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儋耳行(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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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支起身子,手肘抵著榻麵,指尖輕點自己的唇,語氣帶著幾分揶揄:“誰知道會不會聽完就反悔?”
    淩言猛地抬眼,“韓林!”
    “嗬嗬……”韓林低笑,傾身湊近,“本座可以先告訴你一半,如何?”
    “不行。”淩言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半分退讓,“全部。”
    若是退讓半步,隻會被得寸進尺地拿捏。此刻他像站在懸崖邊,身後是蘇燼的安危與昆侖的存亡,退無可退。
    韓林挑眉,似乎沒料到他這般執拗,倒也不惱,隻慢悠悠地重新躺好,指尖在錦被上劃著圈:“成。”
    他頓了頓,目光飄向窗外濃黑的夜色,聲音忽然沉了些,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殘忍:“淩羲在木河打開了萬妖窟的結界,又在章尾山破了天狐一族的禁製。”
    淩言的心髒猛地一縮,指尖攥得更緊。
    “而且……”韓林拖長了語調,眼角的餘光瞥見淩言驟然繃緊的肩,笑意更深,“他準備對昆侖下手。”
    “昆侖?”淩言失聲反問,眼底閃過驚惶。昆侖地脈綿延萬裏,怎麽會與天狐扯上關係?
    “昆侖連著的地脈,恰好克製天狐靈力。”韓林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字字如刀,“他要屠殺昆侖弟子,引蘇燼自投羅網——畢竟,那狐狸最是護短,見不得自己師弟的道侶家被屠戮……不是麽?”
    淩言的臉色瞬間褪盡血色,唇瓣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個字。屠殺昆侖……引蘇燼……淩羲的狠戾,竟到了這般地步。
    “具體如何……”韓林的指尖忽然搭上淩言的手腕,輕輕摩挲著他腕間,“不如你用行動換?一個動作,換一句消息。”
    淩言猛地抽手,像是被燙到一般,眼底的屈辱與憤怒幾乎要溢出來:“你……”
    “怎麽?不願意?”韓林挑眉,“那就算了。反正急的不是本座。”
    他側過身,似要重新閉目,卻又漫不經心地補了一句:“對了,忘了告訴你,那狐狸現在和那幫禿驢在鎮子裏呢,正琢磨著攻寨子。”
    淩言渾身一震。
    “本座是答應你不傷他,可寨子裏的煞氣與妖修,本座可控製不了。他若是硬闖,傷了殘了,可別怪本座食言。”
    這句話像重錘砸在淩言心上。蘇燼性子烈,得知他被擄,定會不顧一切地闖寨,可寨子裏的凶險,遠非他此刻靈力能應付的……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掙紮已被死寂取代。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緩緩鬆開攥緊的拳頭,指尖顫抖著,撫上自己的衣襟。
    韓林的目光落在他微顫的指尖上,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卻沒有催促,隻靜靜地看著。
    淩言的指尖觸到衣襟的係帶,絲綢冰涼的觸感貼著指腹,像一條冰冷的蛇。他深吸一口氣,指尖猛地用力,將那係帶給解了開來。月白的衣襟鬆鬆散散地敞開,露出內裏素白的中衣。
    “一句。”他的聲音低得像耳語,每個字都像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韓林的目光掠過他敞開的衣襟,緩緩開口:“他在鎮西的破廟裏,身邊跟著三個昆侖長老,還有你的小徒弟霍念。”
    淩言的指尖又是一顫,霍念也在……那孩子毛躁,怕是早就按捺不住要衝在前頭。
    他咬了咬牙,抬手,緩緩褪去了外袍。月白的錦袍滑落在榻邊,露出削瘦卻挺拔的肩背,肌膚在燭火下泛著玉石般的冷光,卻因隱忍而微微發著抖。
    “第二句。”
    韓林的呼吸微微滯澀,目光落在他肩胛骨處淡青色的血管上,聲音低了些:“淩羲在寨子裏布了‘鎖魂陣’,陣眼在閣樓地下,用九十九個生魂祭著,專吸天狐靈力。”
    淩言的身子晃了晃,幾乎要撐不住。九十九個生魂……
    他閉著眼,像是耗盡了所有勇氣,伸手去解中衣的係帶。指尖剛碰到那根素白的帶子,忽然被一隻滾燙的手攥住。
    韓林不知何時已湊到他麵前,掌心裹著他的手,目光沉沉地盯著他緊閉的眼,睫毛上沾著的濕意,像落了層霜。
    韓林的指尖帶著灼熱的溫度,攥著淩言微涼的手:“你閉著眼脫衣服,有何意思?”
    他俯身,鼻尖幾乎蹭到淩言的眉骨,呼吸拂過他顫抖的睫毛:“本座要你像對他那般……睜著眼,看著本座。”
    “你……”淩言猛地睜開眼,鳳眸裏蓄滿了淚,卻硬生生撐著沒掉下來,眼底的血絲像蛛網般蔓延,“韓林,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韓林低笑,指尖順著他的手背滑上腕骨,輕輕捏了捏那處凸起的骨節,語氣輕佻又殘忍,“怎麽?很委屈?”
    他傾身更近,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帶著彼此身上的氣息——他的冷茶香混著點心甜,淩言的梅香摻著未散的血腥。
    “可和本座睡,你也不虧。”韓林的目光掃過他蒼白的唇,又落回他眼底,“論修為,論樣貌,本座哪點不及那隻狐狸?”
    淩言的喉結劇烈滾動,聲音因隱忍而發顫:“沒有情義,何來情動?”
    “無妨。”韓林笑得漫不經心,指尖忽然滑到他的後頸,輕輕摩挲著那處淺淡的紅痕。
    “動作上的撫慰,也是一樣的。至於你的心,你的魂是不是空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這具身子,要這雙總是清冷的鳳眸裏映出自己的影子,要把那些屬於蘇燼的痕跡,一點點抹去,換成他的。
    淩言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他想推開韓林,想罵他無恥,可蘇燼的臉、昆侖弟子的性命、霍念的安危,像千斤巨石壓在心頭,讓他連掙紮的力氣都快沒了。
    韓林看著他眼底那片破碎的光,忽然低笑一聲,鬆開攥著他的手,轉而撫上他敞開的衣襟,指尖隔著素白的中衣,輕輕按在他心口的傷處。
    那裏還殘留著匕首劃過的鈍痛,此刻被他一碰,竟激起一陣奇異的戰栗。
    “睜眼。”韓林的聲音沉了些,“看著本座。不然,方才說的那些,可就不算數了。”
    淩言的睫毛劇烈顫抖著,良久,他終於緩緩抬起眼,那雙總是盛滿清輝的鳳眸裏,此刻隻剩下死寂的灰燼,映著韓林近在咫尺的臉,像看著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韓林滿意地笑了,指尖猛地用力,將他的中衣也褪了下去。
    燭火的光落在淩言削瘦的胸膛上,心口那道未愈的傷泛著淡淡的紅,與他蒼白的肌膚形成刺目的對比。韓林的目光在那道傷口上停留了片刻,忽然俯身,輕輕吹了吹。
    溫熱的氣息拂過傷處,激起淩言一陣瑟縮。
    “疼麽?”他問,語氣裏聽不出是關切還是嘲諷。
    淩言沒有回答,隻是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疼痛早已麻木,此刻蝕骨的,是心底那片被碾碎的驕傲。
    韓林也不再追問,指尖順著他的腰線緩緩下滑,帶著刻意的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