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進來吧，林瞑。”
    林瞑推門走進齊的房間：“你怎麽猜到是我...”
    林瞑話還沒說完，就被房間內的景象看愣了。
    包括與林瞑一同而來的淩雲，都有些被驚到說不出話。
    屋內的齊，正維持著一種詭異的樣子。
    他的身上有著一塊又一塊的青斑，青斑所顯現的皮膚，有著獸皮一樣的粗糙紋路。
    他的額頭上生出了一隻長角與一隻斷角，手與腳上生出了一些外露的骨刺與參差的利爪。
    在他背後還耷拉著半截翅膀，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沒進化完全的離奇物種。
    “你這是...怎麽回事...我剛回來那兩天，你和我講事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淩雲結結巴巴地說。
    “總不能帶著這個鬼樣子在府邸轉悠啊。”齊說。
    “我和空響特意交代過，在林瞑回來前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所以你敲門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齊...你這是怎麽搞得...進行情報竊取的時候，中毒了嗎？”
    林瞑小心翼翼地問。
    “哪會有什麽毒能不 給人帶來實際傷害，而是單純讓人變醜陋。”
    “這是我的縫魂體的副作用罷了，我受到了部分體內靈魂的侵蝕，在雙生之塔的時候，亞拉茲爾和你們介紹過了不是嗎？”
    “你...拔出了抑魂釘嗎？”
    “確切來講，隻拔出了一小點。”
    齊指了指自己肩膀上插入的抑魂釘，能看出來它從齊的身體中冒出來一小段。
    “如果全部拔出來，那我早就抑製不住侵蝕，變成怪物了。”
    “到時候估計會把整個翼族攪得天翻地覆吧。”
    齊用輕鬆的口吻，說出了一個很令人後怕的事實。
    “為什麽要把抑魂釘拔出來一些...”
    “還能因為什麽呢，當然是在任務執行過程中，情況稍微出現了一點危機。”
    “我的實力退化到現在這個程度，一方麵是因為死去太久，幽內魔的上限在持續損耗。”
    “另一方麵，就是因為剛獲得肉體時強行出手，導致縫魂體不穩定，需要壓製他們的力量，才又因抑魂釘而被迫降級。”
    “也就是說，其實在我身體中還有很多被封印著的力量。”
    “最安全讓我恢複實力的方法，是我和你們一樣，持續的修煉，並慢慢將這些被壓製的魂魄解放，來取回力量。”
    “但若是遇到特殊情況，我也不是不能提前解放部分魂魄，讓力量回歸來提升實力，以應對突發的危機。”
    “我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錯估了對方的實力，並且在撤離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失誤，結果遇到了兩個八階人員的圍攻。”
    “想保全擄走的人質以及竊取到的文書，以我當時的能力肯定是做不到的。”
    “所以我就稍微提前將抑魂釘移出了一些，讓自己進行了臨場突破，打退了對方，並成功回到了這裏。”
    “嗯...不過畢竟是提前拔出，所以，在進行任務匯總後，我不得不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來將這些提前獲得的力量慢慢消化，並抑製住侵蝕我身體的靈魂。”
    “你這也太冒險了...”林瞑說。
    “哈，別擔心好徒兒，至少從結果來說是好的，在可控範圍內我提升了實力不是嗎？”
    “隻是，越是往後取回力量，被徹底侵蝕的風險越大，這種招數以後確實得盡可能不用。”
    “唉...照顧好自己啊你，怪不得空響決定不派你繼續進行情報竊取了。”
    房間內的三人稍稍沉默了一下，林瞑問道：
    “齊，空響說，你能告訴我那個擄來的光明教成員在哪？”
    “嗯？除了專門的獄卒外，確實隻有我和空響、林耀三個人知道她關在哪裏。你問這個幹什麽？”
    “啊...一開始我也不理解，但現在明白了，因為你的狀態問題，所以我要接手你的工作，繼續執行某項情報竊取。”
    “什麽？？”
    齊的聲音提高了兩三個度。
    “他瘋了嗎？連我在對方沒有警惕心的情況下，執行第一次情報竊取都搞成這樣回來了。”
    “現在局勢緊張起來了，讓你接手這項工作？”
    “不行，我不同意！”
    齊突然的抗拒阻礙是倒是林瞑與淩雲二人意料之外的。
    不過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林瞑現在的經驗與實力要差齊一些，再加上現在到底形勢以及要竊取的情報重要程度。
    種種因素疊加一起，這個任務的風險難度隻會比齊去的那次還要大。
    “但是，已經到這種地步了，我們總不能半途而廢啊齊。”林瞑說。
    “雖然你這幾天閉門不出，但府邸動靜這麽大，想必應該也知道，光明教與掌權派開始暗戰，入駐並控製了部分城市。”
    “我現在回來，也是因為暗戰把我後麵要去的城市控製了，甚至已經伸手到了我剛剛離開的城市那邊。”
    “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暗戰就會升級成熱戰，導致革命戰爭的提前到來。”
    “即使技術自由派之前預定的計劃都執行成功了，也是頂不住提前開戰的。”
    “隻有將這次空響所需的，有關對方機械人軍團的詳細情報竊取了，我們才有勝算，甚至能威懾住對方不敢提前開戰。”
    “而且，我在雲影城時也從一個叫張皮的人那裏了解到了部分機械人相關的事情，如果與竊取的情報相結合，必然能有極大的幫助。”
    “...”
    齊無奈地扶住額頭。
    林瞑說的確實沒錯，空響托付的任務，就目前來說是重要又必要的。
    如果要達成推翻光明教的階段性目的，那麽幫助技術自由派完成對翼族的革命，同樣也是林瞑等人所必須的。
    可，讓林瞑一個人去，齊是真的覺得此事為一個莽策。
    在達成最終目的前要是死了，那可實在是極蠢的一步棋了。
    “...好吧，林瞑，你可以去執行這次任務。”
    “但是要等一星期，一星期後我差不多能恢複到可以戰鬥的狀態。”
    “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這對我們來說，都是最穩妥的策略，作為你的師傅，我隻能退讓於此。”
    “成。”林瞑答應的很是爽快。
    齊將一個電子卡片放到林瞑手中。
    “拿著這個，去府邸地下空間，在地下的藏書室中，第三個書櫃後麵有一個魔導電子屏。”
    “用這個卡片在那個電子屏上刷一下，便可以打開暗門了。”
    “淩雲，你和他一起去吧，我怕這小子又草莽了，而且，這些任務不應對你這個翼族王子保密。”
    “好。”
    淩雲點頭應下，與林瞑 離開了齊的房間，齊則進入了調息冥想狀態，加快自己修煉，以消化取回的力量，把侵蝕盡快褪去。
    ... ...
    林瞑按照齊說的步驟，前往地下室解開了暗門。
    走進其中，裏麵儼然一副監牢的模樣，雖然有燈光照明，但是不見陽光，也沒有時鍾，關押在這裏的人恐怕會難以感到時間的流逝，而導致精神異常。
    “有必要把那人關在這兒嗎...”
    林瞑小聲道。
    “如果那人瘋了的話，還能問出有用的事嗎。”
    “畢竟對方也算是重要人物，該藏好還是要藏好的。”
    淩雲說。
    “而且在他被正式關押前，我有見過他一麵，我想你沒必要擔心精神問題。”
    “...？”
    不過，走到牢房門口，林瞑便明白淩雲這麽說的理由了。
    關在牢房裏的人雙目渙散，流著口水，顯得一副癡呆樣子。
    他髒兮兮的，一盆看起來剛端過來沒多久的飯放在他腳邊，他正用手無神地將那飯抓嘴中緩慢咀嚼。
    “你看好哈林瞑。”
    淩雲湊到牢房前。
    “你叫什麽名字？”
    “...李糝。”
    “你來自哪裏？”
    “萊特城...夏恩學院，生命研究院。”
    “這麽言聽計從...？可他看起來除了精神，身體還挺健康的啊？什麽酷刑能做到這種程度？”
    “是齊的技術。”淩雲說。“他將對方意識中的心理設防以及抵抗心都抹除了，除此之外沒有動任何別的東西，費了他好一番功夫。”
    “現在，對方隻會老老實實地，你問什麽他答什麽，連說謊都沒必要擔心。”
    “啊...”
    林瞑回想到了疤犬，不過那時隻是修改了疤犬的部分記憶，沒有做到這種地步。
    “嗯...不過他這個狀態真的有自主性嗎？空響說他會告訴我有關情報竊取的信息，不會是要讓我自己問吧...”
    林瞑有些頭疼，不過還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開口：
    “嗯...李糝，你對光明教和掌權派開展的機械人軍隊有了解嗎？”
    “有...本身這便是我們生命研究院主要負責改進的項目。”
    “你能詳細地講述一下嗎？”
    “嗯...這項技術，是由胡輝大人從馮又大人那裏，接到光明神的神諭後發起研究的，目前已經過十幾代的更迭。”
    “據說，光明神大人將其擁有的機器人生產技術傳授下來後，胡輝大人便已考慮，能否不去生產機械人，而是將活人與機械化結合在一起。”
    “經過生命研究院以及裂羽眾的研究，我們成功讓第一個機械化的人誕生。”
    “機械化的人，擁有著被機械化前的人所持有的技術與內魔屬性，從這一點來說，在實戰應用上要強於純粹的機器人。”
    “但是，為了保留內魔與技術，機械化的人是不能做到每一個部位都替換為機械零件的，所以，這些機械化的人都或多或少有著致命缺陷。”
    “一旦被直接信息攻擊係統缺陷，那麽便可能導致一整個相關係列的機械人全部癱瘓。”
    看對方回答的如此流利，林瞑也放下心來，繼續問道：
    “那麽，你知道這些機械人的缺陷嗎？”
    “雖參與研究，但因為多個研究是同時進行的，目前隻知第五和第七係列的機械人其係統bug所在，其餘係列的，則需詢問其他參與研究的人員。”
    “...我可做不到搞這麽多人來詢問啊。”
    林瞑撓撓頭，試著讓李糝主動交代一些其他的信息：
    “你對整個研究體係有了解嗎？知不知道有誰能了解所有機械人的缺陷？”
    “所有研究報告，都會交由胡輝大人整理，如果有誰能了解全部的話，那麽隻有可能是胡輝大人和他的親信了。”
    “哈...偏偏是這個人渣，要去他那裏偷東西可不容易...”
    林瞑感到有些頭疼，淩雲好像有了想法，對李糝道：
    “能不能根據你對胡輝的了解，幫忙對潛入胡輝那竊取情報這一事出謀劃策一下？”
    李糝停頓了幾秒，開口：“胡輝大人每晚八點到十點會親自去巡視軍隊練兵以及科技研發情況，這段時間能成功竊取的可能性為最高。”
    “然，僅僅也隻是對比其他情況為最高罷了，胡輝大人作為光明教於翼族的代表性人物，他的居所不論何時都有重重防衛保護。”
    “憑你們的實力，我認為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二十，光明教萬歲。”
    李糝一點點把這些東西分析給二人，還要補充一句光明教萬歲，讓二人有些哭笑不得。
    “林瞑...百分之二十，果然還是要等齊和你一起行動比較好吧。”
    “嗯...”
    林瞑本也這麽想，但他又覺得有些不安，於是最後問了一句：
    “如果由你定行動時間的話，你覺得什麽時候最合適？”
    “若是我，我會選擇在後天晚上便行動。”
    “為什麽？”
    “你們暗中準備的革命計劃，已經被胡輝大人所知曉。”
    “雖認為現在的你們不足為懼，但難免夜長夢多，胡輝大人想要盡快將你們鏟除。”
    “所以，我們決定在一周後對技術自由派的城市進行導彈襲擊。”
    此言一出，二人皆驚，沒想到這個家夥還藏著這種秘密。
    難道空響就沒有問他，光明教有沒有相關的襲擊計劃嗎...
    不，空響大抵是問過了，隻是沒有明說。
    所以他才會讓林瞑立刻準備去竊取情報，而不是等齊慢慢恢複。
    “...林瞑，現在怎麽辦？”淩雲也有些無措，“要不先把這事和齊商量一下？”
    “不，別。”
    林瞑拒絕道。
    “如果告訴他，他要麽會拚命阻攔我去，要麽就拖著自己那份尚未恢複的身體強行跟來。”
    “這都是我不想看到的。”
    林瞑深吸一口氣。
    “我自己去...就按他說的，後天晚上行動。”
    “我現在去找空響要相關的裝備，你在這裏再問問他，看能不能套出一些有關胡輝府邸的防守信息。”
    林瞑說著，便快步向外走去，淩雲在後麵追他：
    “等等，冷靜一下啊？我們再想想辦法？”
    兩人衝出暗門，往地上過去，全然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躲在書櫃後麵佯裝看書，聽到了所有的對話。
    他把書合上，露出臉來，正是林耀。
    “林瞑...”
    林耀眼中閃過一些雜亂的信息，他搖搖頭，將這些信息從視野中清除。
    “...爸爸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