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可你分明放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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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烈吐吐舌頭,跟封野說了聲讓他先回去,隨後同諸葛泓晅來到他的房間。
    諸葛泓晅脫掉外衫,燃一支安神香,在案幾前坐下來:
    “來了多久了?”
    蕭烈在諸葛泓晅對麵坐下,自若的神態絲毫沒有偷聽被人家當場抓包的尷尬,如實回道:
    “從你施針開始。”
    諸葛泓晅哦了一聲,沒有避諱:“明昭既然知道了,還要讓棲風與我同住嗎?”
    蕭烈抬起眼,一雙眸看著他,說得肯定:“可你分明放不下他。”
    蕭烈從前不懂愛,他以前以為所有的一切都能用利弊得失來衡量,但自從愛上封野後,他就明白了,真正愛一個人到底有多難自控。
    他不知道諸葛泓晅和棲風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諸葛泓晅無意識露出來的神情,根本騙不了人。
    盡管於亭安最後那個問題,諸葛泓晅沒有回答,但正是沒有回答,恰恰說明了他心裏還有棲風。
    否則,他完全可以直白的告訴於亭安“沒有”。
    諸葛泓晅知道瞞不過蕭烈,起身從行囊裏拿出一壇酒,晃了晃:
    “明昭可願陪師兄飲一杯?”
    蕭烈微詫。
    諸葛泓晅從不碰酒,起碼蕭烈沒見過他喝酒。
    像諸葛泓晅以前說的:行醫救人和占卜問事均需時刻保持清醒,而飲酒會使人暫時失去清明,所以諸葛泓晅從不喝酒;
    哪怕是低濃度的米酒和果酒,他都不碰。
    接觸到蕭烈詫異的眼神,諸葛泓晅很輕的苦笑了一下:
    “自從將他送離幽篁穀後,我便開始喝了。”
    他為自己倒一杯,姿態隨意,蕭烈卻覺出裏麵的悵然若失。
    果然,跟著,就聽諸葛泓晅補了一句:
    “其實,人有時候不那麽清醒,也是一件好事。”
    他將杯中酒飲盡,不等蕭烈說什麽,忽然問:
    “你知道我們師兄弟三人,為何師父獨傳授於我推演術數嗎?”
    蕭烈看著他,隱約猜到什麽,但還是說:
    “因為我們三人的天賦各有千秋?”
    “非也。”諸葛泓晅搖頭,“因為我們三人之中,惟有我的命格與此道最為契合。”
    他道:“該術涵占星、堪輿、命理、相麵,修至大成,可窺破天機幽微、洞察人事興衰,吉凶禍福皆能預測。然天地平衡,福禍相依,操此術數者,常伴三缺之患,而我命宮恰逢孤辰入命,兼寡宿臨身,六親有傷,反倒能與該術之禍相抵。”
    “我本就注定煢獨一生,又習此術,若與他在一起,隻恐反噬之禍,獨降其身,你說——”
    他頓了頓,眼裏的落寞無奈匯聚成海,像是在對蕭烈說,又像是在告誡自己,
    “我這樣的人,豈有資格談愛?我明知如此,又豈能耽誤於他?”
    他又飲下一杯酒,孤獨織成牢籠,他就是那牢中唯一的囚徒。
    蕭烈看著這樣的諸葛泓晅,不由想到他在現代時,瞞著封野,準備獨自等死的情形。
    此時的諸葛泓晅與當時的他何其相似。
    因為愛,所以選擇獨自承受;因為太愛,所以狠心將其推開,隻為讓他能夠擁有一片更廣闊、明媚的天空。
    但是這樣,對另一個同樣深愛的人就公平嗎?
    “師兄,”
    蕭烈垂了垂眼眸,第一次幹涉他人感情這種事,
    “雖說命格一事不由人定,但說到底命格一說,起緣由何尚未可知,誰能保證一定如是?誰又敢斷將來之事定然會發生?”
    “既然一切均是未知,師兄何不嚐試隨心而定?”
    諸葛泓晅抬起眼。
    蕭烈繼續道:“師兄可願聽聽明昭與封野之間的故事?”
    “明昭請講。”
    蕭烈為自己斟一杯酒,輕抿杯沿,隨後將他生病,封野為了他,不惜以身相隨的事,作為故事第一次講與第三人聽。
    他講得簡潔,卻生動,哪怕時間過了這麽久,再說出來,他依舊感激封野當時的不放棄、死生相隨。
    “我知道,師兄可能一直在好奇,”蕭烈說,“我這樣的人,為何會甘於屈居人下?甘於謀劃一切,隻為為封野做嫁衣?這就是原因。”
    他看著諸葛泓晅,
    “師兄可知,當初若不是封野執意找到我,強行將我留在身邊,恐怕我們已經天人永隔了,也不可能有如今這段鶼鰈時光。”
    “我後來想,若當初我身死,獨留封野一個人在世上,他真的會快樂嗎?真的能安然過完餘生嗎?”
    “答案肯定是:不可能。從他找到我,甘願同我一起赴死起,我就知道了,若沒了我,他不可能獨活於世。”
    “所以師兄——”
    蕭烈飲盡杯中酒,
    “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載,雖說命由天定,但我亦信人定勝天,沒有努力過,又怎知上天沒有留給你一線可能?”
    “道阻且長,行則將至。當年你已錯過一次,如今上蒼讓你們再遇,何不搏一回,讓生命沒有遺憾?”
    “況且——”
    蕭烈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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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棲風尚不知情,師兄可想過棲風的意願?”
    從私心上講,蕭烈站在諸葛泓晅這邊,無虛子一生隻收了他們三人為徒, 如今,他和諸葛青青皆有了歸宿,唯有諸葛泓晅還孤身一人。
    若諸葛泓晅沒有動情便也罷了,可諸葛泓晅分明動了心,還愛的那樣深,哪怕暗影閣不允許殺手私自動情,蕭烈也想為他的大師兄破一次例。
    聞言,諸葛泓晅一時沒說話,隻握著酒杯,一杯一杯的往下灌酒。
    蕭烈知道他需要時間,也沒再說什麽,又陪他喝了兩杯,這才離開。
    這種時候隻能諸葛泓晅自己想明白。
    離開諸葛泓晅的住處,蕭烈身上已經漸漸生了醉意。
    他已經很久沒喝過酒了,本就酒量不佳,又太久沒喝,稍沾了幾杯就有些頭暈目眩了。
    他雖說先前因為封野的緣故酗酒過一段時間,但那到底有情緒的加持,後麵封野回來,又發現他生病,就再沒讓他碰過酒,一直到現在都不讓他喝酒。
    蕭烈晃著步子,也沒叫人點燈,黑著路,一時沒注意竟走到了於亭安的院子。
    於亭安先前被諸葛泓晅施針後,病情已經穩定下來,棲風守在院子沒走,不知是逃避諸葛泓晅,還是對於亭安心存感激,他擔起了守夜的職責。
    蕭烈走近時,棲風正一個人蹲在暗處發呆。
    冬日的夜深,且棲風待的地方又在隱蔽處。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蕭烈走的毫無章法,陰差陽錯竟走到了棲風跟前。
    棲風聽到聲音,黑漆漆的看不清臉,條件反射就出了手。
    蕭烈被嚇了一跳,好在身體的反應還在,在棲風出手的瞬間,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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