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主不會現身的。”
    林瞑驚愕的轉過頭去，隻見早應成飛灰的迪芬斯站在那裏，完好無損。
    “你還沒贏...所以，試煉尚未結束。”
    “你...不是...和詭掣...”林瞑幾近失語。
    “啊...沒錯，我自爆，與那小子同歸於盡了。”
    “但是，我的這份技能並不隻是自爆這麽簡單。”
    迪芬斯豎起手指。
    “你們既然能被分配到我們這層參加試煉，便說明你們與我們間，有相似性...”
    “這份相似性，應該就是都有著不錯的團隊合作能力...也意味著，你們同樣重視同伴。”
    “既然如此，選擇自爆時，我自然要考慮到你們有很大可能會為同伴擋刀。”
    “通過擋刀讓自爆的一換多，降低損失至一換一。”
    “那我既然考慮到這點了，還在人數少於你們的情況下選擇自爆，自然是因為...”
    “自爆並不是最後的底牌。”
    迪芬斯拉開自己的上衣，在他的胸前有兩個符文，其中一個已經暗淡下來。
    “夕陽兄弟，共赴夕陽，若同時落山，則一人，將會托舉著另一人於第二日升起。”
    “簡單來說...我們的命，通過亞拉茲爾給予我們的秘術相連了。”
    “當我們同時死亡的時候，首先死去的一方便會複活。”
    “當然了，這能力也隻能生效一次...但，我們是試煉中的守塔人，一次就夠了”
    迪芬斯雙手一握，光內魔憑空為其匯聚出狼牙錘以及聖光盾。
    雖說墜飾以及他那本書不會複原，但內魔已恢複到全盛狀態的他，麵對被自爆能量波及，以及被自己落日餘暉傷到的林暝，勝算已有了九成把握。
    “...因為我是輔助型角色，所以不擅長殺人，過程可能有點痛苦。”
    迪芬斯掂了掂手裏的狼牙錘。
    “所以，能請你自裁嗎？”
    “...”
    林暝拾起掉在身邊的入夜，然後用入夜劍柄上僅剩的那一頂點碎片，在手掌劃出一個大口子，將流出的血液凝聚為血刃。
    “若我在此認輸，那麽淩雲和詭掣的犧牲豈不是被我浪費了。”
    “哪怕是...戰鬥到死掉，我也不可能自裁。”
    “...我尊重，也理解你的精神。”
    迪芬斯閃身到林暝身前，狼牙錘迎麵砸下，林暝橫起血刃抵擋，即使一手持劍，一手推著劍麵，雙手一起作用在血刃上，依舊覺得迪芬斯的力量難以抵擋。
    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氣力了，而且，嵌入自己身體的劍刃碎片還在不停的刺激著自己肌肉組織，讓自己被全身的疼痛折磨著。
    迪芬斯見林暝還在抵抗，於是猛然收錘，隨後從下往上，狼牙錘上撈攻擊林暝，直接將林暝手中的血刃打飛。
    幸得血刃是與體內的血液循環所化，即使被打飛也與體內的血液相連。
    林暝立刻收回血刃，改變血液形態，在迪芬斯砸到自己身體前化出血盾擋下了攻擊。
    可雖然血盾防止了攻擊直接打到自己身上，衝擊還是傳到林暝手臂，嵌入的碎片，讓林暝手臂爆出很多血液。
    失血增多，參與血技循環的血液變少，血盾也變得脆弱。
    迪芬斯補上一擊，血盾便再無法維持形態，被砸扁到林暝軀體上，連帶著將林暝砸飛到一旁。
    “...必須，要贏...”
    林暝低語著，剛剛撐起身，就再次被迪芬斯一錘砸飛，這次直接承受攻擊，林暝肋骨幾乎全部斷裂。
    呼吸困難，雙目眩暈，口中想要嘔血都做不到。
    林暝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取勝，但想著淩雲與詭掣奮不顧身的樣子，林暝就難以允許， 自己就此倒下。
    他攥緊拳頭，試圖再次把自己撐起，可疼痛覆蓋著他的身體，一陣又一陣。
    “...該結束了。”
    迪芬斯走到林暝麵前，舉起了錘子。
    “是啊，該結束了。”
    忽然，樓層中響起了一個聲音，對迪芬斯來說很是陌生，但對林暝來說，卻熟悉無比。
    下一刻，血刃洞穿了迪芬斯的胸膛。
    “？！”
    迪芬斯難以置信地回頭，齊此時正站在他的身後，麵無表情。
    “齊？！為什麽，你怎麽會在這？”
    地上的林暝也一下精神起來，這可真是自己意料之外的情況。
    迪芬斯咬著牙，想要發問，但他明白不是時候，他用力將自己的身體從血刃中抽出，而後退後數步，隨即手上便開始為自己釋放治愈法術。
    “你自己都說，該結束了，何必還要再繼續掙紮求生。”
    齊說著，高高揚起了血刃，血液全部匯聚於其中，將血刃化作了一把三米長寬的巨刀，刀刃上還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暗內魔。
    “掠地血斬。”
    巨刀帶著不可阻擋的氣勢劈向迪芬斯，迪芬斯用盡渾身解數抵擋，光盾，光牆，保護罩，光刃對砍，但所有招數在血刃麵前，都如同紙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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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拖延一秒都做不到。
    在迪芬斯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被攔腰斬斷。
    這次，他真死了。
    “齊，你怎麽...”
    林暝沒有先為迪芬斯的死亡而歡喜，而是好奇地想要知道齊是如何在關鍵時刻趕來救場的。
    但他還沒有問出口，齊便在收起血刃後先一步跪倒在地，同時身上開始出現像是崩壞一樣的碎紋。
    “？！齊，你怎麽了！”
    林暝立刻擔心地起身奔向齊，而也在這時他才發覺，自己的傷已經痊愈了。
    “等等，傷...”
    林暝側目一看，發現淩雲詭掣正懵懵地站在那裏，身上毫發無損，亞拉茲爾則站在他倆的身後，沉默不語。
    “塔主...我們這是，贏了？”
    “嗯，贏了。”亞拉茲爾聳聳肩，“雖然手段有些不太光彩就是了。”
    “不太光彩...”林暝想問為什麽這麽說，但是看了一眼齊，便明白了塔主的意思。
    “等等...齊的插入果然是違規的嗎？不不不，比起這個，為什麽他的身體在崩壞？這是他剛許願獲得的肉體吧？是違規的懲罰嗎？？”
    “你問題好多...我一點點說吧。”
    亞拉茲爾有些無奈，複述起死亡之塔發生的事。
    ... ...
    十幾分鍾前，死亡之塔內。
    “又搞自爆？”
    齊看著生者之塔中，博克斯的自爆，有些無語。
    “林暝這邊有三個人，自爆完了，不是送我們贏嗎？”
    “別急，你繼續看。”
    齊在沉下心來，看著投影中的畫麵，隨著看到迪芬斯再次複活，露出了極為驚訝的神色。
    “喂...這種能複活的招數是哪來的？”齊質問道，“我可不認為人間界有這種秘法，這是你教授的吧？”
    “你這塔主，還承包包守塔人的訓練嗎？”
    亞拉茲而不語，隻是一味看著齊的反應。
    而齊，看著林暝艱難的抵擋迪芬斯，拳頭不由得攥緊了。
    “...”
    “亞拉茲爾，我現在，也能算是生者了吧？”
    “當然了。”
    “你教守塔人自己的秘技，也算是有些超綱了吧？”
    “呃，算嗎？就當算吧。”
    “那麽，讓我過去吧。”
    齊說。
    “我與他們一同到來，自然也算他們的隊友，現在我已獲得生者之資，你的試煉也已經超綱，那麽，讓我過去參加戰鬥才是最合適的。”
    “...”亞拉茲爾沉默了兩秒，沒有立刻做出答複，而是反問齊
    “你應該知道的吧，你的肉體特殊...”
    “幾千年前，在你與光明神大戰中身死之前，你就已經死過一次了。”
    “你是靠著縫魂之術——將他人靈魂的一部分，縫在自己身上，來維持軀體，不斷延長自己的生命的。”
    “於你體內所縫的七魂，雖然大部分是你的恩師，友人，乃至愛人，但同樣也有敵人的魂魄。”
    “更何況，縫入你體內的不過是他們靈魂的一部分，是不具備自主意識的。”
    “在你肉體現在剛剛塑造好，還沒有讓這些靈魂重新調節共生的情況下，用這副軀體去戰鬥...”
    “很可能就會引起靈魂的互鬥與反噬，輕，你再次死去，重...你會化作類似七魂之獸一樣，由多個靈魂撕裂而出的怪物。”
    齊眼睛撇向一邊，“沒關係...如果死了，那我就被你收作守塔人，等待他人來接受試煉，通過將他人擊敗的方法重新獲得肉身出塔。”
    “如果要化作怪物，那我就提前自殺，然後執行剛剛所說的做法。”
    亞拉茲爾抿了抿嘴，不知作何表情。
    “你應該知道吧，像你們這樣能，湊成生者與未回歸星海的靈魂體同時進塔開啟試煉的人，數百年才能偶然湊的到。”
    “我知道...我已經等待了幾千年了，不在乎再多幾百年。”
    亞拉茲爾微笑了一下。
    “你果然，還是以前那個心係同伴的人...之前的無情，是因為光明神的背叛，以及魔角與其他種族的戰爭，逼出來的吧？”
    “而且，死之前還說著找到合適的繼承人就來許願霸占他的肉體，結果現在反而...”
    齊打斷了亞拉茲爾剩下想說的。
    “說逼出來的也不太合適，我隻是被當時的環境改變了，真心的變得無情了而已。”
    “現在...也隻是被我那個苦命的繼承人所影響，重新變回來了罷了。”
    齊說著，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林暝想要不顧性命救沫嫣然時，自己阻攔他，他對自己所說的話。
    “沒辦法...畢竟從那小子身上...看到了太多熟悉的影子。”
    亞拉茲爾沒有再說什麽，而是一揮手，憑空打開了一個圓形的傳送門。
    “那麽，走吧。”
    ... ...
    這便是在死亡之塔內發生的故事，亞拉茲爾除了將齊曾發下“豪言壯語”，要霸占繼承者肉體的事省去外，都一五一十的把所有前因後果告訴給了林暝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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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是這樣...林暝”
    齊捂著崩裂的身體，直到這時，林暝才發現，齊捂著自己胸口的手，並不是因難受做出的自然姿勢。
    而是他正在施加內魔，對自己進行自我破壞。
    “不行！齊！”
    林暝一把拍掉齊的手，大喊道。
    “不是說好一起複仇嗎？你不是都等了如此之久了嗎？可你現在在幹什麽...你想就這樣棄我們於不顧嗎？”
    “林暝...”齊把看著林暝，眼神中是欣慰的神情...就像是臨終的老人，看到了生活美滿的子女圍在自己身邊送別，心滿意足的表情一樣。
    “我受塵世魔石影響，與你溝通極少的這段時間，你已經證明過，你有能力在離開我以後繼續走下去了。”
    “而且...我也不是沒機會再出來了，不是嗎？”
    齊想要再把手放在胸口，摧毀自己，被林暝雙手阻攔。
    “那不一樣...不行！我不能接受！”
    即使明知會複活的情況下，林暝依舊在目睹淩雲詭掣死亡時感到了窒息。
    那齊這一死，就要等到下次有人挑戰才能複活...甚至可能因此永遠不會複活，這讓林暝的心如何承受得住。
    “林暝...別阻攔我。”齊變得嚴肅起來，“我必須自殺...我能感覺到，體內的靈魂正在反噬我...”
    “結果已定，等一個複活的複活的機會，不比讓我變成怪物這個結果要好的多嗎？”
    “唔...呃...”
    齊的話很有道理，林暝哽著聲音，放開了他的手。
    “林暝...接下來的路，就讓魔神帶領你們吧...”
    齊一邊崩解自己的身體，一邊交代。
    “魔神...魔神？！對，許願給魔神解除封印...許願，還有機會！”
    林暝再次攔住齊，向亞拉茲爾大喊：“塔主！我想許願阻止齊的身體反噬，你能做到嗎？”
    “唔？也不是不行...”
    亞拉茲爾思考了一下，說道。
    “雖然無法讓反噬倒退，但可以讓反噬停止，待齊將自己的實力與肉體恢複到一定程度後，自然而然可以讓體內靈魂調和，從而讓反噬自然消失了。”
    “太好了齊，還有機會！”
    林暝欣喜的看著齊，但齊的表情卻並不樂觀。
    “...我不是說過嗎？願望先用來將魔神的封印解除。”
    “可，我們這裏不止一個許願機會！”
    “但淩雲和詭掣的願望要留來他們自己許願，救他們自己的族人，你忘了嗎？這不是我們和他們約定好的嗎？”
    林暝方才有了如夢初醒的感覺。
    對啊，自己，不能逼迫他人許願啊。
    他眼神帶著絕望，又夾雜著希冀望向淩雲二人。
    詭掣看到林暝目光投來，不自覺地帶著難以言說的表情偏過腦袋。
    他當然想救齊，這麽長時間相處了，他與齊也建立了很多感情。
    可...自己的身後是無數的族人啊...
    詭掣感到，心中的天平搖擺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我來吧。”
    淩雲忽然邁出一步。
    “我的願望是，解除魔神的封印，林暝，現在，你可以為齊許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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