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縱使身為男,傾城亦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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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烈很快想到之前皇城發布的那張海捕文書,胸中了然。
看來,這是蕭頤的策略。
他猜到他會來。
影刃繼續說:“屬下看了那海捕文書,上麵關於主子的特征描述很詳細。目前城門口對男子的排查極為嚴格,尤其是身材高挑、長相俊美的男子。”
“知道了。”
蕭烈和封野返回馬車,諸葛泓晅和長孫儒在他們離開後也下了馬車,正在不遠處透氣。
蕭烈朝鬼麵吩咐一聲,鬼麵隨即將兩個包袱交給蕭烈。
蕭烈撩開看了一眼,分一個給封野:
“阿野,將這件事告知師兄和長孫先生,讓他們喬裝一下。”
諸葛泓晅樣貌出眾,是有名的神醫;長孫儒亦成名已久。瑞瀾城是大城,難保不會有人將兩人認出來,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封野接過,看了眼裏麵的東西,有些驚訝:
“什麽時候準備的?”
“出發前。”
蕭烈抬腿跨上馬車,看著封野俊郎的外形,說,
“阿野也要喬裝,最好跟現在的反差大一些。”
“小的遵命。”
——
封野和諸葛泓晅、長孫儒三人喬裝回來時,蕭烈還沒出來,幾人等了一會,裏頭還沒動靜。
正當封野準備撩開車簾進去看看時,簾子被幾根素白手指挑開。
先是一隻紅梅月牙錦履從簾內探出來,緊跟著,是一片石榴紅間色十二破交窬裙,垂在腰間的撞色絲絛被風輕輕揚起。下一秒,蕭烈整個人從車廂內走出來。
杏色滾邊雙層交襟溫儒,外頭罩一件素色狐裘披風,雪白的絨毛簇著玉雕似得下頜,再往上,是一張無需濃妝,亦堪稱絕色的俏臉。
一頭墨發被梳成簡單的垂髻,黛眉粉唇,眉心一點紅鈿點綴,仿似雪落枝頭的紅梅,嫵媚靈動,縱使身為男,傾城亦是真。
任誰見了,都得讚一句:人間好顏色。
在場的五雙眼睛無一不睜大,封野更是張著嘴,仰頭直勾勾盯著站在車轅的蕭烈,話都不會說了。
跟蕭烈在一起這麽久,他見過傲慢霸氣的蕭烈,撒嬌的蕭烈,哭泣楚楚動人的蕭烈……唯獨沒見過穿女裝的蕭烈。
此刻,他腦中學過的那些詩句都變得蒼白無力,什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色若蓮葩,肌如凝蜜”,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阿烈。
他的阿烈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封野狠狠滾了滾喉結,心髒在胸腔裏悸動地像是開了鍋,咕咚咕咚冒著熱氣,蒸騰著,全部化成眼底對蕭烈癡迷的愛戀。
在這幾人盯著蕭烈看的時候,蕭烈也在看他們。
諸葛泓晅換了一件青色圓領長袍,頭頂戴儒冠,作書生打扮,側臉加了顆碩大的黑痦子,身上的氣質微收,跟從前的神醫形象迥異;
長孫儒則換了身鴉青色儒襖,頭戴同色儒巾,唇上貼了兩撇小胡子,扮的是管家模樣。
封野很聽話,蕭烈叫他反差,他便真的做了反差。
原先翩翩公子的模樣不見,臉上貼了粗獷的絡腮胡子,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衣服也換成了不顯眼的灰色,微佝著脊背,左側小腿曲起,單腳撐在地上,腋下還拄著根不知從哪找來的木棍,竟是扮成了瘸子。
眼下呆呆的望著蕭烈,看起來是個瘸了的傻子。
蕭烈看著封野這樣子,沒忍住一下笑出聲。
封野倏地回過神,低頭掃了一眼自己身上,頓時挺直起了背,左腿放下去,木棍也扔了,長腿跨上馬車,說了句:“來幫我梳頭發”。
說完,也不管諸葛泓晅和長孫儒還在等著,攥住蕭烈的手腕,將人拉進了馬車。
諸葛泓晅和長孫儒對視一眼,默契的退遠了。
片刻,這輛馬車才再度朝城門口行去。
城門處,守衛們正在盡職盤查,影刃駕著馬車,‘籲’的一聲,在守衛前停下來。
守衛拿著登記冊走上前,目光掃過馬車:
“車上坐的是何人?路引。”
影刃露出個謙卑的笑容:“軍爺,車上是我家小姐和姑爺,近日身子不爽,特來城中尋醫診治。”
“車簾掀開,”守衛揚了揚下巴,“所有人都下來,例行檢查。”
“這怕不好吧。”一旁的鬼麵為難道,“我家小姐身子骨弱,老爺囑咐萬不能吹風。”
“是啊。”
這時,諸葛泓晅和長孫儒走上前,諸葛泓晅拿出路引遞給守衛,
“我們是從雲城前來求醫的,車上是我的妹子和妹夫,兩人都——哎……”諸葛泓晅重重歎一聲,“不是我等不願,實在是有特殊情況,還請軍爺通融通融。”
“少廢話!”守衛不講情麵,“看見沒有,城中正在嚴查逃犯,任何人都得接受檢查。快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可……”諸葛泓晅露出難色。
這時,簾內傳出一道清潤嗓音:“兄長莫要讓軍爺為難。”
一隻瓷白素手挑開車簾,蕭烈扶著被蒙住雙眼的封野正要下車。
諸葛泓晅忙走上前,有些不滿的看著封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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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夫,出行前,爹千叮嚀萬囑咐,小妹不可吹風,你怎可擅作主張?”
封野雙目被布條蒙住,他的裝扮在先前看到蕭烈那身女裝後便改了。
他的老婆美豔無雙,他怎能像個二傻子似的站在他身旁?
於是,封野當即換了一套衣服,月白銀絲暗紋團花長袍,簪一根碧玉簪,又恢複了那個翩翩貴公子的好模樣,為了不過度引人注目,封野拿一根布條將自己的雙眼蒙起來,這次扮成了蕭小姐的瞎子丈夫。
聞言,封野尋著諸葛泓晅的聲音將頭側過去:
“兄長莫怪,我也是怕軍爺為難。”
他反握住蕭烈的手,另一手去摸索車框,像個真正的瞎子。
“軍爺。”他隨意轉了個方向,對著空氣說,“我夫人身子弱,不可吹風。但我二人都是尋常百姓,此次進城確為尋醫,絕非逃犯,還請軍爺明察。”
“阿福。”他又將頭側了個方向,這次對準的是長孫儒。
長孫儒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在叫自己,忙上前將一個荷包悄悄塞進守衛掌心:
“軍爺值守辛苦,一點心意,還請軍爺行個方便。”
守衛將荷包揣進懷裏,眼睛打量著馬車上的兩位,最後將目光定在蕭烈身上,眼底是藏不住的驚豔,嘴上例行詢問道:
“你家小姐生得什麽病?為何不可吹風?”
長孫儒從善回答:“回軍爺,我家小姐年前生了場風寒,拖了許久都不見好,有人說是邪祟作怪,需借住寺廟焚香禱告七七四十九天方可痊愈。”
“夫人聽信,在歸禪寺借了間廂房,不想小姐才住進去沒多久,廂房走水,小姐受了驚嚇,病情加重,嗓子也被煙熏壞了。這次正是聽聞瑞瀾城濟生堂有位許大夫,醫術高明,特地趕來求醫。”
“哦。”守衛點點頭,“那這位是你家姑爺?他這眼睛是怎麽了?”
“哎……”長孫儒歎一聲,瞥一眼封野,說,“姑爺心疼小姐,聽聞雲霧山有種草藥可醫治此症,誰知竟誤食了毒草,再次醒過來……就瞎了。”
封野:……
封野心裏罵了句‘斤斤計較的臭老頭’,麵上還是抿著嘴點了點頭。
守衛沒說什麽,手裏抓著那張海捕文書,還沒忘了正事。
“你,”守衛指了指封野,“眼睛上布條摘下來。”
“這……”
長孫儒有些遲疑,上前一步,正想說句什麽,封野開口了,握了握蕭烈的手:
“有勞娘子。”
蕭烈知道他應付得來,隨即將封野眼睛上的布條摘下來。
守衛比對著告示上的畫像:“眼睛睜開。”
封野睫毛顫了顫,眼皮下的眼球快速抖動,在場的幾人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千呼萬喚,封野終於一使力,眼皮抬了起來。
隻是從前那雙漆黑的眸子,此刻眼球上湧,露出底下大半的眼白,大概為了逼真,封野還將一隻眼球朝外斜了斜,眼角肌肉抽動,活脫脫一個眼睛受損的瞎子。
就是畫麵太美,不堪看。
…………
蕭烈:……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
蕭烈側過頭,帕子掩唇,刻意露出股無聲的哀傷。
長孫儒唇峰在抖,胡子也在都,使勁兒憋著嘴角,都快憋出內傷了,終於還是沒忍住,拳頭掩唇,低下頭,裝出副悲傷不已的模樣,猶不夠,還裝模作樣的揩了揩眼角;
諸葛泓晅看了一眼,也差點沒繃住,好在常年養成的專業素養還在。
鬼麵和影刃則目不斜視,畫麵太美,根本不敢看。
“噗——”
倒是那守衛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一個啞巴,一個瞎子,倒還挺配。
蕭烈擔心破功,忙拿起手裏的布條,重新將封野的眼睛蒙上,略調整了下狀態,回頭看向守衛,適時用手比劃了一下,雙手合十,朝守衛作了個揖,漂亮的眸子似璀璨琉璃,流轉間帶著幾分懇切。
隻是這一動作,都似乎力氣使大了,白皙的手指攥著帕子掩唇輕咳起來,臉頰因為咳嗽微微泛起紅暈,再次抬眼,眸光都擒了水色。
守衛見狀,終於沒再盤問,擺了擺手,蕭烈投了個感激的眼神,將車簾放下來。
沒人看見,車簾放下的一瞬,蕭烈笑得腰都快直不起了。
“多謝軍爺。”諸葛泓晅道謝。
守衛將路引遞還給諸葛泓晅,揮手示意放行,目光卻忍不住在馬車上多停留了一瞬,低聲嘟囔了一句:
"你家妹子身量倒是高挑,都快趕上她夫君了。"
諸葛泓晅拱了拱手:“家父和家母均身量高挑,舍妹自幼便隨了雙親的體態。讓軍爺見笑了。”
守衛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去盤問下一個了。
諸葛泓晅鬆了口氣,影刃跳上馬車,幾人順利進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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