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縱馬踏花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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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外麵響起劈裏啪啦的鞭炮聲,聽著好不熱鬧,與屋內沉寂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於亭安轉身離開,孤獨與落寞匯聚,他被悲傷困在原地。
房門打開,幾日未歸的諸葛泓晅出現在門口,風塵仆仆,滿身疲憊,一隻手抬起,顯然正準備敲門。
看到於亭安,表情微頓了頓,有些沒想到於亭安會在棲風房間。
“諸葛先生。”於亭安率先出聲。
“三當家。”諸葛泓晅頷首,側身將路讓出來,“我聽聞小棲生病了,過來看看。”
“先生請。”
於亭安點了點頭,隨即抬步出了房門。
諸葛泓晅走進來,身上行囊還沒摘,顯然剛到金風寨就直奔了這裏。
“小棲。”
他快走幾步到棲風的床榻,伸出手,剛想捏過棲風的手腕替他把脈,卻被棲風先一步避開了。
“不敢勞煩大長老。”棲風的聲音很冷,“我已無礙。”
諸葛泓晅手背僵了僵,他被棲風這個生硬的稱呼叫得有些無措,看著棲風,像看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小棲,不可置氣,身子要緊。”
他拿出隨身攜帶的針灸包,哪怕不替棲風把脈,他也能大致猜出棲風的病症。
他太了解這具身體了。
“你從前飲食不時,又吞食過速,脾胃乃傷,這次又突感風寒,應——”
“那你呢?”棲風打斷,抬眸看著諸葛泓晅蒼白的嘴唇,眼尾那顆朱砂痣像是泣了血,“醫者不自珍,焉能誨於人?”
他從諸葛泓晅進來時便注意到了他厚重微佝的脊背,應是鞭傷纏了紗布,走路也不如平時穩健,是連日騎馬趕路所致。
棲風之前經常往來於暗影閣和金風寨,他太清楚這段路程。
從蕭烈告知他諸葛泓晅承了鞭刑到現在,不過短短幾日,不難推斷出,他幾乎是受了鞭刑沒幾日,就連日趕到了這裏。
諸葛泓晅微怔,旋即露出個笑:
“我是醫者,我的身體我最清楚,我——”
他的話戛然頓住。
棲風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諸葛泓晅背後,不知是求證,還是自虐,他一把拉下了諸葛泓晅的上衣。
後背的紗布露出來,被汗水和血水反複浸透又幹涸,呈現出斑駁疊加的暗紅,像幅慘烈的畫;
長時間的奔波,使得紗布鬆散變形,底下縱橫交錯的鞭痕露出些許,仿佛一條條鮮血挖就的溝渠,豔麗得紮眼,醜陋得令人觸目驚心。
棲風胸口劇烈起伏,憤怒在這一刻高漲到頂點。
諸葛泓晅反應過來,慌忙拉起衣服:“我這是……”
“你給我出去!”
不等他辯解,棲風赫然出聲,拽起他的胳膊往外推,
“你為什麽還是這般自以為是?誰要你幫我承受鞭刑?誰要你幫我恢複自由身?你憑什麽總是不經我同意,就擅自替我做決定?”
憤怒下的棲風力氣大得驚人,諸葛泓晅本就身體虛弱,被推著毫無還手之力。
“我隻是……”
他剛想解釋一句什麽, 才吐出三個字,就換來一個厲聲的:“滾!”
棲風將諸葛泓晅推出門外,房門在兩人中間砰的一聲關上。
世界仿佛在一刻安靜下來,諸葛泓晅看著緊閉的房門,臉上茫然又無措。
他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手舉在胸前,下意識想拍門,裏麵又傳出棲風憤怒的聲音:
“滾!”
棲風站在門內,身軀緊繃,對著門外的身影,又喊了一句,
“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到你。”
諸葛泓晅杵著沒動,他貧瘠的經曆沒法告訴他該怎麽做,遇到這種情況,下一步該怎麽辦?
沒一會,外麵響起諸葛青青的聲音:
“師兄,你怎麽在這兒?我到處找你。”
“快快,我有個陣法怎麽都弄不好,你來幫我看看……”
杵在門口的身影被拉走了,棲風望著空下去的門窗,慢慢蹲下來。
他抱著膝蓋,將臉埋進去。
腦子裏很亂,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想,他像一隻迷途的鳥,看不清前方,找不到歸巢。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外麵亮起紅彤彤的燈籠,光影將門窗的影子投在地上,照不亮旅人的歸途。
又過了一會,棲風站起身,腿已經麻了,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衣櫃,簡單收拾了幾件行李。
臨行前,他還是提筆給蕭烈留了一封告別信,告知蕭烈,他想到處走走,感謝暗影閣的栽培之恩。
鬆開手中沙,讓風帶走,留下的是掌心的自由。
山高路遠,就此別過,祝你好運,也祝我解脫。
至此,鮮花贈自己、縱馬踏花向自由。
——
願除舊妄生新意,端與新年日日新。
午夜降臨,煙花一簇簇接二連三炸響,絢爛的光芒點亮墨色夜空,也照亮窗前兩個交疊的身影。
蕭烈趴在窗邊,背後是封野狂風驟雨般的挺送,腰被人死死扣在掌心,他被封野困在窗台與臂彎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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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開著,風雪順著暗夜飄進來,飄到蕭烈臉頰,迅速被兩人之間的熱氣蒸騰。
封野緊貼著蕭烈的後背,俯身咬住蕭烈的耳垂,喘息聲蕩進蕭烈的耳朵。
“下雪了,”封野說,“王爺,奴家伺候得可還舒心?”
蕭烈張著嘴喘息,剛轉過頭,封野就含住了他的嘴唇。
一個濕漉漉的深吻,煙花掩映住兩人的喘息,窗外風雪漸漸變大,雪花飄到兩人頭上,封野貼著蕭烈的耳側,說:
“今朝同淋雪,此生共白頭。”
他扣緊蕭烈的腰,喊他,“夫君,新年快樂!我愛你!”
——
何德勝總算湊齊了牌搭子,他一個,薑醫師一個,鬼麵和影刃要輪值隻能交替上,還差一個,何德勝把林翰章生拉硬拽來了。
幾個人除了影刃和鬼麵,其餘三個都是老家夥,前半夜,幾個老家夥憑借深思熟慮的心智大殺四方,影刃和鬼麵兩小隻合輸三家。
到了後半夜,老家夥們困了,想散牌回去睡覺,影刃和鬼麵默契的同時露出兵器,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幾個老家夥頓時精神了。
被迫決戰到天亮。
——
慕羽和諸葛青青那邊開了賭局,兩人玩了會,諸葛青青太會算了,幾乎場場贏,慕羽覺得沒意思,拉著諸葛青青回了房間,子夜,煙花炸響時,床幔就沒停止過晃動。
——
於亭安一拳重重揮在諸葛泓晅臉頰,赤紅著眼,像頭暴怒的小獅子:
“混蛋!你做了什麽?小風為什麽會在今夜不告而別?”
諸葛泓晅被打得有些懵,腦袋嗡嗡響,臉頰上傳來陣陣的鈍痛,他沒說話,舔了舔裂開的嘴角,望著空蕩蕩的房間,不明白棲風為什麽會突然離開。
於亭安看他這樣子,更來氣了,單手拄著拐杖,一隻手又朝諸葛泓晅打過去。
諸葛泓晅這次有了防備,側身避開,指尖銀光一閃,紮在於亭安手腕。
於亭安被迫縮回手,瞪著諸葛泓晅,忽然扔了拐杖,毫無預料的,一把將諸葛泓晅撲倒在地。
兩個人倒在地上,於亭安整個人欺身而上,諸葛泓晅被壓到了傷處,皺著眉悶哼一聲,在於亭安一拳揮下來的時候,緊急偏頭避開。
他看著於亭安,清淩淩的眼神跟他對視:“這是我跟他的事,你沒資格過問。”
“他的事,就跟我有關。”於亭安不畏他,俯身跟他直視,“現在沒資格過問的人是你。”
他說完,又一拳打下去。
諸葛泓晅雖不通武,但也有常年健體的習慣,看著於亭安落下來的拳頭,這次主動迎上去。
兩人扭打在一起,誰也沒再說話,寂靜的屋內隻剩下拳腳到肉的聲音。
兩個人打得簡直毫無章法,且都帶著傷,一個傷了背,一個瘸著腿,一場撕打下來,誰也沒討得便宜,舊傷之上又添新傷。
打累了,兩人喘著粗氣分躺到地上,半晌,諸葛泓晅不知從哪摸出兩壇酒。
“喝酒嗎?”他分一壇給於亭安。
於亭安看他一眼,沒拒絕,接過,直接仰頭咕咚咕咚喝起來。
諸葛泓晅也沉默的灌了一口酒。
兩人打架打得突然,結束得也突然,現在喝酒喝得也突然,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又說不上來,似乎有什麽不同了。
很快,一壇酒見了底,於亭安朝外吩咐一聲,下人立即送來新的酒,接著,又是沉悶的一頓喝。
良久,這間寂靜的屋內才又傳出人聲。
“誒,你跟小風是怎麽認識的?”是於亭安的聲音。
“我們……”
諸葛泓晅有些醉了,酒精將他帶回和棲風初遇的那個夏天,
“我給人義診,他站在人群外,我一眼就看到了他……像枝迎寒而放的紅梅……”
…………
“後來呢?”於亭安也醉了。
“後來……”
諸葛泓晅的聲音變得很輕,像是悵惘,又帶著數不盡的心酸無奈。
悔恨釀成苦果,他吃下去,
“我將他弄丟了……”
除夕夜,兩個傷殘人員,就這麽在棲風的房間喝了個酩酊大醉。
——
常言道: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句話再次應驗了。
蕭烈收到消息已是年初七:皇宮兵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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