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吃飽之後，便將被褥鋪在了炕上。回來的路上兩人都沒休息，早已疲憊不堪，於是早早地躺在炕上進入了夢鄉。
    半夜時分，借著朦朧的月光，隻見一個身影，肩上扛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手裏握著一杆獵槍，
    朝著英子家的方向走去。走到院門口時，這人突然感覺腳下踩到了個一個硬物，
    身體微微一滯，便彎下腰將腳下的東西拿在手裏，借著朦朧的月光仔細一瞧，原來是自家的鎖頭。
    看到已經被破壞的鎖，這人並未慌張，隻是輕輕地把肩上的麻袋放在地上，端起獵槍，小心翼翼地朝著屋子靠近。
    走到門口，不出所料，門上的鎖也不見了蹤影。
    這人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同時端著獵槍，警惕地觀察著屋內的情況。
    當他走到裏屋時，竟聽到了打呼嚕的聲音。
    這人熟練地摸到電燈開關，輕輕一拉，燈光瞬間照亮了屋子。
    借著燈光，他看清了炕上躺著的人，原來是自己的女兒英子和女婿高陽。
    英子的父親歎了口氣，暗自慶幸還好沒把自己的女兒和女婿給誤傷到，
    嘴裏嘟囔著：“這回來也不知道說一聲。”
    隨後，英子的父親把槍靠在牆邊，出去將麻袋拎進了屋裏。
    他看著熟睡的二人，又瞅了瞅餐桌上的剩飯，
    便走進廚房拿了一副碗筷，把剩下的燴粥盛進自己碗裏，
    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那狼吞虎咽的模樣一看就是好幾天沒吃飯，很快，碗裏的燴粥就被他吃得一幹二淨。
    老人看著桌上的碗筷，本打算放到盆裏，等明天早上再洗。
    於是他將碗筷放進盆裏，端著向廚房走去。
    可就在這時，靠在牆邊的獵槍突然失去平衡倒了下去，正好絆倒了英子的父親。
    盆裏的碗筷瞬間砸在地上，發出鐵盆撞擊地麵的聲響以及碗摔碎的聲音，在這夜晚猶如驚雷一般。
    如此大的動靜，瞬間驚醒了睡在炕上的高陽和英子。
    高陽猛地起身，看到是自己的老丈人趴在地上，急忙穿鞋跑過去將老人扶了起來。
    高陽說道：“爸，你回來咋不說一聲？”
    老人沒好氣地說：“我還說一聲？我差點沒把你們崩了！誰讓你們把鎖給弄壞的？
    我還以為遭了賊呢。你們就不能拿鑰匙開門嗎？”
    高陽解釋道：“爸，我也得知道鑰匙放哪呀，我倆這不是沒辦法嘛。”
    老人哼了一聲：“不知道不會給我打電話？”
    高陽無奈地說：“我打了，打不通，可能是山裏的信號不好，你一直沒接。”
    “行了，上炕睡覺去。我把這碎碗收拾收拾，我也睡覺去。有啥事明天再說。” 老人說道。
    高陽攙扶著老丈人，關切地問：“你確定沒事？”
    英子的父親回答：“我能有啥事？摔一下還不至於把我摔壞了。趕緊上炕睡覺吧。”
    高陽見老丈人應該沒啥大礙，便回到了炕上躺下。
    英子的父親見二人又躺回炕上，便伸手扶著腰，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開始撿拾地上的碎片。
    剛才那一摔，讓他的腰給閃著了。打掃完所有的碎片後，英子的父親來到隔壁的屋子。
    他摸著冰涼的炕，也沒心思去燒火，衣服都沒脫，便躺在炕上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英子早早地起了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地上還殘留著一些碗的碎片，就把它們掃進了撮子裏。
    這時，英子的父親用手扶著腰，緩緩的從屋裏走了出來。
    英子見狀，趕忙走過去攙扶著他，關切地問道：“你這是咋整的？”
    英子的父親回答道：“昨晚不是摔了一跤嘛，腰好像給閃著了。一會兒你幫我拿個膏藥貼上。”
    英子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這回跑山，打到什麽東西了？”
    英子的父親說道：“沒打到啥，就是下的套子逮了點野雞和野兔。這次在山上可不正常，差點沒把命搭上。”
    英子一聽，著急地追問：“咋回事啊？”
    “你爹我大半輩子都在跑山，對山裏的情況雖說不上一清二楚，可也了解個七七八八。
    我走進野人溝之後，在裏麵轉悠了三四天愣是走不出來。
    後來到了晚上，也不知道怎麽的，稀裏糊塗就走出來了。
    我摸著黑把套著的野雞和野兔取回來，就趕緊往回趕。” 英子的父親回憶道。
    英子勸說道：“要不以後別上山了，到時候跟我回首都吧。”
    英子的父親拒絕道：“我跟你回首都幹啥？你爹我在這兒多自在。去了首都，人生地不熟的，我能幹啥？”
    英子堅持道：“至少在那兒你的健康有保障啊。”
    “什麽健康保障不保障的，能活多久全看天意。老天不想讓我死，我這不就出來了。
    要是老天想讓我死，你們連我的屍首都找不著。
    行了，北京我是不會去的，大不了以後少去幾趟山。
    你也別在這兒管我了，去做飯吧，把那野雞啥的燉了。” 英子的父親固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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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子一聽，知道這老頭太強，認死理，認準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於是，英子轉身去了廚房。她燒了一鍋熱水，把野雞拔毛，然後開膛破肚。
    接著又去倉房拿了些幹貨，像山蘑之類的，放在涼水裏泡著。等一切準備妥當後，英子便開始做飯了。
    高陽正在炕上疊被子，瞧見一手扶著腰的老丈人走進屋，趕忙問道：“爸，你這是咋了？腰還閃著了？”
    “昨晚摔的。” 老丈人回答道。
    高陽把手裏的被子往炕上一放，說道：“來，爸，把衣服撩起來，我給你看看。”
    英子的父親撩起上衣，高陽仔細查看了一番，說：“這哪是簡單閃著了，脊柱都有點錯位了。
    趕緊趴下，我給你弄弄。”
    英子的父親有些懷疑地問：“能行？”
    高陽自信地說：“放心吧，這種傷我經常處理，有經驗。”
    英子的父親便轉身趴在炕上。高陽蹲在旁邊，用手按住錯位的位置，雙手扶著脊柱，微微一用力，隻聽 “嘎嘣” 一聲，
    錯位的脊柱就恢複了原位。隨後，高陽手冒綠光，開始進行治療。沒過一會兒，治療結束。
    高陽說：“爸，你起來感受感受，是不是不疼了？”
    英子的父親放下衣服，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腰部，驚喜地說：“還真不疼了，
    而且我這腰感覺比以前靈活多了，沒那麽僵硬了。你這手藝，都能開中醫館了。”
    高陽笑了笑，說：“沒開中醫館，開了個古董店。不過我對中醫挺感興趣，沒事就自己研究研究。”
    英子的父親點了點頭，說：“行，這手藝確實不錯。”
    隨後，坐在炕上，問高陽：“你們這次回來，不是單純來看我的吧，是不是有啥事？
    有啥事就直說，當爹的能幫肯定幫。”
    高陽說道：“也沒啥大事，就是回來看看你，然後打算去捧月溝考察一下。”
    英子的父親一聽，立刻嚴肅起來：“捧月溝現在不能去，那兒太奇怪了，
    你爹我差點就折在裏頭了，全靠老天保佑才出來。”
    高陽追問：“到底咋回事？”
    英子的父親便又把剛才跟英子說的情況重複了一遍。
    高陽聽後，堅定地說：“那我更得去了。不把這問題弄清楚，萬一以後您再去出了事怎麽辦？
    我們連盡孝的機會都沒了。”
    英子的父親著急地說：“孩子，你可千萬別去，以後我不去那兒不就行了。”
    高陽解釋道：“爸，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去捧月溝，所以必須得去一趟。
    不過您放心，我肯定不會有事。”
    英子的父親說什麽都不同意，高陽也一時無法說服老丈人。
    這時英子說道：“老公，要不把胡大哥和王大哥叫來，你們幾個一起去。這樣爸能放心，我也能放心。
    萬一真出點事，我可怎麽辦呀。”
    英子可是高陽的軟肋，誰抓住了英子這一點，就等於抓住了高陽。
    高陽無奈地說：“那行，吃完飯我就給他們倆打電話，這樣總行了吧？”
    英子點了點頭，可英子的父親還是不太願意。
    英子看著父親，認真地說：“爸，您就放心吧。胡大哥和王大哥本事可大了，他們三個一起去，我心裏也踏實。
    但要是他們三個不一起去，你高陽也別想著去那了，不然我可收拾你。”
    高陽連忙點頭，說道：“行行行，我不去，我就擱家待著。”
    英子做好了飯，三個人圍坐在飯桌旁。英子的父親拿出一個酒壺，斟滿了三杯白酒，
    開口說道：“你們小兩口結婚也有幾年了，怎麽沒打算要個一兒半女的？”
    高陽趕忙把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解釋道：“太忙了，實在沒時間。”
    英子的父親露出一副 “你覺得我會信” 的表情，接著說道：“下回你們要是再來，要是還沒有孫子孫女，
    你倆就別來了，看著你倆我就鬧心。”
    高陽賠笑道：“一定一定，下次回來肯定讓您抱上大孫子。”
    “這還差不多。” 英子的父親說，“行了，我就隨口一問，咱們喝酒。”
    高陽連忙端起桌上的酒杯，與老丈人碰了一杯，輕輕抿了一小口。
    吃完飯之後，高陽給胡八一撥通了電話。電話接通後，高陽問道：“老胡，你現在忙不忙？”
    胡八一回答：“哪有閑著的時候啊。”
    高陽說道：“要是你那邊沒什麽特別緊急的事兒，就先放一放。你和胖子趕緊來牛心山一趟，這邊出了些狀況，得我們三個一起處理。”
    胡八一疑惑地問道：“什麽情況？還有你解決不了的？”
    高陽無奈地說：“我又不是神仙，解決不了的事多了去了。你倆要是有時間，一會兒叫上胖子，趕緊往這邊趕，等來了當麵細說。”
    胡八一回應道：“行，我倆準備一下就出發。”
    高陽繼續說到“差點忘了，記得給老支書弄個助聽器，他現在的耳朵更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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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兩人掛斷了電話。高陽看向英子，說道：“這下行了吧。”
    英子說：“我這也是為你考慮。反正胡大哥他們馬上就過來了，你就先在這兒安心待幾天吧。”
    高陽看著英子，提議道：“胡大哥他們最快也得兩三天才能到。
    要不咱們帶著爸去縣城裏轉轉，買些東西回來？
    東北的冬天來得早，得買些棉衣、棉鞋，再買個冰箱。糧油米麵油鹽醬醋，這些生活用品也得多買點。
    你也想想自己想吃啥，咱們一並買了。
    對了，再多買點豬肉，要是能碰上現殺的，直接買一頭回來。
    再買隻羊，回來烤一半吃，剩下的一半還能留著招待胡八一他們，等他們來了，看看胖子想怎麽吃。”
    英子聽了，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便轉身去喊父親，想讓他和自己夫妻二人一同去縣城溜達溜達。
    英子的父親卻拒絕道：“你們倆去就行，我就不去了。
    我一會兒還得去山上砍點柴回來。等冬天到了，山路不好走，再想上山砍柴就麻煩得很。”
    英子勸說道：“砍柴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咱們買完東西就回來。爸，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順便也出去走走。”
    可英子的父親十分執拗，說什麽都不願去。無奈之下，英子隻好仔細記好了父親衣服和鞋子的尺碼。
    隨後，高陽啟動車子，載著英子朝著縣城駛去。
    汽車平穩地行駛在公路上，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沙沙的輕響。
    車窗外，兩旁景色如同快放的幻燈片，飛速向後退去。
    高陽雙手穩穩握住方向盤，目光堅定地注視著前方，全神貫注地駕駛著車輛。
    英子則愜意地坐在副駕駛座上，歡快地哼唱著歌謠，高陽偶爾也會跟著英子哼唱幾句，兩人的歌聲在車內回蕩。
    二人抵達縣城後，英子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對高陽說道：“餓啦。”
    高陽點點頭，目光在街邊搜尋，很快發現一家東北菜館。他將車子停好，和英子一同走進店內。
    在菜單上一番挑選後，二人點好菜，尋了個空位坐下。
    這時，隔壁桌的對話傳了過來。一個聲音說道：“今年可真怪，咱們幾個往年也常去牛心山跑山。
    你們說怪不怪，那些野豬、熊瞎子，還有傻麅子，一隻都沒見著。
    就隻能碰到野兔、野雞，這能值幾個錢呐。眼瞅著沒幾個月就過年了，這下可夠嗆了。”
    另一個聲音應和道：“可不是嘛，往年山上野豬成群結隊的。
    現在倒好，別說野豬，連野豬腳印都瞧不見。這是咋回事？
    該不會牛心山來了大蟲，把野豬、麅子都嚇跑了吧？”
    先前那人接著說：“你這話說得不靠譜。跑了一群野豬還能理解，可總不能全跑了吧。
    反正牛心山今年不正常，咱們今年還是換個山頭跑山。
    我家那小兒子，棉衣都破了個大洞，吃完這頓，還得琢磨琢磨去別的山看看。”
    話落，便傳來酒杯碰撞的聲響，顯然這幾人已開始暢飲起來。
    高陽看了看時間，抬手吹了聲口哨，示意服務員上菜快些，畢竟他們還有好多東西要買。
    半個小時後，高陽點的菜陸續端上桌，有汆白肉、鍋包肉、地三鮮，還有一份涼菜，外加兩碗米飯。
    二人飽餐一頓後，把剩下的飯菜打包，接著結完賬，便啟動車子，朝著附近的超市和軍用品店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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