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地下街區後，陳不古並未返回黑曜鎮或見星山，而是徑直來到了東城門外。
    當他首次站在那條由“自己”一手劈出的三十裏裂縫前時，臉上不禁浮現出訝異之色。
    四個月過去了，這道寬達十餘米、縱貫三十裏的巨大裂痕依舊橫亙在東城門外，宛如一道深不見底的疤痕，遲遲未被填平，實在不合常理。
    要知道，這可不是地球，用不著一點一點運土往裏填。
    高天城總不至於，連一批優秀的土元素覺醒者都找不出。
    正因如此，在聽克魯提及林燁不久前曾在此地附近出沒後，陳不古便決定親自前來查看。
    現在一看，他終於明白了原因。
    俯首望去，整條裂縫之中的時間仿佛就被停止了一樣。
    殘葉、塵土、血液、還有不幸被波及的一截蜥蜴斷尾，就都那麽安安靜靜地定格在腳下裂縫的空氣中，保持著四個月前的模樣。
    時至今日，這一式攻擊留下的餘波依舊沒有散去。
    裂縫邊緣處，無數銀色的琉璃光澤若隱若現，如同打碎的鏡麵切口。
    這些如同鏡麵切口的細小空間碎片，懸浮在巨大裂縫的每一處地方，折射出千萬個支離破碎的太陽，詭異而美麗。
    陳不古隨手拾起一塊石頭，拋入裂縫之中。
    隻見那石塊剛一進入裂縫範圍，便瞬間開始加速風化，同時仿佛被大量無形利刃切割，眨眼間便支離破碎，化作齏粉。
    然而，那些石屑卻沒有繼續向下墜落，而是與其他物體一樣，漸漸凝固在空氣中，成為這奇觀的一部分。
    “你怎麽做到的？”
    陳不古咽了一口唾沫，他原以為這隻是神秘人一記加強版的“空間切割”，但顯然眼下的狀況完全不同。
    “這一式名為，時空切割。”
    神秘人的聲音在心底響起。
    “時空切割？你融入了時間的力量？”
    “沒錯。”
    “我能學會這一招嗎？”
    陳不古試探著問道。
    “現在不行。”
    “為什麽？”
    “你並未掌握時間的力量。”
    時間的力量？
    陳不古皺了皺眉，他最先學會的技能“子彈時間”“回溯”“時光回聲”不都是時間類的能力嗎？
    為何神秘人卻說他並不掌握時間的力量。
    仿佛是看穿了陳不古的疑惑，神秘人繼續說道。
    “很疑惑嗎？事實上，你對空間之力的掌握也遠未圓滿。”
    這句話讓陳不古猛然驚醒。
    的確，對於他而言，時間類和空間類的能力確實有一個巨大的差異——元素感知！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空間元素，卻從未“看見”過時間元素。
    “不必擔憂，我會幫助你掌握這股力量，但前提是你必須聽從我的指引。”
    神秘人繼而說道。
    陳不古點了點頭，他知曉對方說得是前往北地獲取職業一事。
    從地下街區出來以後，陳不古就更加堅定了要走一趟的想法。
    “對了，你知道白袍在離教中代表什麽等級嗎？”陳不古趁機追問。
    ……
    “喂？你睡著了嗎？”
    又試探性地問了幾句，神秘人都沒有回應，陳不古隻得無奈歎息。
    他可算是發現了，神秘人即便醒著，在自己體內的狀態也是不穩定的，經常會像這般“掉線”消失。
    於是，陳不古傳送回了見星山，準備找到妙玄子當麵詢問。
    “白袍？”
    “對，就是白袍。”
    妙玄子思索了一陣，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至少據我所知，離教的等級體係中並無白袍這一階。”
    “有沒有可能是近期新增的身份等級？”
    陳不古不死心地追問。
    “不可能，離教的等級劃分已經沿用了上百年，從來沒有過變化，而且如今那位教宗也不像是會幹這種事的人。”妙玄子斷然否定。
    “你認識他們的教宗？”
    “間接打過照麵吧，那家夥應該算是零界目前最強的人類了，要不是離教的路子實在太歪，我當初差點認為他才是引領者。”
    妙玄子的語氣難得帶上幾分鄭重，即便高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認，那位教宗才是最強的人類，這讓陳不古更加好奇。
    “他有多強？”
    “深不可測。”
    妙玄子搖頭，隨即話鋒一轉。
    “不過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還有白袍是怎麽回事？”
    “沒什麽，隨便問問。”陳不古輕描淡寫地帶過。
    “噢，有難言之隱？你不說，那我自己入夢去看？”
    妙玄子饒有興致地湊到陳不古身邊，雙眼之中已隱隱有金光閃爍。
    見陳不古警惕地後退了一步，他才忍俊不禁。
    “看來確實發生了什麽，有意思……你不必擔心，我開玩笑的，以你如今的精神強度，已足以支撐潛意識對我做出反擊，我想再入你的夢呀，難嘍。”
    妙玄子聳了聳肩，退回原處。
    陳不古看著這神棍扼腕歎息的模樣，一時也辨不出真假。
    不過妙玄子確實隱瞞了一個關鍵原因——神秘人的存在。
    目前，陳不古的身體內擁有兩道意識，而入夢這樣針對潛意識層麵的動作，不僅會冒犯到神秘人，也可能對陳不古自身造成精神損傷。
    “白袍的事暫且不提，那你是否清楚，除了墮落者外，還有什麽情況會導致人的眼白變紅？”
    陳不古轉換話題，繼續問道。
    “看來你是遇到誰了……眼白變紅的情況有幾種，但一般都是戰鬥中的臨時變化，如果是眼白永久變紅，那我目前也隻能想到墮落者。”
    “好，明白了，謝謝。”
    陳不古說完，生怕妙玄子繼續追問，於是不再多留，轉身欲走。
    “等等，有件事我要提醒你。”
    妙玄子難得嚴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陳不古停住腳步。
    “如果那個非離教的清醒墮落者對你來說很重要，你最好盡快找到他，因為不僅正常覺醒者容不下他，離教也同樣不會放過他。”
    陳不古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緣由。
    如果真的存在成為清醒墮落者的其他途徑，就意味著離教的道路並非唯一，這是動搖其根基的大事。
    所以，如果林燁真的是清醒墮落者，還不屬於離教陣營，那麽離教必定會除之而後快。
    “好，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我也該告辭了。”
    “你要去哪？”
    “找個地方突破境界，不是你一直在催我嗎？”
    “呃，好吧。”
    “再見了，陳不古，希望下次見麵時，你也踏入黃金級了。”
    妙玄子話音未落，身形便已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見星山的雲霧之中。
    陳不古獨自站在原地，遠眺著妙玄子離去的方向，眉頭微蹙。
    妙玄子最後那句話說得輕鬆，但黃金級的突破往往需要特殊的感悟或機緣，其中難度不言而喻。
    不過眼下也無暇顧及其他。
    他取出對影珠，聯係了韓八鬥。
    “八鬥，是我。”
    “陳大哥，你已經找過克魯了嗎？”
    韓八鬥的聲音很快傳來，背景裏還能發現許多人員快速走動的身影以及交談的聲響，顯然正在忙碌。
    陳不古讓韓八鬥換了個安靜隱蔽的地方，隨後將地下街區及林燁一事告知。
    “怎麽會這樣……”
    “黑曜鎮的尋人啟事，你也讓柳承風他們撤了吧。”
    “好的，我明白。”
    結束通話後，陳不古便回到了無名居。
    他交代阿蒙和小夢做好護法，隨即便走進房內，開始閉關。
    出發北地之前，他要破解“軀幹基因鎖”的最後一個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