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有關提幹名額的事情，你與譚晶同時進廠，三年來的努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是這樣的，我接到人事部通知，需要從你們兩人中抽一人調到外發部，負責成型設備的市場推廣，我考慮再三，你無論能力還是職業操守都足以勝任這份工作，所以推薦的你。”石鍾山一番話講的有理有據，中氣十足。
    韓世界卻是嗤之以鼻的樂嗬一笑，並未打斷對方的高談闊論。
    聽起來外發部的工作職責負責市場推廣，不知情者或許認為前途可觀，然而知情者，十之八九的人情願被調到後勤部，也不想去外發部。
    不同於營銷部對外發售產品，作為銷售員底薪加提成的薪資待遇確實可觀，然而外發部僅是宣傳部的一個輔助部門，工作範疇僅限於廣告推廣、渠道拓展，拿著每個月六千的固定工資，做著最苦的差事，應酬、人脈缺一不可。
    放著他一個技術人員過去外發部，顯然是有意而為之。
    “世昌啊，公司改革在即，外發部作為溝通內部與市場之間的紐帶，前景必然是一片大好，趁著現在處於起步階段，你抓住機會，隻要努力，將來必然是一片光明。你考慮一下，年後開工之前你就會收到人事部的調崗通知，提前做好準備才是。”
    “嗬嗬……”韓世界嗤之一笑，不鹹不淡的喊道“石鍾山。”
    “哎……”石鍾山應聲，又覺不對勁，這小子竟然直呼他的名諱，幾個意思這是？
    不待質問，就聞韓世界語氣不冷不熱的道“譚晶與你的關係我早有耳聞，不過與我無關，你想扶持誰可以，但我韓世昌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想拿著我當墊腳石，就憑你，還不夠格。”
    “你……”石鍾山一時間怒火中燒。
    剛要發作，韓世昌根本不給他發泄的機會，語氣漸冷的道“你不就是惦記我手頭上的幾項技術革新數據嗎？不瞞你說，在拿出來之前我已經申請了專利，我在公司，公司可以無償使用，一旦離開，就需要有償購買。
    四項專利加在一起的費用每年大概是一百五十萬左右。”
    “你胡說，技術是公司的，你這是屬於占有公司財產，是犯法的！”石鍾山再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再沒了開始的冷靜沉穩，大聲控訴的道。
    “你這人不僅壞，還忒不講道理。四項專利是我在沒有入職之前就已經完成模擬測試，數據都記錄在專利數據庫中。”韓世界嗤笑的道。
    “你小子想清楚，即使專利權在你手上，可是沒有公司的支持，這些技術就是一堆一文不值的廢物，恒達對外要拉入黑名單的人，同行業想必沒人會再要。我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將技術轉讓給我，多少錢你開價，我既往不咎。”石鍾山強壓下心中的怒氣，虛與委蛇的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也行。”韓世界豁然一笑，迎著幾位家長幾乎要動手訓娃的不善目光，視若無睹的道“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工作也不過是為了養家糊口，給你也行，價格我也不多要，打包帶走，總價八千萬，終身轉讓，如何？”
    “……”
    “……”雙方無不是瞠目結舌。
    韓家人卻是感覺暢快淋漓，紛紛給韓世界豎起了大拇指。
    “我誠心跟你談條件，你不要得寸進尺。四項技術專利雖然價值不菲，但遠遠不值這個價格。韓世昌，做人不要太飄，有才華不代表可以為所欲為，漫天要價。”石鍾山的耐心已經被消磨殆盡，開口警告的道。
    原打算將這小子調離技術部，由自己人接手他的工作，包括四項研發技術，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其據為己有後，以此為跳板，職位再往上挪一挪。
    這小子平時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萬萬沒想到鬼精的，早早地就留下了後手。讓他的如意算盤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不懂就不要裝懂，讀書少就多讀書，多看報，少偷嘴。四項技術可以用在工業，也可以用在其他行業。價值又豈是錢財可以衡量的。”韓世昌無所謂的笑道“機會隻有一次，要還是不要？”
    “……”石鍾山黃牙緊咬，一狠心，當機立斷的說道“要了，什麽時候轉讓？”
    “哈哈……”韓世昌豁然一笑，笑意盎然，愈發加深，突兀的出聲道“可是我現在又不想賣了。”
    “混蛋！你耍我！”石鍾山暴跳如雷的吼道。
    “買賣你情我願的事，怎麽能說成是耍你呢。”韓世昌樂嗬一笑“你也不用算計了，年後我會向公司提交自離申請，有本事就讓我離開公司找不到工作，我倒要看看，你石鍾山有多大能耐，能不能砸了小爺的飯碗。回見您嘞。”
    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果斷的掛斷了電話，並將其拉入黑名單，隨手將手機扔到了沙發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濁氣。    要說心裏沒計較，純粹胡扯，畢竟在職三年，工作環境大體上還可以，聊得來的同事也不少，就因為一個人渣白白放棄了安穩的工作，怎麽可能沒點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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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世昌啊……”反倒是韓家幾位長輩不知如何是好了，好好的一份工作，就因為他們躥騰的沒了。
    “大爺爺，我沒事，雖然有點不舍，但又不是非他不可。你在軍工企業有沒有熟人？”韓世昌長長吐了一口氣，詢問道。
    “有是有，不過軍工企業涉及國防機密，又怎麽可以靠走後門進去。這事萬萬馬虎不得。”韓龍慶當即否定道。
    “隻需幫我引薦一下，我接受考核，四年黨齡，無不良記錄，身家清白，能不能通過審核，我憑本事，考進去。”韓世昌言辭鑿鑿的道。
    韓龍慶見其認真的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稍作猶豫道“跟我到書房聊聊。”言罷先一步起身去了樓上。
    韓世昌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爺倆進了書房，韓世昌在韓龍慶的示意下，關上了門。
    挪步在韓龍慶的對麵坐下。
    “說說你的打算，軍工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去的，審核是一方麵，關鍵還要看個人能力，是不是有真才實學才行，在家裏哪怕你混吃等死，隻要不胡作非為，我們都不會要求你如何。但牽扯到國防安全，容不得半點馬虎。”
    “大爺爺，我曉得的。我就是想安安生生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思來想去，還是正規環境適合我。”韓世昌會意點頭道。
    “嗬嗬……安生？哪裏都不安生，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問題，都存在分歧和爭端。無外乎你自己所堅守的信念是什麽？隨波逐流還是逆流而上罷了。講講你的剛才提到的四項專利技術，臭小子開口就要八千萬，自信的很啊。”韓龍慶樂嗬的道。
    “水離子聚能裝置，作用根據合成材料以及配置搭配實現作用物額外提升至少三成能源供給，從而產生更大優勢的性能提升。以當前殲滅者11舉例，附加聚能裝置，速度可由3馬赫穩定提升至3.9赫茲……”
    迎著自家大老爺茫然的神情，就知道對牛彈琴，白講了。
    “咳咳……換個說法，就拿您以前的戰馬舉例，時速最高可達三十公裏，裝上聚能裝置，時速可達三十九公裏，所消耗的不過是百十公斤水而已。這麽講您能理解嗎？”
    韓龍慶訥訥的點了點頭，這下他懂了，馬赫，給馬喝水，就能加速。這個好理解。
    “您老試想一下，如果把它裝在咱們的戰鬥機上、核潛艇上，再往大點說，裝在洲際導彈上，會是什麽樣子？”韓世昌引導的道。
    然而注定錯付，他家老爺子隻知道飛機大炮厲害，但具體為什麽厲害卻是一無所知。
    “……”韓世昌表示心塞，卻隻能慣著，再次拿戰馬舉例“行軍打仗時，我方的戰馬如果跑的比敵方快，無論是衝鋒陷陣，還是行軍趕路是不是都存在優勢？”
    韓龍慶點頭。
    韓世昌暗暗鬆了一口氣，能聽懂就行，也甭管真懂還是假懂了，能會意就行，你指望一位小學都沒畢業的老人家理解學術術語，不是給自己添堵嘛。
    “同理，咱們的飛機比敵方快，性能穩；潛艇比別人潛水時間長，同噸位所能裝載武器更多；導彈發射快準穩，射程足夠遠，威力足夠大，是不是就能夠克敵製勝，減少我方傷亡。”
    韓龍慶這下子聽懂了，加了自家孫子所說的什麽裝置，就能夠提升武器的威力，船跑的更遠，飛機跑的更快，導彈射程更遠。同樣的消耗，整體性能提升三成。還並非極限。
    “我的乖乖……”韓龍慶習慣性的去撫胡須，一手摟空，後知後覺，心裏又是講大孫子拉了出來一頓數落。
    看向韓世昌的眼神，充滿了熱切，神情激動的道“其他的還有什麽？你說你搞模具的，是如何整出這種高科技產物的？”
    此時，韓龍慶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不怪他見識少，著實是孫子所言，給他帶來的震撼太大。甭管目前這種技術有沒有被開發出來，自己孫子憑借一人之力給整出來了，這就是老韓家的榮耀。
    “大爺爺，你相信這世上有天才嗎？”韓世昌不答反問的道。
    “我信！”韓龍慶斬釘截鐵的道。能不信嗎？四項技術不過說了一項，就令他驚為天人。這都不算天才，什麽才是天才？
    “我不信，我信知識改變命運，隻要懂得足夠多，知識積累足夠深，吃得了苦，受得了罪，大膽嚐試，小心求證，就能夠有所收獲。胸中無墨，僅靠空想臆斷說得出的理論都是假大空，未得證實的理論，即使再豐滿華麗，也隻是僅供滿足名利的無根浮萍，經得起假想推敲，卻經不起實踐檢驗。”
    “知識才能改變命運，實踐方能求得真知。教員他老人家早就給出來的至理，天才不過是對付出者努力的一種肯定，而非生而知之的讚揚。”
    “大爺爺。”韓世昌吱聲喊了一聲。
    韓龍慶沉浸在自己孫子的話語中久久沒有回神，直到韓世昌又喊了一聲，才回過神來。
    “什麽事？”韓龍慶應聲，看向孫子的目光已經發生了改變。目中盡是滿意與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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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身貧寒，起於微末，泥腿子一個，即使戰功顯赫，身居高位，但仍改變不了身為一個大老粗的事實。
    做夢都想子孫後輩中能夠比他強，門裏走出幾個文化人。待他百年之後，後世非提及他而順帶兒孫，而是提及他的兒孫會記起他這個人。一代強過一代，那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如今，細細品來，貌似已經心願達成。
    大孫子憑一己之力創下一份偌大的家業，更是年紀輕輕的被授予少將軍銜。即使無實權，也是無上榮耀。
    又有孫子繼承自己衣缽，表現優異，絲毫不弱於他當年之果敢。
    就連僅僅當了三年兵的學混子，宣城一行，經妻子親口所述，也非常人。
    不遇事都不知道曾經被他寄予厚望的子孫竟是如此優秀，眼前的這個更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石破天驚，一個能夠令整體武力值提升至少三成的鬼才。
    還有自己兒子所言的古武演練，視頻他也看了，用妻子的話來說就是“精通百家，已入化境。縱使放在古武界，也是已經站在頂端的宗師級人物。”
    一樁樁，一件件，單拎出來一件已經是祖上保佑，如今紮堆式迸發，他這個做爺爺的如何不老懷欣慰。
    往常都是聽別人講“我孫子如何如何，在哪個單位受到賞識重用，哪個出國留學歸來，通過審核投身到國防建設中，為國爭光……”
    他向來會送上一句祝福，轉身，一笑而過。
    所求所願，不過喜樂安康，然而當他已然認命之時，種種驚喜又是一件接一件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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