逼得連連後退，縛麵下的臉色掠過一絲陰狠。他忽然從袖中摸出一麵青銅古鏡，鏡麵蒙著層水霧，卻在靈力催動下驟然清亮。
    “嘖，諸位不妨瞧瞧這個。”他手腕一揚，古鏡懸在半空，鏡中光影流轉，竟浮現出一段模糊卻刺眼的畫麵——
    殘陽如血，映著破舊的柴房。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赤著腳，褲腳沾著泥汙，手裏緊緊攥著把鏽跡斑斑的柴刀，刀刃上淌著暗紅的血。
    他身後是倒在血泊裏的幾個壯漢，少年的眼神沒有驚慌，隻有一片死寂的冷，像淬了冰的寒潭。
    “這是回溯鏡，”淩羲的聲音帶著惡意的煽動，“取的是張靈微的記憶碎片。十三歲的‘十三’，提著柴刀殺了張家護院，這便是你們敬重的蘇宗師少年時的模樣。”
    鏡光落在眾人臉上，有人倒抽冷氣，有人麵露疑色。
    蘇燼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身影如鬼魅般欺近。
    他沒拔劍，也沒施術法，掌風掃過帶起霜雪般的寒氣。左手格開淩羲襲來的掌風，右手成拳，帶著破空的銳響直擊淩羲心口。
    淩羲倉促間橫臂格擋，隻聽“哢嚓”一聲輕響，臂骨似有錯位，整個人被震得踉蹌後退，撞在殿柱上，縛麵邊緣裂開一道細紋。
    “倒是小瞧你了。”淩羲喘著氣，聲音裏終於帶了幾分驚怒，“重新融魂竟能有這般力道，不愧是當年攪得三界動蕩的滅道仙君。”
    蘇燼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本座還沒盡全力，你就招架不住了？”
    話音未落，他身形再動，指尖凝著靈氣，直取淩羲麵門。
    淩羲眼中閃過狠戾，忽然雙掌猛地拍向地麵，口中念念有詞。
    霎時間，殿內地麵裂開無數細紋，絲絲縷縷的紅線從縫隙中鑽出，如毒蛇般向四周竄去。
    紅線觸到誰的腳踝，誰的眼神便瞬間變得空洞，瞳孔蒙上層灰翳，反手抽出腰間佩刀，竟朝著身旁的同門砍去。
    “血祭鎖魂陣！”霍衍目眥欲裂，看著兩名昆侖弟子被紅線纏上，轉眼成了見人就殺的傀儡，怒吼道，“愣著幹什麽？等死嗎？結七星陣護著眾人！”
    鎮虛門長老們齊齊應諾，靈力交織成淡金色的光罩，將外圍的弟子護在其中。
    離洄揮劍斬斷幾根紅線，劍身在紅線上一觸，竟“滋啦”冒起黑煙，他沉聲道：“線有毒，沾不得！”
    混亂中，淩言提著流霜劍掠至淩羲左側，劍尖點地，帶起一片冰晶，凍住了幾根竄向他的紅線。
    蘇燼則在右側逼得淩羲左支右絀，兩人一左一右，如兩道淩厲的光，將淩羲困在中央。
    “師兄，”淩羲被流霜劍的寒氣逼得縮了縮肩，忽然放緩了動作，聲音裏帶著蠱惑的溫柔，“你要不要回頭看看？看看你拚死護住的這個人，究竟是什麽來頭。”
    淩言揮劍格擋開他的掌風，劍尖擦過淩羲的縛麵，帶起一串火星。“我早就看過了。”
    他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的這些伎倆，蠱惑不了我。”
    淩羲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仿佛沒想到他會如此幹脆。“你竟……還能信他？”
    他拔高了聲音，帶著幾分氣急敗壞，“你忘了他上一世是什麽人？滅道仙君！三界聞之色變的魔頭！手上沾的血，比萬妖窟的瘴氣還要濃！”
    “那又如何？”淩言揮劍打斷他，流霜劍嗡鳴作響，劈開一道襲來的紅線。
    他抬眸，目光掃過殿中與傀儡纏鬥的眾人，又落回蘇燼身上。
    蘇燼正赤手空拳捏碎一根纏向霍衍的紅線，指縫間漏出的金色靈力，護著幾名被傀儡逼到角落的小弟子。
    晨光透過窗欞落在他身上，玄色長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側臉冷硬卻帶著分明的護持之意。
    “他現在是蘇梓宸，”淩言的聲音清晰起來，帶著一種近乎溫柔的篤定，“是鎮虛門的蘇宗師，是玄門弟子敬重的前輩，是百姓口中能護他們周全的蘇先生。他守過結界，平過妖亂，救過的人，比你淩羲見過的都多。”
    流霜劍陡然提速，直逼淩羲麵門，劍氣如虹：“你用過去的影子抹黑他，不過是怕他現在的光，照得你那些齷齪勾當無所遁形。”
    淩羲被這一劍逼得狼狽後退，縛麵終於“哢”地裂開，露出半張蒼白扭曲的臉。
    他看著淩言眼中那份毫無動搖的信任，忽然覺得喉嚨發緊——他原以為能用過往的陰影離間兩人，卻沒料到，淩言看的從不是過去，而是此刻站在光裏的那個人。
    蘇燼恰好一掌拍在淩羲後心，將他打得噴出一口血。
    他側頭看向淩言，目光撞在一起，淩言的眼底沒有絲毫猶豫，隻有並肩作戰的默契。
    蘇燼唇角微揚，掌心靈力更盛，如燎原的星火，將纏向淩言的紅線盡數焚成灰燼。
    蘇燼看著淩羲噴血後退的狼狽模樣，忽然低低笑了起來，笑聲裏裹著冰碴，又帶著種近乎瘋狂的嘲諷。“本座該說你是囂張，還是愚蠢？”
    他緩步逼近，“血祭鎖魂陣？這陣法，可是當年本座親手改創的術法，你竟拿來對付本座？”
    他忽然揚聲大笑，笑聲震得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哈哈哈……淩羲，你也帶著記憶重生的，是不是？”
    淩羲臉色驟變，瞳孔驟縮，像是被戳中了最深的秘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