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冰原之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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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念白他一眼:“你需要?師尊乾坤囊裏的丹藥,夠你當飯吃一年了吧?”他忽然眼珠一轉,衝蘇燼揚了揚下巴,“要不咱倆換換?你把師尊的丹藥分我一半,我把這幾瓶都給你?”
蘇燼嗤笑一聲,伸手就去摸淩言腰間的乾坤袋,淩言無奈地拍開他的手,他卻早摸出一瓶,拔開塞子倒出一粒朱紅色的丹藥,扔進嘴裏嚼得嘎嘣響:“你都說了是飯,給你做什麽?”
“你!”霍念眼睛瞪得溜圓,指著他道,“那是十年份的‘赤血丹’吧?當糖吃了?暴殄天物!”
蘇燼挑眉,又倒出一粒遞到他麵前:“大驚小怪,你要不要也來一顆?挺甜的。”
“誰要吃你的口水!”霍念拍開他的手,氣鼓鼓地轉身,卻撞進雲風禾懷裏。
雲風禾順勢扶住他,低頭看他炸毛的樣子,眼底笑意更深。
淩言看著他們鬥嘴,唇邊噙著淺淡的笑意,將輿圖收好:“行了,都進船艙吧,甲板上風大。”
艙內暖意融融,角落裏燃著銀絲炭,驅散了海上的寒氣。
霍念還在跟蘇燼拌嘴,雲風禾則把玩著那瓶凝神丹,偶爾插一兩句話,引得霍念又氣又急。
淩言靠在窗邊,望著窗外漸漸遠去的蓬萊仙山,海天一色間,晨光正一點點漫過雲層,將前路染成一片耀眼的金。
船行至日中,海風揉碎了金輝,在艙外的碧波上漾成一片流動的碎玉。
淩言臨窗而坐,指尖仍在輿圖上的冰原褶皺間輕碾,日光透過舷窗落在他睫上,投下淺淺的影。
“阿言。”蘇燼忽然伸手覆上輿圖,指腹擦過他微涼的指尖,“這圖上繡了鮫綃花不成?看了這半日,眼睛都要釘上去了。”
淩言抬眸,見他眼底映著窗外的浪光,便鬆了手:“隻是在想冰原的瘴氣帶,怕與圖上標注的有出入。”
“出入了便闖闖,”蘇燼拉起他往甲板走,袖擺掃過案幾上的青瓷筆洗,“左右有我在,還能讓你受了委屈?”
說著從儲物袋裏摸出一張銀線網,靈力注入時,網眼便泛起細碎的流光,“來,釣幾尾海魚,晚上給你做醉臥清波——那石斑魚最是肥嫩,配著蓬萊的梅子酒正好。”
他揚手將網拋入海中,銀網遇水便化作流光織就的簾,不過片刻便沉甸甸拽起,網中石斑魚擺尾時濺起的水珠,在日光裏像散落的星子。
淩言倚著船欄看他收網,唇邊噙著淺淡的笑意:“你這縛靈網,原是用來縛妖的,倒成了漁具。”
“器物本無定用,”蘇燼將網中活魚扔進竹簍,指尖勾住他的腰帶往懷裏帶了帶,“能博師尊一笑,便是它的造化。”
暮色漫進船艙時,廚房已飄出鮮濃的香氣。
銀絲炭在爐中明明滅滅,映得青瓷盤裏的海味愈發誘人:清蒸石斑魚皮泛著玉色,醉蟹的紅殼襯著冰盞,白灼蝦臥在碧色的荷葉墊上,水汽嫋嫋間透著清甜。
霍念扒著門框,鼻尖動了動,偏要嘴硬:“蘇燼,你這手藝……莫不是看著花哨,實則寡淡無味?我可聽說,狐狸一族最擅擺弄些虛頭巴腦的。”
蘇燼正用銀箸細細剝著魚刺,魚肉瑩白如脂,他頭也不抬:“怕有毒?”抬眼衝雲風禾揚了揚下巴,“廚房還有海螺,讓你身邊這位給你炒份辣的,他前日煮茶都要放三粒花椒,合你口味。”
雲風禾聞言看了霍念一眼,後者梗著脖子別過臉:“誰要他做?我就是……就是怕你把魚煮老了。”
淩言低頭剝著蝦,指尖靈巧地褪去蝦殼,露出的蝦肉像凝脂般透著粉。
蘇燼將剝好的魚肉遞到他唇邊,淩言微仰著臉正要張嘴,他卻手腕一轉,俯身輕輕吻了上去。
“你……”淩言猛地抬眼,耳尖霎時浮起緋色,推開他時指尖都有些發燙。
蘇燼抵著他的額頭低笑,氣息拂過他的唇角:“怎的?魚哪有我好吃?”
“咳咳!”霍念猛地咳嗽兩聲,臉漲得通紅,“你們倆……夠了!吃個飯都要撒狗糧,眼睛要被你們閃瞎了!”
蘇燼挑眉,衝雲風禾抬了抬下巴,眼底帶著促狹:“聽見沒?杵著做什麽?沒聽懂我師弟的意思?”
雲風禾這才拿起一隻蝦,指腹碾去蝦線,剝出的蝦肉瑩潤如玉,他遞到霍念麵前時,後者手一揮:“你死一邊去,誰要你喂?”
“哦?”雲風禾指尖一頓,眼底漾起笑意,“不是要喂?那是……想讓我學蘇兄那樣?”
“你有病啊!”霍念抓起桌上一塊嫩薑就扔過去,雲風禾伸手穩穩接住,薑皮帶著濕意,他無奈道:“不喂就不喂,扔薑做什麽?我不吃薑的,前日煮薑湯都要挑出薑片才肯喝。”
“你吃什麽關我屁事!”霍念別過臉,耳根卻悄悄紅了,眼角餘光瞥見雲風禾將薑放回碟中,才慢吞吞拿起一隻蝦,自己剝起來,隻是動作笨拙,蝦殼碎了一地,倒比吃的還多。
淩言耳尖的緋色便漫到了鬢角,連眼尾都染著層薄紅,像是被爐火燒暖的玉。
雲風禾執壺欲添,手腕剛抬便被蘇燼伸手按住。“他不能再喝了,”蘇燼指尖擦過淩言發燙的耳垂,語氣帶著點縱容的無奈,“再喝該醉了。”
霍念扒著蝦殼,聞言頭也不抬:“可不是嘛,師尊的酒量,三歲孩童都比他強些。”
雲風禾收回酒壺,看著淩言泛紅的臉頰,眼底掠過一絲訝異:“淩宗師竟不勝酒力?這倒稀奇,玄門中能飲者居多,宗師這般……倒是清雅。”
“清雅?”蘇燼往淩言身邊挪了挪,胳膊半圈住他的腰,“是酒量差得離譜。我家阿言哪都好,偏生這酒量,從初識時就沒長進過。”
淩言抬手拍開他作亂的手,聲音帶著點酒後的微啞:“老實坐著,別胡言。”
霍念忽然停下剝蝦的手,眼睛一亮,“我記得剛入師門那年春宴,師尊被我爹灌了杯女兒紅,那可是低度的!結果他醉得握著柄靈劍就要跟我切磋——那劍還注了靈氣呢!我當時才十四,嚇得抱著柱子直哭,他倒好,劍穗甩得呼呼響,非要我接他三招……”
“閉嘴!”淩言耳根更燙,抓起碟子裏一塊嫩薑就往霍念嘴裏塞。
霍念“唔”了一聲,慌忙吐出薑塊,見雲風禾正低頭偷笑,反手就把薑塞進他嘴裏。
雲風禾猝不及防,薑辣直衝鼻腔,頓時咳嗽起來,眼淚都嗆出了些,指著霍念說不出話。
“怎麽?”霍念挑眉,“你真不能吃薑啊?”
雲風禾好不容易順過氣,撚掉唇角的薑渣,故意拖長了語調,眼底帶著促狹:“你好狠的心啊,霍郎……”
“你他媽滾啊!”霍念炸毛,抓起桌上的蝦殼就砸過去,“誰是你霍郎?!”
“那是……念妹?”雲風禾偏頭躲開,笑得更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